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穷酸货,没钱还敢去赌。 赌输了还有胆子借,真是不知死活。 若不是从赵木匠嘴里听说他这个徒弟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他才不借钱给这种穷酸货。 丘明一下子泄了气,一声都不敢吭了。 丘瘸子见老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又见儿子这副样子,就知道赌坊的人没说假话,小儿子确实去赌了,还借了银子,也签了字画了押。 可是五十两银子,把整个丘家卖了也凑不够。 丘瘸子低叹一声,便拄着拐杖上前两步。 “先不说欠你们多少银子,我儿断了一只手,我这婆娘又被你踹得生死不知,你们也该给个说法。” 白氏捂着胸口正想哎呦喊疼,一听丘瘸子这么说,直接两眼一闭,假装昏死过去。 壮汉被气笑了:“合着你们欠债不还,还想讹诈爷的银子,你也不去县城里打听打听,上一个敢这么做的,坟头草都长三尺高了,废话少说,要么交银子,要么交人。 话落,他意有所指地扫了眼旁边的丘凉。 电闪雷鸣的,他也看不清丘凉到底是不是赵木匠说的如花似玉,总归是个没出嫁的,长得再丑,只要是干净身子,卖到下等窑子里,也能赚几十两,今天就算没白来。 丘瘸子注意到他的视线,冷静道:“我们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你宽限几日,容我凑一凑,你也不想逼死了人还拿不到一文钱吧。 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狠起来也有几分气势。 丘凉瞧着,心道丘瘸子也算是有脑子的了,只可惜托生在农家,年纪轻轻就断了一条腿,儿子又不争气,着实可悲。 壮汉眉毛一横,语气也狠了起来:“逼死人,爷心里也痛快,少拿这话吓唬爷,有本事你们一家老小现在就死给爷看。 贱人贱命,没有银子,命值几个钱。 他们这些要债的,谁身上没沾点血,根本不怕丘瘸子的威胁。 他可不傻,这些穷酸货怕死着呢。 丘瘸子喘了一口粗气,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握紧拐杖,目光落在了丘凉身上。 丘凉心里一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身上倒是有银子,五十两也还得起,可是她比谁都清楚,一旦露了财,身上一文钱都别想剩下了,白氏非得把她扒个干净,把银子都搜刮走。 甚至以后想离开丘家都难了,再装傻,丘家人也会防着她。 一个傻子没人防,可一个身怀一百多两银子的傻子呢? 丘凉一阵头脑风暴,交银子阻了后路,不交银子,难不成要眼睁睁的任由丘家人把自己拿去给儿子抵债吗? 这几个壮汉一看就不是善茬,落在赌坊这些眼里只有银子的人手里,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她心生无力之时,一道人影冒雨走了过来。 宋见霜走到丘家屋檐下,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丘瘸子:“丘叔,这些银子你先给他们,容他们宽限两天,这么晚了,省得吵到大家。 比如她,就被吵到了。 说完,宋见霜头也不回地走到隔壁,关门上锁。 丘凉登时松了一口气,天知道看到宋见霜的时候,她有多担心。 担心这个女人叫破她手里有银子的事,好在有惊无险。 丘瘸子也松了一口气,把银子递给壮汉,语气低了很多:“各位也看到了我家是个什么情况,还容宽限两天,容我凑凑银子。 壮汉视线打量了一眼隔壁,天太黑,他方才也没看到那女子是什么模样,身姿倒是个窈窕的,声音也清凌凌的,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破村子里还有点东西。 他冷笑一声,接过银子:“明日,爷再来,兄弟们走,回去喝酒,这破天气真折腾人…… 明日天亮了也好看清什么人什么样。 眼见壮汉带人走了,白氏一骨碌爬起来,扶着小儿子连声哭着:“老二你咋这么糊涂,你要逼死你娘啊。 对于丘明的断手,谁都没有提。 丘家没有银子给他接骨,眼下还要凑银子还赌债,愁在后面呢。 丘明心里也知道,他低头不吭声,跟着白氏进了门,眼角的余光却扫向隔壁。 宋见霜才搬来几天,丘明还没见到过,前日只听白氏念叨过几句,方才他也没看清宋见霜的模样,但这位京城来的大小姐肯定不缺银子。 关上院门,丘凉自觉回到了小柴房。! 第10章 柴房里一片昏暗,丘凉带上门,摸黑走到角落,贴着墙听前屋的动静。 她真是倒霉到家了,原想着凑活一夜,明日就远走高飞,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丘家老二在这个时候被赌坊的人追上了门。 这下好了,别说睡了,这一晚上怕是都不敢松懈半分了。 丘凉真怕丘家人走投无路,连夜把她卖了。 外面,雨逐渐小了些。 此时的丘家前屋里。 丘瘸子枯坐桌前,满脸颓丧。 丘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白氏哭个不停,一声声说逼死她了。 良久,丘瘸子拍了一下桌子:“别哭了,赶紧去找老大跟他媳妇回来,让他们两口子也想想办法。” 白氏抹了抹眼泪,连忙出了门,男人瘸着腿,小儿子又断了手,丘凉是个傻的,只能她去。 她男人虽然没明说,但她心里却明白,老大两口子都是蠢的,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指望她这个当娘的。 等下到了亲家,高低要借点银子回来,不然她就赖在亲家闹个鸡犬不宁。 老大媳妇才拿了她一筐鸡蛋,当她的鸡蛋是好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