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兰岛三大势力,康提王国被锡兰废了两年时间灭亡,如今只余下荷兰的科伦坡与锡兰。 表面上来看,科伦坡地区只有几千荷兰人,几万信仰天主教的土着,无论无何都不是拥有二三十万人的锡兰人对手。 但这是火药的时代,精锐的重要性无限放大。 即使拥有两万大军,但朱赐却是毫无信心。 因为火枪这玩意,并不是你有就能行的。 阵列,填充的速度,不怕死的心等等,都会影响到火枪手的能力。 荷兰人毋庸置疑,乃是欧洲数一数二的强国,对于锡兰来说,属于碾压了。 若非如此,康提王国被荷兰人背叛后又怎会不报复?实乃打不过。 楚珂则直言道:“我军火枪不足千杆,即使有象军也奈何不得,攻下科伦坡何其难也……” 这时候,充当水师总兵的郭横,他早就不再运人,孔武有力的他说话掷地有声: “大王,水师中,我国只有千料船两艘,余下的都是五百料的小船,总兵力不过千人。” “而荷兰人则有三千料大船数艘停在码头,一旦开战的话,我们港口将会被封闭,根本就赚不到钱了!” 这番话,比刚才楚珂的严重多了,文武们立马严肃起来。 就连朱赐,也忍不住蹙眉:“要慎重啊!” 这也由不得他不慎重。 锡兰看着强大,但一年的赋税不过十来万银圆,且大半是由贸易出口创造的。 象牙,珍珠,玛瑙,楠木,盐等等,海贸比辛辛苦苦耕地来的强太多了。 一旦荷兰人封港,胆怯的葡萄牙人必然畏惧,英格兰人坐视不管,锡兰国内又得回到贫困交加的时刻。 他们可不是康提王国,锡兰可是依靠海贸起家的。 这下,气氛立马压抑了许多。 “大王,臣听闻这荷兰人在南洋的巴达维亚,尽皆让与了大明了,只求贸易往来,企图垄断东方贸易,葡萄牙人都只能捡一些残羹剩饭……” 楚珂拱手道,说起了荷兰人的变化:“那荷兰人,不可一日无城,自然而然就迁徙到了科伦坡,企图以此为根基,重建大城!” “这是我锡兰目前最大的危机所在!” 荷兰人放弃巴达维亚,却获得通商权,可以深入海关,大批量的获得茶叶、丝绸等,减少了差价。 甚至朝廷还允许荷兰人入京暂居,是前所未有的优待。 西夷诸国中,唯独荷兰如此。 毕竟皇帝看得清楚,荷兰人威风不了几年就会歇菜,但却是海船大国,最适合当亲中分子了。 在欧洲通风报信,荷兰人是最合适的。 葡萄牙人则要么跟西班牙,要么跟英国,根本就没啥能力。 “如之奈何?” 朱赐站起身,眉头紧锁。 荷兰人就在身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不把科伦坡拿下,他是时时刻刻不安生。 楚珂倒是是童生,他眼界高了些,张口就道:“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派遣藩使朝贡北京,有万里之外的大明皇帝撑腰,荷兰人必然不敢乱来!” “这是应有之意!”朱赐看着两个兄弟,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原本想风风光光的统一锡兰岛,意气风发地去北京,向大明皇帝证明自己。 但如今却只能是求援及支持。 心气一下就没了。 不知仔细的大家却面露高兴。 在这样的异域他乡,有大明在后面做靠山,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这时候,楚珂继续道:“臣以为,靠山山倒,唯一最好的结果就是,收复科伦坡。” “怎么收复?如何收复?”世子朱河成则忙问道。 “邸下,科伦坡虽大,但只是在锡兰而言,顶多不过二三万人罢了,哪怕加上锡兰岛,也是够小的。” 楚珂直言快语:“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祸水东引,将荷兰人的目光引向印度。” “印度如此庞大的地域,莫卧儿帝国又暗弱,实乃最佳之地……” 这番话,让众人欢喜起来。 