西北战事,因为冬季到来而息止。 而此时的康国,顺京,迎来了一场婚礼。 年岁二十的康王李嗣,将迎娶宗室女,秦藩之郡主为王妃。 皇帝甚至为了凸显其身份,特地赐予其定兴公主,陪嫁甚至达到了十万块,护送的军队更是扩充至三千人。 皇帝如此的重视,这让偌大的康国喜出望外。 虽然不是皇帝亲女而让人意外,但到底也是前代秦王的女儿,宗室之女。 而之所以等到如此大的岁数才纳王妃,无非是最近几年,康国使劲地怼和硕特汗国,得到了朝廷的欢心。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pp,pp.】 康王也早就获知其消息,一直等着婚期。 当然,妾室什么的倒是没少立,毕竟老李家只剩下这只独苗了,还不得使劲折腾。 朝廷对于如此听话的藩国,自然得施加恩典,而没什么比联姻更为方便的了。 李嗣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态度极其的亲热。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康国,也为之沸腾。 顺京城晴空万里,定兴公主却感觉有些呼吸急促,脸色煞白,晕乎乎的,根本就站不起。 毕竟整个康国处于海拔三千米的高度,高原反应在所难免。 不过,婚期定在了腊月,还有一个月时间,足够缓过来。 康国上下倒是习惯了。 此番作为送亲使的,则是皇四子,辽王朱存桓。 年仅十六岁的辽王殿下还未成婚,但他的藩国,皇帝已经为他安排好了。 不过,鉴于秦王十七岁就藩,年岁太小,导致昏招迭出,政治手段稚嫩等事,皇帝也不急于速成。 而这次,担任送亲使就是对辽王的历练。 来到顺京城,辽王可算是松了口气,应付完那些文臣武将,他就包了个酒楼,喝起酒了。 送亲副使夏完淳,则箭步而来,一屁股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上了酒: “大王倒是颇有雅兴。” “你尝尝,这用青稞酿的酒,与中原确实有所不同。” 辽王轻笑道,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王老成,齐王俊美,太子谨慎,而辽王给朝廷百官留下的印象则是好酒。 喜爱喝美酒,偏偏酒量又好,从来没有误事过,反而越喝越精神。 得益于皇帝和孙妃(孙萱儿)的相貌,让其容貌优于常人。 夏完淳看着这位辽王,倒是颇有几分敬佩。 本以为,他有个察哈尔总督府外翁,又有个南洋水师总兵的舅舅,又爱喝酒,依然是个纨绔子弟,提不上台面。 不成想,这一趟送亲使下来,倒是安排的井井有条,从生疏到熟练,进步的极快。 “这一趟下来,可把我累坏了。” 辽王嘴里含湖着酒,叹道:“路上队伍的安排,落脚,吃食,驿站住宿安排,礼节,雨天雾天的延误……” “凡此种种,让我的头都大,偏偏却不能喝酒,憋得让人难受。” “是啊,这一趟下来,不亚于带领三千队伍行军千里,大王完成此等壮事,也堪能带兵了。” 夏完淳赞叹着,吹捧了起来。 辽王则摇摇头:“你莫要捧我,为了忙乎这事,我瘦了三五斤了,母妃指不定多心疼呢。” “这也就罢了,关键还晒黑了。” 望着略带酱油色的辽王,夏完淳强忍住笑:“这代表康健,军中的壮士都这样,殿下您指定长命百岁。” 辽王白了他一眼,也没再喝酒了,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街面,双目放光: “这顺京城,听说有十来万人,我看这城内节次鳞比,灯火阑珊,想来不是假的。” “听说康国如今有百万众,也不知是真是假。” “您的意思?” 夏完淳语气略带不定。 “你说,我的封国要是在这里该有多好。”辽王叹息道:“父皇将我的封国安排在了西北,比安西还要远的犄角旮旯。” “恐怕有万里之遥了。” “在我看来,还不如康国呢!” “要不,咱们正好有三千人,将这突击占了吧!” 