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明月奴57
宋青冠在书房里给他们讲了一堂课,严鹤龄已经跟上了进度,反而是伏三易因为要去校场练武的关系,是被抓起来点名次数最多的。 宋青冠也没难为他,只教他一篇兵书,讲完就让他们自习,自己去忙别的了。 伏三易瞧着老师不在,立刻往窗外看,低声道:“阿照,我出去了?” 宋歌点头:“动静小点。” “哎。” 伏三易翻窗溜出去,这次数多了,动作灵巧得像只猫儿。 严鹤龄抬头张望,显然并不知道还能翘课这回事,有些忧虑:“二皇子去哪里了?被先生抓到可怎么办?” 宋歌笑了一下,道:“没事,我二哥很好说话,上回让你找的书,可找到了吗?” 严鹤龄点点头,左右看了一下,才小心挪过来递给宋歌两本书道:“找到了,我姐夫收藏了许多,刚好有这本。” 他递过来的是两本巫卜相关的书籍,宋歌跟他道谢,接过认真翻看起来。这是系统给他发布的任务,需要录入100本和医术相关书籍,而这方世界能量特殊,医术大多和巫卜之术合并在一处,并未独立分割。 严鹤龄道:“不过是家里收藏的一些闲书……你也对这些感兴趣?” “我爹书房里没有这些,挺有趣儿的。” “是吧?我也喜欢看。”严鹤龄挺高兴的,热情道:“你要的这两本写的是起源,‘巫’和司星在上古是不分家的,巫药、巫卜都有。” 宋歌道:“我曾经看到书上有提起,说是‘主管百药’。” 严鹤龄点头,但又有些失望小声道:“是啊,但是好多药方已经失传了,毕竟过去了太久,就连天官司星一职,也失了一半。” 宋歌:“哦?这天官不是主占星吗?你是严家人,应该知道的更多些吧。”他言语里没有排斥,也没有同情,只是很平常的交谈。 这让严鹤龄放松了许多,道:“不止如此,我也是来了京城之后,去年阿姐教导我,才知道一些。早些时候,监天司的人除了观测星象,还有另外一项职责就是刻录。” “刻录?是记录在书上、竹简上那样?” “不,是记在文心上。” 宋歌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严鹤龄道:“相传天官司星一脉是血脉传承,文心和其他人不同,负责纠察百官、监督帝王,若是处事不公,私德有亏,可污其文心,浊其武魄。”他把学到的耐心讲给宋歌听,但因为自己也是刚学,又没有觉醒血脉讲的也不是很清楚,“一般占星只能推算星轨,就连阿姐那样厉害的,也不过是多掌握了一些龟策之术。” 他还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只巴掌大的龟壳给宋歌看,“就是这样的。” 宋歌对刻录更感兴趣,追问道:“文心也可以写字上去?怎么写?” “阿姐说需要血脉纯正,心性坚毅之刃才可以激发出不太清楚。 宋歌:“有什么忌讳没有?” 严鹤龄认真道:“不可说假话。()?()” 他讲的太过郑重,宋歌眨眨眼,笑起来。 严鹤龄一板一眼道:“我说真的,这不是书上要求,也是我家祖训。祖训上说我们严家血脉特殊,不能说假话,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不然神力就不灵了。()?()” 他手放在心口处,“所以我们家人最是老实不过,要对得起自己的星辰。?()???.の.の?()?()” 宋歌视线落下,重瞳可以看清楚严鹤龄的那一颗文心。 依旧是一片明亮霞光,并无半颗星辰。 他面上表情不变,顺着他点头应道:“我信你。()?()” 严鹤龄又高兴起来,他从幼年期就颠沛流离,换过许多住的地方,加上早慧一直没有同龄人做朋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他如此放心地提起家族中事,宋歌简直是他最完美的朋友。 他们两个只小声交谈几句,又各自去看书去了。 宋歌翻看书的时候,却难免有些联想。 他回忆起当初在泮宫鉴心的时候,那些半大孩子们心口处浮现出的一颗颗文心,里面包裹着的就是竹简片,严鹤龄刚才说起的那种“刻录”之法,可能就是要用血脉之力落在竹简上面。 文心、武魄浑浊了,对以后吸收能量非常不利,因此也算是很严厉的惩罚了。 难怪叫监天司。 上至君王,下达百官,监察刻录众生。 倒像是凌驾在世间权利之外、从高出俯视评判众生的“一支笔”。 …… 但严鹤龄,他文心并无星辰浮现。 宋歌微微拧眉,他漫不经心把两册书翻看完,等了片刻,等严鹤龄也温习完书本之后这才装作也刚好看完的样子,把书还给他。 严鹤龄惊讶:“你这就看完了?” 宋歌点头,道:“你这些书很好,我拿其他书跟你换着看。” 严鹤龄高兴地点头,小心讲了几个书名,问宋歌有没有。 宋歌揣手道:“我爹爹书房里就有,等下我去拿来给你,对了,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严鹤龄疑惑道:“以后?