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见霜也是个聪明人,这位不请自来的里正他儿子,怕是冲着她来的。 那必然是不能有牵扯的,眼下她只想早点回京,爹爹那边还等着呢。 “原来是宋公子。 宋见霜说了这么一句便静静立着没有多余的话,只拿眼睛望着宋清政,等他往下说。 宋清政自诩有了里正儿子这层身份做虎皮,底气也很足,不急不慢道:“说起来自打宋小姐回乡,我爹就想着哪天得了空好好来拜访一番,奈何庶务太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在下想着于情于理都应该代他来赔个不是…… 墙边,丘凉挑了挑眉,这位里正家的儿子看着挺利落一少年,没想到是个话痨,一张口就扯个没完,都快数到祖宗辈了,话里话外就是他们宋氏一族有情有义,彼此沾亲带故,他不是外人。 倒是有几分耐性,可惜,对牛谈琴。 宋见霜出生在京城,跟宋家村都隔了两辈人了,心里能有几分交情。 宋见霜确实也没心情听他这么攀扯下去,至于里正为何不登门拜访,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毕竟她一来就先去里正家递了一封信。 信是祖父写的,就交代了几句话,长子入狱还没有个定数,孙女回乡是来避难,劳烦里正约束族人,莫要惊慌,也莫要相扰。 宋见霜想到这一点,便打断少年的絮絮叨叨:“宋公子是吧,今日实在不巧,我有急事要去趟县城,不如我们改日再叙? 改日是没有的,一会儿她就走。 宋清政被这么一打岔,也知人家不想听这些家常,犹豫了一下,问道:“听说宋小姐已经说亲了? 这话是猎户哥俩传出来的,但并没有打消他的满腹钟情。 自打他看到宋见霜第一眼,便惊为天人,从爹爹那里知晓宋见霜是来避难,心思就更活络了。 可是爹爹一直拦着他,别说是找媒婆提亲了,根本就不让他往这边靠。 听说了猎户小弟被拒的事,宋清政实在是坐不住了,趁着爹爹出门就寻了过来。! 第14章 宋见霜毫无例外地点头:“正是,家父在京城已经给我定下了亲事。” 她原以为这话一出,里正他儿子脸皮再厚也得打退堂鼓了。 没想到这少年还真是个脸比锅底厚的,面上根本没有一点告辞的意思,还挡着她的道。 因为宋清政压根不信宋见霜的话,只当是人家拒绝小猎户的借口。 如今这借口又用到了他身上,那怎么能一样,他可是堂堂的里正之子,还是个读书人,哪是小猎户能比的。 就是退两步讲,是真话又怎样,宋见霜都避难回乡了,可见她那远在京城的未婚夫是不中用的。 既然不中用,何不换一个。 宋清政寻思了一番,自以为好心好意道:“不瞒宋小姐,我听爹爹说了令尊的事,你如今举步维艰,不如就在此地安定下来,将来即使家中有变,你已嫁作他人妇,也好不受牵连。” 百钺朝虽然有诛全族的重罪,但嫁出去的闺女历来就不算亲族中人了,只要宋见霜肯嫁给他,就万事大吉了。 宋清政也不是傻子,心里打算得清清楚楚,最差不过是宋见霜她爹获罪,那又牵连不到他这个外族人,他还能抱得美人归。 往好了想,万一宋见霜她爹无罪释放,他这个于危难之中伸出援手的女婿可就水涨船高了,岳父可是正四品大官。 他此时的心情,宋见霜是不能感同身受了。 举步维艰?嫁作人妇?不受牵连? 呵呵,她要是怕被爹爹牵连,就不会千里迢迢回乡寻找丘凉这个变数了。 虽然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丘凉这个傻子厉害在哪里,但跟她这个只知皮毛的门外汉不一样,爹爹的占卜之术了得,这种关乎全家性命的事,断不会算错的。 爹爹说变数能解困局,她把丘凉带回京就是了。 宋见霜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劳宋公子费心,若无事请回吧。” 没看隔壁都哭天嚎地了吗,她虽然没功夫看个全貌,但也听了个差不多。 这赌坊的人不讲信义,竟然把之前她给的那十两银子算作事宽限一晚的钱,五十两的赌债照算。 丘家老两口那点棺材本到底是没保住,一家老小都朝这边盯着。 宋见霜被盯出了危机感,虽说这一家子人不敢明着来,但万一来暗的呢,财帛动人心啊。 这宋家村是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 她心里着急,宋清政却一点也不急,还觉得宋见霜是不想连累他,当即就表忠心道:“宋小姐放心,纵使令尊获罪,我们全家也会善待你的,绝不嫌弃你,我爹是里正,我也是读书人,断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宋见霜嘴角微抿,一个‘滚’字差点就忍不住说出口。 她见来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冷声道:“敢问里正是几品官,你自诩读书人,可有功名在身?” 肯定是没有的,不然早显摆出来了,说来说去就一句“我爹是里正”,还能有别的话吗? 宋清政被这么一抢白,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他脑子轴,一脑补上宋见霜是出于不想连累他才说这种狠话,顿时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宋小姐,我是真心求娶,你别怕,我就是被令尊连累了也不会怪你的。” 宋见霜心累,这一个个的听不懂人话啊,书都读哪去了。 墙边,丘凉听得肩膀直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就叫天理好循环,一物降一物吧。 纵使宋见霜再怎么智计过人,也架不住宋清政这种掩耳盗铃的,不管你怎么拒绝,人家满脑子都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信,你一定都是为了不连累我才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