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徐弘基皱眉冷笑:“去岁扬中运河口子一事,本公可有责怪过你?” 王一清浑身一抖,他哪里不清楚:“国公爷,末将...末将...” “魏国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杨一鹏不归属徐弘基管,他也不怕徐弘基。 陈操觉得这厮有点指桑骂槐的感觉,徐弘基斜眼盯着他:“本公身为南京守备,此等大事,怎么?你们还想隐瞒不报?” 徐弘基这么久了官场老套的很油滑了,这一句话给把帽子给杨一鹏扣下去,他可不敢接:“魏国公误会了,此等大事自然不能隐瞒,下官已经给京师去了公文,只是魏国公远在金陵,来的这么快,下官却是有些糊涂了。” “哼...”徐弘基冷哼一声:“本公按例巡视操江水师,并检查南直隶各地的兵备,刚到淮安就听闻了此事,怎么,本公的行程还要向你漕运总督衙门报备不成?” 杨一鹏赶紧拱手:“魏国公折煞了,下官并不是这个意思,这不,今日招来这么多漕运同僚,就是为了桃源县夏粮被劫一事。” “你们商议出什么没有?”徐弘基盯着王一清:“你也起来吧。” “谢国公爷,”王一清起身:“末将已经调集沿途卫所与守备千户所,集兵准备围剿这股响马盗。” 徐弘基点头,又看向陈操:“耀中,你们锦衣卫可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陈操躬身:“公爷,门下已经在桃源县周边布置了缇骑,并且听闻...”说着陈操不怀好意的盯着杨一鹏和王一清两人一眼。 这一看就把两人心里看得发毛,谁不知道锦衣卫和京城的御史有一个坏习惯,御史喜欢风闻奏事,而他们则是喜欢风闻抓人。 “陈大人这是何意?”杨一鹏抢先说话:“听闻的消息往往做不得真。” “谁说做不得真?”陈操反问道:“咱们大明的大人们不都喜欢风闻断案吗?” “说。”徐弘基冷声道。 “据桃源县当地的渔民讲,”陈操拱手:“这伙响马盗打着漕帮的旗号。” “漕帮?”徐弘基皱眉:“漕帮的人是想造反?” 杨一鹏就知道从陈操嘴里说出的话肯定没什么好事,便打断道:“陈大人切莫在这件事情上武断啊,漕帮从太祖皇帝起就为我大明尽忠办事,若是要造反,英宗皇帝时就该造反了,为何能等到这个时候?彼时国朝不是更加的危险?” 王一清也道:“国公爷,这伙响马盗无非就是打着漕帮的旗号故意混淆视听而已,当不得真。” “有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当不得真的东西却往往是真的。”陈操不以为然的打趣道。 徐弘基点头:“有道理,耀中,你接着说。” 陈操拱手:“漕运沿途的渔民与漕帮多有交际,既然渔民能认出他们是漕帮的人,那么他们肯定和其有必然的联系,门下已经安排了人手,若是能擒获这帮人中的一个,仔细询问便知道其来头。” 徐弘基非常认可陈操的话:“这件事情必须严办,不管涉及到谁,绝对不能姑息,此事还牵扯了夏粮,若是不能将这伙人揪出来,”说着盯着杨一鹏道:“杨大人,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杨一鹏打了一个激灵:“下官知晓其中的厉害。” “知道就好,”徐弘基冷笑,然后看向陈操:“你们锦衣卫办事本公调动不了,但你操江水师和南京右卫乃我南京守备序列,即刻调集兵力前来淮安,协助本公捉拿响马盗。” 说着徐弘基朝着京师方向拱手,义正言辞的说道:“本公已经给陛下去了奏折,此次夏粮被劫事件,由本公全权负责,尔等好好听差办事即可。” 陈操当下行礼:“门下听令...” 王一清见徐弘基的样子也没办法,看了一眼杨一鹏,意思是自己没办法,然后也拱手称是。 最后就剩下杨一鹏自己,见着堂中不少官员纷纷都应答了,便也拱手,无可奈何道:“是,下官谨遵魏国公调遣。” 徐弘基一来,整个淮安府的权力就全部集中到了徐弘基那边,至少堂堂世袭魏国公不可能在漕运总督衙门当着众多官员的面撒谎,而且还涉及到了皇帝。 “大人,请帖。”陈操刚刚出总督衙门,许开先就凑了上来。 “什么人。”陈操接过,翻开来看:“哟,漕帮帮主潘友荣请咱们喝花酒,有意思,省下一笔费用。” “这也要去?”赵信皱眉:“大人,吃人嘴软。” “笑话,”陈操骂道:“你大人我收钱办事,请我吃一顿就服软了大不了我请他吃一顿更好的。” 赵信:“......” ... 陈操喜好美色的风闻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的淮安,但估计整个南直隶都知道,此刻他也毫不避讳,正在一名优怜的身上上下其手,好不痛快。 潘友荣很纳闷,他的本意是想说事情的,一般这种情况是事情说好了才上美女的,哪知道陈操根本不安套路出牌,好像压抑了很久似的,一来就让老鸨子带来一名十七八岁的优怜,连酒都不怎么喝。 “嘿嘿,”潘友荣讪笑道:“陈大人...陈大人?” “啊?”陈操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松开优怜,反问道:“潘帮主有事叫我?” 潘友荣脸上的肉颤了颤:“嘿嘿,陈大人,别光顾着玩女人啊,这个待会慢慢来,咱们先喝酒吃东西啊。” “哦...”陈操恍然大悟,然后端起酒杯:“潘帮主,请...”然后不等潘友荣说话便一饮而尽,接着又摸到优怜身上去,好不痛快。 潘友荣想骂人的心情都有了,但对方是官,还是锦衣卫,别人丝毫不怵自己,若是淮安府城其他官员,谁敢在他潘友荣的地盘上这么不给面子:“嘿嘿,陈大人,在下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与陈大人相商。” “哦,原来如此...”陈操这才放下手,挥退了优怜,然后故作无意道:“我还以为潘帮主请本官吃饭就是单纯的吃饭而已,你早说啊...” 说着陈操便摆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潘帮主,你说吧,本官听着。” 陈操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潘友荣多少有些不适应,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瞒陈大人,此次在下是想请陈大人帮忙的。” “帮忙?”陈操皱眉:“这里虽然是南直隶,我南镇抚司锦衣卫的管辖范围内,但本官一向是在金陵,手一般不会伸到淮安来,”说着打趣的看着他:“再说,你们漕运的事情牵扯太多,若不是迫不得已,”陈操特地把四个字重重的说了一遍:“本官也不想涉足进来,得罪的人太多。” 潘友荣听出的意思,便问道:“不知道陈大人的意思?” 陈操觉得有些好笑,这潘友荣又不是官,居然敢把皮球踢给自己让自己来上当,便也反问道:“本官实在是不懂潘帮主的意思。” 潘友荣恍然大悟,抚掌笑道:“在下懂得,懂得,来人...” 门外的潘友荣手下轻轻开门,抬着一个小木箱进门,然后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潘友荣上前,打开箱子:“陈大人,这是在下的心意,还请陈大人笑纳。” 陈操抬眉看了看,全是银票和其它东西,金银什么却是都没看见:“有些什么好东西?” 潘友荣有些心惊,心想这陈操还真敢问,便道:“这是在下代替漕帮问候陈大人的心意,有京师万通钱庄的银票十万两,以及淮安府清河县上好的水田一万亩。” 嚯... 陈操心动了,实在话,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这些东西虽然一个官员都是一辈子的收入都比不了,谁不要谁是傻子。” 陈操的话听的潘友荣开心无比,能这么说显然事情就成了:“这些都是前头而已。” “才前头?”陈操好奇:“那后面呢?” 潘友荣坐下,看着陈操,语重心长道:“后面还有漕运上下同僚的答谢礼,五十万两银票及水田两万亩。” 