就是读书啊。” “读完书之后呢?”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严鹤龄说得朴实,像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并未多做思索就回答了。 他学了许多,也要将一腔本事尽数施展在更多人身上才是,严家祖训虽未写出,但字字句句都含有拯救天下苍生的寓意,他是严家血脉,自然也要扛起自己的那份责任。 宋歌从他身上,竟然看出了几分当初大哥宋青阳的影子。 宋歌借着袖子,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道:“严鹤龄,这一瓶里装着的是人参丸,你自己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带回去给你姐姐,对文心巩固有些好处。” 严鹤龄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都结巴了,宋歌拽过他的手,把小瓷瓶放在他手里。 “拿着吧,也不单是给你的。” “那,那我替阿姐多谢你。” 严鹤龄认真拱手行礼,把瓷瓶放在怀里放好 ,自己一颗都未曾吃。 宋歌也猜到他会这样,但并没有阻止。 他给严鹤龄的是大力丸和益气丹,前者可以维持6个月的健康体魄,而后者是对文心亏损有些能量补充,严鹤龄看起来很健康,反倒是那位韩夫人文心碎裂,需要一些丹药助益。 只希望这些丹药能对她有些帮助。 窗边传来几声轻响。 宋歌回神,抬眼去看,就瞧见了悄手悄脚往书房爬的伏三易和谢长楹。 谢长楹显然刚从校场那边过来,身上衣裳都没换,额上系着绑带,抬头冲他们乐了一声,道:“阿照,严胖胖,都在哪?刚好不用去喊人了,我马车停在外头巷子口,咱们赶快出去——?()?[(.)]??@?@??()?()” 严鹤龄还想纠正他,听见他下一句立刻被带偏了注意力:“什么马车,去哪啊?()?()” 谢长楹得意道:“当然是去春祭啊,这么大的热闹错过了多可惜,你还没看过吧?走走,小爷带你开开眼。()?()” 严鹤龄十分心动,但也犹豫:“这……不太好吧?太傅不让。()?()” “嗨,你藏好点,别让他知道呗!” 伏三易那边已经接上宋歌了,催促道:“快走,一会二哥出来要拦着了。” 谢长楹也不多讲,一手提了严鹤龄那小包袱,一手架着对方就去爬窗户。 严鹤龄第一次做这样有辱斯文的事,爬得战战兢兢,一扭头就瞧见宋歌已经手脚利落地跟着去翻墙了,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玲珑心。 谢长楹道:“没事,你多练练就习惯了,以后这样的事儿多着了。” 严鹤龄义正言辞道:“今日是因为春祭,以后怎可也这般胡闹!” “春祭只是开头啊,夏日泮宫祈福你去不去了?” “……去。” * 几个半大孩子轻车熟路从宋府出去,一直到了马车上,挤着坐在一起。 谢长楹掀开一角车帘,往后看了一眼,低声道:“后头就跟了一个人,像是熊山。” 伏三易武魄比他更澄澈,感应的范围也更广,纠正道:“那就是熊山,远远跟着五六个护卫,都是熊山带来的,不妨事,他只护着阿照,不会阻拦。” 谢长楹有些羡慕:“若是熊山是我爹就好了,去哪都不拦着。” 宋歌:“……” 宋歌闭眼不听他这傻话。 严鹤龄扭头瞧见马车上还放了两个箱笼和不少行李,问道:“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们带的?” 谢长楹努努嘴,示意那边。 严鹤龄呆愣愣问:“这是,二皇子的?” 伏三易挑眉道:“我给阿照带的,怎么了?” 严鹤龄立刻收声,不敢问了。 谢长楹打圆场道:“你别怕,伏钰就这脾气,咱们毕竟要在外头住一晚,就这些还带少了。” 谢长楹现在对新加入的小伙伴态度好了许多。他和他阿娘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刚开始还排斥人家吃自家大米,后严鹤龄在乡下过得那么苦,就开始同情起来。 听他阿娘说,严鹤龄以前在乡下念书的时候穷得吃糠咽菜,还在佛寺那里借着灯油看书,就这样还能在鉴心时考了个全场第二,实在是很不容易了。 严鹤龄并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他第一次和同龄朋友出游,有些小兴奋,一会摸摸自己小包袱,一会又掀开一指头宽的缝隙偷偷往外看,美得不行。 这次不止是谢长楹,车上其余两个人也心里泛起些同情。 三月末春祭,神山。 马车一路顺着小路上去,绕过几处关卡,半路还换了皇室的马车,顺利到达山脚下。 因为是春祭第一天,来的马车挺多。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