夏完淳听到辽王的建议,他连忙制止:“殿下,您莫要乱说话。” “你以为,占据了顺京,康国就能为您所有了?” “人家施行节度使制,都是闯贼旧将,兵马数万,到时候整个四川,怕是都得陷入战火中了。” “火中取粟啊!”辽王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继续饮酒。 夏完淳这才松了口气,心中苦笑,这辽王毕竟太过于年轻,就爱瞎想。 不过,倒是提了个醒,康国横直在这,对四川居高临下,迟早都是个隐患。 必须想办法消弭才是。 由于需要等待晚婚,且作为婚宴上的家属,所以辽王上下都待在顺京城,吃喝玩乐起来。 辽王并夏完淳二人,行走在顺京城中,倒是别有滋味。 顺京,之前叫甘孜,是一座小城。 后来被李自成拿下,改名顺京。 由于康国的建立,这座城池也迅速得到扩张,范围大了十倍不止。 同时,与中原不同,这里就地取材,无论是城池还是房屋,其材质都是由石头搭建而成。 名副其实的一座石头城。 但其风格,却又是纯粹的汉风。 南边,就是雅砻江,波涛汹涌。 很显然,这里易守难攻,能够聚敛起那么多人,也算是一种本事。 城内来往的行人,多穿着半褡袖子的藏服,而身穿汉服长袍的,则多是贵族出身,前呼后拥,差别极大。 当然,一些汉地的商人们也聚集在此,带来了四川的茶叶、布匹,瓷器,甚至形成了一片聚集区,好不热闹。 “走,去城外看看。” 辽王逛了一圈,就带着夏完淳出了城。 从外的那些部落,更不必提,全部都是高原样式,牧羊种青稞,住在石头搭建的房屋中,皮肤黢黑通红,好似红得发黑。 走进村落之中,竟然很少有人懂得汉话,只有村长能略微听懂,说上几句。 这时候,一个和尚走了过来,似乎正在求取斋饭,他颇为纯正的汉话道: “不知几位施主,怎地来这?” “和尚有礼了。”夏完淳双手合十,态度略显恭敬。 母亲信佛,他自然也受到影响。 “如今康国朝廷在,怎么不普及官话?” “官话?汉话难学。”和尚老实道:“这些人,别看他们都是农夫,其实之前不过是农奴罢了。” “康国的那些将军们把土司抄家,又把寺庙的田产夺去,占据最为肥沃的土地,剩余的都分给了农奴和普通人,朝廷再让他们交税……” 听闻此话,辽王与夏完淳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颇有几分吃味。 很显然,康国上下虽然吃相难看,依旧存留着当年抄家的恶习,但却收敛了几分。 解放农奴,分发土地。 在这种情况下,得到自由和土地的农奴,怎能不拥护康国? 见和尚衣衫还算齐整,脸颊丰满,辽王则问道:“您是来自哪座寺庙?” “城北的甘孜寺,是前代文王建立。” 和尚继续道。 所谓的文王,指的不是周文王,而是李自敬,庙号太宗,谥号由朝廷取得:文成王。 在民间,则一律称之为文王。 “在你们康国,寺庙多不多?” “别的地方我不知,但在甘孜,却有几十座,但凡那些大贵族们,都会建一座寺庙供奉。” 这时候,他们二人感到无奈,好嘛,高原上最受尊崇的佛教 ,人家也一心一意的去尊敬,统治根基已经稳了不能再稳了。 如果打仗,没有三五万拿不下。 而且还得适应高原气候,再加上要命的后勤,困难重重。 夏完淳心道:“看来,朝廷出兵的可能性就小了。” 辽王则无奈,这康国,彻底无缘了。 “话说,和尚你为何什么都说?”辽王心情差了,语气自然也就不好了。 “几个施主衣衫华丽,想必是从汉地来的,贫僧一直在村落寺庙,倒是很少与汉人交流……” 说着,和尚不好意思道:“再者说,这些都是常识,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二人无言以对,回到了顺京。 过了几日,和硕特汗国获知了送亲使抵达顺京城,立马派人千里迢迢来求见。 刚一见面,就是满口对康国的控诉。 原来,近几年来,和硕特汗国饱经蹂躏,数万大军抵抗,可谓是辛苦异常。 直到今年初,也就是绍武十七年春,两国才停战。 但这个时候,康国的大军已经占据了前藏,江达宗城。 这里距离拉萨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四百里。 