陈操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心中在想漕帮上下到底是多有钱,又或是整条漕运的油水是不是比这个还要多:“你们漕帮有钱啊...” 潘友荣表情都露出自豪了,但转而发现对面是陈操,便收敛道:“并不是漕帮有钱,主要是为了答谢陈大人而已。” “要本官怎么做?” “只需要大人一句话便可。” 陈操抬眉:“怎么说?” 潘友荣笑道:“陈大人不要牵涉进来,足矣。” “哈哈哈...”陈操放声大笑。 潘友荣见状也跟着笑起来,哪知道陈操当下就不笑了,令场面尴尬不已。 “潘帮主,条件很诱人,没人能拒绝,本官可以答应,”陈操说完便接着道:“不过你们先别着急,本官答应也是有条件的。” 潘友荣拱手:“请陈大人讲。” 陈操转头盯着潘友荣的眼睛:“条件很简单,放了翁时阶一家人,本官可以答应你们。” 陈操话以出口,潘友荣脸色便迅速变了,而且变得难堪起来:“陈大人,这个条件不简单啊,翁时阶虽然是我漕帮堂主,但其犯了国法一事想必大人是清楚的,还有他的子女,个个都是朝廷的钦犯,根本没办法下手。” 陈操嘴角噙笑,很是不屑的盯着潘友荣:“本官的要求很简单,操作起来并不难,本来上午已经与杨一鹏撕破了脸皮,本官倒是想会一会他,若不是看在以往潘帮主你来过我府上,本官今日根本不会来赴宴。” 潘友荣脸色很尴尬,陈操和杨一鹏翻脸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条件肯定要增加:“陈大人,想必杨大人也是秉公办事而已。” “秉公办事?”陈操抬头笑道:“翁家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潘帮主那是一清二楚,本官之所以不点破那是因为想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有些事情千万不要抱着幻想,否则临了鸡飞蛋打,什么东西都让你们捞不着,何必呢?” “陈大人是在告诫在下?”潘友荣问道。 “放肆,”赵信出言呵斥:“你什么身份不要忘了,我家大人赴你的宴都是看在你漕帮的面子上,别给脸不要脸。” “哎赵信,”陈操假意呵斥:“潘帮主在淮安身份不一般,切莫胡言乱语。”说着朝着潘友荣拱手:“潘帮主不要和我手下人一般见识。” 潘友荣哪里不知道这种门道:“没关系,在下唐突了。” 陈操又道:“你们的事情本官本不想参与,早上也好话说尽了让杨一鹏帮帮忙,但是他根本不搭理,还自以为是,本官看在以往的面子上,就好心提醒你一句,”陈操盯着潘友荣:“若是你有能力劝他们,那就留下这些东西,本官当做辛苦费收了,若是没有能力,本官劝你在这件事情上最好少插手,不然到时候你全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潘友荣全身颤抖,然后深吸气:“陈大人真有这个本事?” 打机锋谁不会? 陈操夹起菜吃了一口:“别忘了,你手下人袭击过本官被抓了正形。” 东西潘友荣还真没有带走,像他这种身份的大人物,一般都会多方面下注,钱财都是小事情,能不能保全身家才是重点,一方失败另一方收了钱财肯定会照拂一二,不至于全军覆没。 赵信送走潘友荣,陈操才大快朵颐的吃起来,淮安菜味道不错,就是缺了些东西,赵信进门后便道:“大人,要不要派人监视他们。” “淮安城中还没有咱们的人?”陈操斜眼看着。 “多得是,”赵信笑道:“这里是南直隶,各个府城、县城中都有咱们的缇骑。” “对了,翁林志的事情办得如何了?”陈操放下筷子,小声道:“赵天临来了没有?” 赵信也坐下,悄声道:“大人,翁林志办事不错,按照大人的吩咐已经将截获的夏粮运走了,赵天临接管了夏粮,然后又按照大人的吩咐带队去剿桃源县当地的真正的响马盗去了。” “嗯,”陈操点点头:“且看明日事情的发展,我要让他们明白,咱们阉党办事,也是好的。”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