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对着小荣寿说，额娘也不愿意这么做，额娘也有苦衷。 　　 我知道，额娘都是为了阿玛好。 　　 你怎么知道？ 　　 上次额娘不是说了吗，有错就要说出来，让人可以改，免得再犯更大的错。 　　 我再也没见过比你更懂事的孩子。 　　 都是额娘教的。 　　 我想你该回府一趟，你阿妈现在一定很想念你。 　　 不，我要留在宫里陪额娘，额娘现在的心情也不见得痛快。 　　 我倒还真说不过你呢，这样吧，过去两天就回来。 　　 额娘。 　　 听话，不许再变，不然的话，我可要下旨意了。 　　 是。 　　 瓜尔佳氏抱着小荣寿说，不用担心，你阿妈挺得住的。 　　 我知道，阿妈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去西山看个老和尚，也许很晚啊，你先睡吧，反正他现在也不忙了，多的是时间。 　　 额娘。 　　 听话，你先去睡，明儿一早就能见着了。 　　 奕?得知女儿回来后，来到荣寿的房间，看着没有盖好被子，他俯身给女儿盖了盖被子，默默看了一会，正想转身走。 　　 只见床上传来哭声，荣寿哇哇直哭，阿玛，阿玛…… 　　 奕?回身坐到床前，是不是阿玛吵醒你了？ 　　 阿玛，我相信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相信你，我相信你，阿玛。 　　 奕?抱着懂事的女儿，眼泪也流了下来。 　　 宝鋆抱怨道，怎么做的出来，她西边口口声声跟六爷说是一家人，结果居然玩起真的来。 　　 文祥接言，哼，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就有苗头了，偏偏六爷把东边那个老好人也得罪了，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曹毓英摇了摇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洋务、军务全靠六爷，大局要紧，要尽快让六爷起复。 　　 谈何容易啊，说罢就罢，说起复就起复，那岂不是打自己嘴巴子，得想招，得一步一步来。 　　 没错，就像下棋，西边是一步一步把六爷逼到死角上，厉害精明，这个教训咱们可要好好记住啊。 　　 哼，确实领教了，所以咱们第一步，一定起步要小心。 　　 正确，不能一起步就碰钉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劝六爷上折子，悔过认错。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六爷的个性怎么可能呢？ 　　 关键在蔡寿祺的折子。 　　 哦，怎么说？ 　　 蔡寿祺参六爷四大条罪状，贪墨、骄盈、徇私、纳贿，可是圣旨的重点，全在骄盈两个字上做文章，其余三条并没有提到，可见这件事的根本，说穿了不外乎怄气，只要西边的气顺了，起复该有希望。 　　 投石问路。 　　 对，第一步先试试西边的心意，只要西边气顺了，愿意把贪墨、徇私、纳贿这三条给澄清了，咱们就知道第二步咱们走了。 　　 对，就这么办。 　　 养心殿上，我们姐妹商量过，军机领班一时还想不出适当的人选，文祥。 　　 臣在。 　　 目前军机处由你暂领。 　　 是。 　　 慈安说道，还有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也挺重要。 　　 慈禧接言，暂也由文祥署理吧。 　　 臣担心责任过重，万一有所疏措，担待不了。 　　 不会的，你一向老成谋国，我们姐妹都信得过你。 　　 是，臣只有全力以赴。 　　 还有别的事吗？ 　　 关于恭亲王被罢黜的事，臣还有些想法，想奏明两宫太后。 　　 说吧。 　　 蔡寿祺参和恭亲王的折子中，有四大罪状，可是圣旨已下，圣意煌煌，并未明确指出贪墨、纳贿、徇私等罪名。 　　 继续说下去。 　　 是，我朝祖制言官可以闻风言事，不必查明，但是臣以为纵使恭亲王骄横狂妄，也已受到应得之处分，至于另外三条牵涉名节，实有查清之必要。 　　 慈安说，事情已经过去了，罚也罚了，罢也罢了，就不必再提了。 　　 姐姐，我的看法倒跟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文祥说的有点道理，六爷的君前失仪，骄狂跋扈，我们的确是亲眼目睹，亲身体会的，至另外三条，却无实据，应该查一查。 　　 这，万一查出结果确有其事，那又该怎么办？ 　　 那就一律治罪。 　　 这妥当吗？ 　　 妥当的，文祥，你认为呢？ 　　 圣母皇太后明鉴，如果属实，当然应该依律治罪，那就不只是罢一职务而已。 　　 如果彻查的结果，并无此事，也该还恭亲王清白于天下，以昭公允。 　　 没错，是该这么办，那派谁去主持这件事呢，这个人非常重要。 　　 依例规，或派王公亲贵，或派内阁大学士。 　　 姐姐，我看还是派倭仁吧。 　　 好，倭仁好，他是个方正的人，就派他。 　　 是。 　　 我讲理学讲了这么多年了，别的长处没什么，这方正二字嘛，倒还担当得起啊。 　　 文祥起身讲道，哎，当然了，倭老理学大家，海内同知，否则两宫太后，又怎么会委倭老以重任。 　　 两位可还记得当初同文馆的事吗？ 　　 宝鋆接言，怎么不记得，此事人人皆知，倭老为了不肯去，摔伤了腿，至今难忘。 　　 嗯，有很多人都认为我会记仇，会抓住机会报复，所以当两宫太后遭见内阁的时候，有好多人都担心我会趁机落井下石，其实啊，我只是就事论事，公事公办而已。 　　 这也正是，倭老望重仕林，成为理学领袖的道理。 　　 其实，我对龚亲王不满之处，也不少啊，他嫌我过于守旧，我嫌他过于洋化，自己的酒不喝，要喝洋人的，有鼻烟壶，有水烟袋，不用，要抽洋人的那个雪，雪，雪嘛呀，雪…… 　　 雪茄。 　　 哦，对对对，他抽雪茄，自己身为皇亲贵族，又是议政王，也不免太不检点自己的身份了啊。 　　 文祥一脸尴尬，哎，他负责洋务多年，这难免多少沾点洋味。 　　 嗯，我看不是洋味吧，而是羊骚味吧，哈哈哈哈哈。 　　 不过，恭亲王的才具还是好的。 　　 嗯，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从先帝出狩热河，他一个人留在京里面主持和局，直到清肃党，平洪秀全、杨秀清，他都功不可没呀，不过，两位是他的至交，有机会还是得劝劝他，劝他多看一些理学方面的书，学学所谓持志养气的功夫。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僵局了吧。 　　 是，如果有机会，定把倭老这番心意转告恭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