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值得!”柳月令紧闭眼睛,挤掉泪水,坚定回答道。 “值得个屁!你才多大点实力,去跟人抢药草,还去爬数千米的孤峰,摔死怎么办?你本就是医者,难道我身体的情况你没出来?某种意义上讲,我、我早已是个死人,阿令,你舍命救我,根本不值当啊!” 哪里会值得!妹妹,你丈夫好傻啊!你当初故意撵走他,骗他你会变成灵体回去找他,就是害怕他会为你做出什么傻事吧!想起被自己被宗门长老针对,又被恩师抛弃的回忆,对比柳月令舍命付出和坚守,自己算是因祸得福吗?可他能算自己的福气吗? “韵儿,你放心,关于你体内的情况我早看过,心脏被一团诡异的能量所替代,维持着生命,原本的心脏消失了,该是被什么外力摧毁掉,所以……” “所以你也知道,那你还大费周章的找灵药救我?”夏初韵生气的低声吼道。 “嘻嘻,别生气嘛!我是医者,手里稀奇古怪的医术多得很,只要你愿意,我能帮你重塑一颗心脏,让你身体脱离随时会因为能量消失而死亡的危险,让你重归正常人的生活,我发誓!绝对能做到!” 柳月令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的夏初韵不禁有些出神,呵呵,重塑心脏?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你怎么会有本事重塑心脏……我的右臂?想起什么的夏初韵忽然一把揪住柳月令衣领威吓道: “你如果敢擅自把心脏给我,我跟冬凌将恨你一辈子!” “你和冬凌果真是孪生姐妹,聪慧绝顶,随意几眼便能猜出我的手段,怒气汹汹的神态也和冬凌毫无差别,莫非是因为我表现的有些直白?”柳月令扭头看向一边,吹着口哨断断续续的回答她:“医者未经过患者同意,没人会主动治疗,我有作为医者的职业道德。” 呵呵,如果你真有职业道德,为何会把右臂移植给我?夏初韵用最温柔的语气回应:“你最好说到做到。” 夏初韵还想问两句,眼睛忽的瞥见柳月令胸口会流血?被发现秘密的柳月令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你是女孩子,得矜持,别总盯着我胸口看,我会害羞的。” “害羞?蠢猪,你胸口怎么回事?剑伤?似乎是心阶修士留下的,天杀的杂碎,谁干的。” “之前采药回来时,遇到赵岩的大哥,他向我打听赵岩下落,我没搭理他,然后被胖揍一顿,索性采回来的药没事,只是胸口挨一刀,小事。” 小事?一碰就流血,分明是新伤,赵岩的兄长?老娘记住了。夏初韵放下柳月令,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关心保护你,是因为你替我照顾父母,尽人子孝,疼爱我的妹妹,对我们夏家有恩,那你告诉我,你如此关心我又是因为什么?” 柳月令握着她的手,沉默寡言,夏初韵却从柳月令手里,感受到些许奇怪的温度。 “我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你的思想太好懂!”夏初韵良久没等到柳月令的回答,主动说出理由: “我妹妹打出生起,身子羸弱,连风都没法接触,甚至没有自我生活的能力,你却和她相守十年,送走爹娘,又送走她,所以你……爱冬凌入骨,对吗?” 柳月令想保存他和夏初韵之间那层窗户纸,故意说道:“你身子能行动的话,应该去洗个澡,然后喝点补药,留点力气,多吃点好的,补充血气。” “你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夏初韵被握住的手变得湿润,她看出柳月令脸上的紧张,对方手心里的汗水层层冒出,但她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你身为医者,面对寿终正寝,无所作为,实属正常;面对疾病,无能为力,则会成为你一生的痛苦,尤其当疾病出现于你最爱的妻子身上……” 被戳中心房和过往痛苦的柳月令立即阻止道:“我认为你应该休息。” “休息?