如果真的让荷兰人的目光转向印度,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殊不知,科伦坡也在讨论着锡兰的局势。 荷属东印度公司退出了南洋,一步直达印度地区,可以说是几千里。 即使商路得到了保障,但殖民地利益也不容小觑,亚洲的东印度公司迫切地需要一个新的中心。 “诸位,科伦坡虽好,但却远离了印度大陆,葡萄牙和英格兰人却是成立了不少商站!” “仆从军的数量也不够,无法给予更多的帮助!” 总督对于科伦坡的偏僻颇为不满,这里物资贫瘠,虽然地处海上要道,但比巴达维亚差多了。 没有足够多的土着驱使,让科伦坡的建设停滞不前。 要知道,巴达维亚的爪哇岛,可是有几百万土着呢。 “总督阁下,我以为公司目前的方向,只能是印度,那里拥有肥沃的土地和极大的市场,贵族们骄奢淫逸,能为公司赚取更多的金钱!” 六位委员中,其中一个秃顶委员倾向于印度。 在东方,荷属东印度公司设立印度委员会,包括总督在内,共有六人。 以前是巴达维亚,如今是在科伦坡。 印度委员会管理着亚洲的各大商站,拥有独立的议会和法院。 除了义务每年向本国的十七人会议提交报告外,可谓是独立王国。 “莫卧儿帝国太大了,态度模糊不定,不宜将总督设在半岛!” 这时,另有短须委员反驳道:“锡兰是最合适的地方,它孤悬海外,除非海上的船队能打败我们,不然的话丝毫影响不到科伦坡。” “这里是印度最大的岛屿!” “那锡兰怎么办?”委员立马逼问道。 “锡兰,打就是!”不屑的语气在短须委员口中言语出:“几万土着,轻易就能拿下!” 秃顶委员则冷笑道:“这里是大明帝国的国土,附属国,你这是准备向大明宣战吗?” 这下,瞬间冷场了。 总督犹豫片刻,缓缓道:“为了公司的利益,不宜与锡兰有冲突。” “不过,我们可以与锡兰签订条约,永久割让科伦坡等地,甚至达成攻守同盟,保护他们的海上安全!” “先生们,到时候我们会拥有两万名齐整的雇佣军,只需要支持微薄的钱财,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效力,而不用担心反叛。” “我同意!”“同意!” 六人组成的印度委员会,立马就投了赞同票。 这边锡兰得知荷兰人想要结盟时,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他的弟弟朱定则兴奋道:“如果荷兰人愿意开放商线,那么我们每年的收入将会翻上一倍。” “同时,借由荷兰人的船只,可以更好地从东方运来更多的汉人,充实锡兰。” 楚珂则附和道:“除此以外,荷兰人还会提供必要的借款,为我们招来必要的工匠。” “大王,其实锡兰可以跨过海,向着印度征讨,那里的泰米尔人是一片零散……” 听着他们的言语,朱赐淡淡道: “其实,也没必要执着于统一全岛,这里又不是中国,大一统没必要,身边有个盟友帮忙也不错!” “印度,毕竟更富庶!” “没错!”“是的!” 轻易间,所有人达成了共识。 面对控制整个印度贸易的霸主,所有人觉得与荷兰人结盟是最正确的选择。 西历1676年,五月初六,荷属东印度公司与锡兰王国达成同盟条约,成为盟友。 这是锡兰第一次出现在欧洲人的视线中。 此时的欧洲,法荷战争正如火如荼。 法国为首的法兰西王国、英格兰王国、瑞典、明斯特主教区、科隆选侯国。 反法同盟的则是对阵荷兰共和国、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帝国、丹麦、勃兰登堡-普鲁士。 1672起,这场战争持续了四年,荷兰人将法国军队全部赶出了国土,但损失了大量的精锐士兵。 自然而然,这场战争在德意志地区继续进行。 