无奈,和硕特汗国的蒙古人享受了几十年富贵,只能达成了停战协议。 如此一来,和硕特汗国割让的土司、人口,达到了十万众。 当然,此时的和硕特汗国由于经过赐名,改名为卫藏国。 对于辽王和夏完淳来说,他们俩根本就没有权利来主持公道。 但对于其王子求取公主之事,辽王则一口拒绝:“嫁到康国,公主就已经不适,如果去了卫藏,那么岂不是要直接送命?” 说这番话,辽王也是有底气的。 因为此时卫藏,并不是当年的吐蕃,如今连康国都打不过,谈何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旁的夏完淳则抚额而叹,辽王还是太年轻了,这种话怎么可以直说呢? 果然,使臣脸色难看了些,但到底是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大明还是宗主国呢! 康国上下却对辽王满意的很,天天酒宴伺候着。 而在北京城,偌大的宫廷,此时火龙热度不减,让人燥热,但氛围却颇让人难受。 坤宁宫中,帝后二人对坐无言。 宫女宦官们早早就打发到了门外,刘阿福守着大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朱谊汐身着皮袄,他就这样看着皇后的眼睛: “皇后,我再说一遍,太子必须出东宫。” “陛下,那也不用去参军啊!” 孙雪娘一身宫装,白皙的皮肤越发得透亮,丰腴饱满得如同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诱惑不浅。 她眼眶微红,美眸水汪汪的,倔强地看着皇帝:“您是军中出来的,应当知道军中是多辛苦。” “屁话,我能从军中出来,太子也能。” “陛下,您和太子能一样吗?”孙雪娘强调道:“他打小就精贵着,就跟雪人似的,从军不是要他半条命吗!” “况且,腊月就得成婚了,小两口刚过完年就去军队,您也真忍心,我还想抱孙子呢——” 朱谊汐倒是感觉无奈。 凡是涉及到太子,皇后的智商总是莫名的降低,以往的雍容大度不见了踪影。 女人呐—— 让皇子出宫锻炼,这是皇帝借鉴了秦王的经验所得。 从秦王的教训可知,知识从获取到实践,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突兀的将皇子派遣就国,这不仅不利于藩国建立,而且还容易害了藩王。 例如,经过上一番书信告戒,从西贡传来消息,秦王越发的沉默寡言,虽然成熟了不少,但政治上却些胆怯。 没办法,上任第一把火,就让皇帝浇灭了,谁心气能足? 这就是后果。 说实话。皇帝还更喜 欢之前的秦王。 这也幸亏是秦王老沉持重,如果是齐王这种,怕是容易出大祸。 前车之鉴不远,皇帝对其余的皇子更加小心了,出宫实习,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如,辽王就担任送亲使,千里奔波,一趟回来后,其必然成熟。 如果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即使他再有志气,想要去就藩,朱谊汐也不会让他去。 他可不像老朱,只要是个儿子就分封。 要知道,他的分封藩国可费不少钱,可不能浪费,能力不行就在京城当米虫吧! 作为皇子中的重要角色,太子朱存渠的锻炼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从军,就是第一程。 在军中待个一年半载,磨砺性格,训练体魄,对其日后的成长可大有裨益。 可惜,皇后得知后,硬是不准。 争执了一会儿后,皇帝也没了耐性。 或者说,自从他登上了帝位,万事如意,耐性早就不存在了。 “我就把话丢在这,太子必须出宫,从军。” 朱谊汐侧过身,不去看皇后悄脸,沉声道:“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