呵呵。”冷笑两声的夏初韵严肃看着柳月令,捅破柳月令脑海里的那层错觉: “现如今,你的脑海出现一种错觉,正把你对冬凌的愧疚转移到我身上,把你面对冬凌病痛无能的懊悔放到我身上,你还把对冬凌的爱……也转嫁到我身上,柳月令,你要看清楚,我和冬凌长得完全一样,但我叫夏初韵,是夏冬凌的姐姐,也是的你的妻姐,你应该……” 柳月令放开夏初韵的手,坚定回答: “无论你是谁,我所在乎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治好你的病,让你脱离危险,健康安稳,喜笑颜开,甭说连宗主都没胆子招惹的雪青鹰,哪怕是要拿生命去换,我也会欣然前往,没有丝毫犹豫。” 夏初韵没有马上回应,低头沉默,仅凭和妹妹房间一致的布置她便明白,柳月令早把自己当作妹妹夏冬凌来爱护,面对和去世妻子长相完全相同的女人,谁都会变成他这般模样,哪怕换做自己,也会如此。 “柳月令,你要记住,即便你屋子和老家毫无二致,即便你把老家房间的布置搬过来,即便我和你妻子一模一样,你死去的妻子也没法复生,夏冬凌是夏冬凌,夏初韵是夏初韵!” 夏初韵坚决的语言,彻底掐碎柳月令心中最后的幻想,哪怕是胸口还流血的他愣是没有调出一滴泪水,强忍的态度,连夏初韵都觉得自己过分:必须让他从妹妹离开的痛苦里走出来,否则,他一辈子都无法走进新的生活。 “你说的没错,冬凌已经离开,我又何尝不懂,但每每看到你,听到你声音、笑容、神态,我都会觉得,她没走,我无法原谅没能救下她的自己,还没有陪她最后一程,我这辈子真是个不合格的丈夫!” 情绪崩塌的柳月令第一次放声痛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他,连夏初韵都被他带偏,跟着哭泣流泪,一个失去挚爱,一个失去妹妹,情到深处人孤独,两人都失去最重要的家人,只有哭泣和流泪,才能表明他们此时的感情。 和妹妹离开时的遗言毫无二致,都认为自己没能帮到对方,你们俩真笨啊!抚摸床头边哭泣的柳月令轻声安慰: “冬凌离开的时候有我陪着她,她并没有责怪你,反而觉得很幸运能和你成为夫妻,阿令,你无需自责,未来只要你过的幸福,天上的冬凌才会开心,知道吗?” 抽泣着无法开口的柳月令用点头的形式回应,直到隔壁房间传来何舒的声音:“我先去任务阁,领取前些天我照顾药园的报酬,夕阳时分回来。” 何舒小妮子,绝对是听到阿令的哭声,你真会挑时间跑路,我俩本来就很尴尬!你还离开?可恶啊!夏初韵此时多希望何舒能进来打破柳月令哭泣的僵局。 “你几天几夜没合眼,还带着伤,竟能哭上半个时辰?的确厉害啊!” “切,你那红润的眼眶跟我有啥区别?和冬凌一样,嘴硬的爱哭鬼!”柳月令起身倒水,递出去后谈道:“我听你梦里呢喃,知道你有些仇人,必须参加三宗大比,我前些天给你办理好岷山宗弟子令,三年后就能参加。” 夏初韵想起何舒提过,他体质特殊,无法突破灵阶:“你跟我去黑域,或许那儿有机遇助你破境。” “你还愿意把我带身边?”柳月令惊喜的问道。 “嗯?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夏初韵疑惑地看着他。 “你、你刚刚要我接受冬凌的离开,接受你是夏初韵的事实,分明是想撵我走的意思呀!” “哈?撵你走?你想啥呢?我告诉你一切,是为督促你往前看,咱们是一家人,互相扶持、共同进步才是正道,我内心可是非常希望你待我身边的,怎会赶你走?”糟糕,话说过了,夏初韵赶忙改口:“我意思是,咱们当初约定好做彼此身后的护盾,我是信守承诺的人。” “切!我还以为你要赶我走,吓死我啦!还以为你会像当初的冬凌那样,非要撵我走,拜托你下次说话能否一次性讲完?” 柳月令求神拜佛的样子,逗得夏初韵哈哈大笑,差点跌下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