瑞典从后方突袭入德意志,普鲁士击败了大瑞典,在欧洲显赫一时,同时英国被迫退出英法同盟,法国声势大落。 但实际上,从1674年开始,反法同盟就败多胜少,甚至迎来了真正的关键: 奥古斯塔海战爆发。 法、荷在争夺西地中海的霸权。 “陛下,喜迅——” 还未完建的凡尔赛宫,就已经迎来了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四,他迫不及待地办理了巴黎城,不再愿意与那些暴民们共处一城。 多年后他将正式把宫廷迁到凡尔赛宫。 财政大臣兼海军大臣柯尔贝尔,正气喘吁吁而来。 在他的面前,则是穿着红色高跟鞋,白色长筒袜,上半身是精致的黑色圆领马甲,留着两撇八字胡,披着长发的路易十四。 “贝尔,海战有消息了?”路易十四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反而眼眶微红。 等待这一刻,他不知多久了。 “陛下,海战我军大胜,荷兰海军主帅勒伊特负伤至西西里岛,重伤而亡,港口的海军被重创,如今地中海控制在法兰西的手中,将会成为您的手中玩物!” 此次海战,法国出动29艘战舰,火炮三千多门;荷兰战舰17艘,火炮1300多门;西班牙战舰10艘,火炮800多门。 表面上法国实力雄厚,但法国海军实战经验并不多,刚开始初建的时候,连海盗都打不过。 荷兰人可是屡次三番击败英国人,把后者都打自闭;西班牙海军也是老牌霸主? 结果,菜鸟的法军大胜。 这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路易十四都难以想象。 但,却是胜了。 “哈哈哈!”路易十四虔诚地在胸口画十:“真是上帝保佑!” “荷兰人休想有一艘船通过地中海!” “柯尔贝尔,我想拨给凡尔赛宫的法郎,应该还要更多些,这场战争即将胜利,我要在这座宫殿之中见证胜利的时刻!” 柯尔贝尔闻言,苦笑不止。 健康的法国财政,因为这座宫殿已经打破了平衡,再加上战争,真的吃不消了。 “陛下,税收再增加,那些暴民们就会在巴黎乱窜了!” 闻言,路易十四嘴角一撇:“巴黎人就这个德性,狂暴无礼,贪婪,毫无尊卑!” “凡尔赛宫需要尽快完工,我不希望我的宫廷继续待在巴黎了!” “陛下,这也是我期望的。”柯尔贝尔躬身。 忽然,路易十四想起什么,随口道:“你去告诉那些明国人,荷兰已经不再安全了,可以把使团迁到巴黎,不,是凡尔赛宫,我会为他们准备房间。” “这里将会是欧洲的中心。” 荷兰,阿姆斯特丹。 威廉三世坐卧难安,他迫切地在等待着来自地中海的消息。 援助西班牙海军,是反法同盟的必要部分,绝不能有失,不然围困法国的战略就会失败。 “亲王殿下!”忽然,侍从急切地赶过来,脸上写着慌张: “从巴黎得到的消息,总司令负伤而亡,联合海军被重创……” “什么?”威廉三世震惊不已。 “总司令死了?上帝,这不可能!” 作为海军军神屡次三番击败英国,并且逆流而上泰晤士河,迫使英国求和,结束第二次荷英战争。 在荷兰,他的威望极高,是真正意义上的国之支柱。 “上帝,难道连您也庇护尼德兰了?”威廉三世叹息道。 不久后,地中海传来了准确的消息。 他只能打起精神,开始召集荷兰共和国的大臣商议。 自从赶跑法国人后,威廉三世就再次成为荷兰执政和海陆军统帅,威望极高,让奥兰治家族再次跃居荷兰政治顶层。 随着会议的结束,军神勒伊特逝世的消息,传遍了全国。 一时间,荷兰再次亡国的消息大起。 不过,与恐慌的荷兰人不同,大明使馆却一直平稳如山,不受其影响。 “大使,法国人传来消息,说是让使馆搬迁到巴黎,并且已经准备好了宫殿!” “法国人啊!”驻欧大使俞观捋了捋胡须,摇头叹道: “荷兰人赖以维持是海军,如今连海军都败了,难道真的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