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下山了，他今天想去见他的兄弟，那个他年少时，把他从马棚中救出的兄弟！　　 为了这个兄弟，他费尽心血去找辽代金靴，为了这个兄弟，我写了五十万字……　　 这个兄弟鄙视晚清的腐朽和无能，镇南关之战后，他选择做了逃兵。　　 现在，他是那个封疆大吏的红人，帮总督料理洋务运动，兴办兵工厂。　　 六爷骑马去了铁蛋的家，铁蛋在家，他的妻子是南方人，对这个不速之客有点意外。　　 可是，他的妻子依旧盛情。　　 二人很快都喝醉了……　　 我见过喝醉的男人什么样子，有的吹牛，有的流泪，有的念旧情……　　 六爷，算念旧情的。　　 他俩说着年少的往事，说着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他们说着经历凶险的往事。　　 说着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喝醉的男人，双手扶住门框，喝醉的男人，眼泪汪汪……　　 铁蛋如今官衔不低，他经历了很多事情。　　 可是，六爷是他的知己，是发小，是他敬仰的大哥。　　 虽然，他在除夕之夜救了这个大哥一命，二人合力杀死了六爷仇家……　　 他与六爷有恩，可是，他从小就怕这个大哥。　　 铁蛋的老婆是广西人，他老婆做的菜，六爷不喜欢吃。可是六爷喜欢酒，尤其，生死兄弟家的酒。　　 “我要出海了，可能几个月。或者一年多，来！喝酒！”　　 六爷说道。　　 他举杯一饮而尽！　　 “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大山里，我们躺在山坡上放羊……　　 我们谁会想到发生这些事情，会有今天……　　 你现在都是正四品，官居统领了……”　　 六爷接着说道：“小时候，你就想当大将军，我不想！　　 我只想没有战争！　　 当然，如果战争来临，我也第一个冲上去。　　 我希望贫者有立锥之地，富者不鱼肉百姓……　　 真的看不惯这个社会，你也不会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铁蛋已经喝醉了，他抱着六爷的肩膀，嘟嘟喃喃，六爷听不清铁蛋说什么……　　 六爷睡在了铁蛋的客房。　　 第二天，六爷早早起床，铁蛋已经站在门外。　　 这时候，天还没太亮，六爷知道铁蛋肯定起了很早……　　 铁蛋等着他心中的大哥醒来……　　 铁蛋的妻子还在睡觉，孩子也在睡觉，铁蛋的孩子很小，他的妻子要照顾孩子……　　 六爷他俩出了房门，找个路边摊， 吃了早点。　　 六爷说道：“我要走了，可能很久回来，这些金子你给没出生的孩子，买点吃的……　　 总督是个干大事的人，但是朝廷风雨飘摇，你好自为之，谨言慎行。　　 这大清，他无力回天……”　　 说完，六爷吃了一口早点，拿出一些金子放在桌子上，给了铁蛋。　　 铁蛋没有接话，也没有动金子。　　 这地方是广西的闹市。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几个恶少，簇拥着一个纨绔子弟也来了街边。　　 我很奇怪，好像自从有人类开始，就有恶少霸凌和欺辱。　　 即使我这么凶悍的人，小时候，初中都受过霸凌，我差点杀了人。这些事情，前些文章写过，你别说那些老实巴交的孩子和妇孺。　　 直到我壮年，我打遍了大半个中国，经过无数次血战，生死不惧！　　 这些少年往事，依然是我心里阴影……　　 这些人为首的，看到了坐在六爷和铁蛋桌子旁边一个女人很有姿色，一个人在吃早点。　　 那个纨绔子弟上前调戏……　　 具体调戏说的什么，太公没有跟我说……　　 反正他们仗势欺人，动手动脚，几十个百姓，吃着早餐，没人敢动，也没人敢出头劝阻。　　 铁蛋说道：“这小子是总督亲戚，为恶乡里，我们不要管闲事了……”　　 六爷忍了一下……　　 可是，这个恶少真的得寸进尺，他捏了女子的脸颊，语言轻薄，女子愤怒的看着眼前恶少。　　 可是女子无能为力！　　 路人在这个恶少帮凶威吓之下，纷纷瑟瑟发抖，无人敢做声……　　 铁蛋看着六爷阴冷的眼神，他觉得今天，这些人要倒霉……　　 铁蛋不敢惹这些人，可是，他也看不惯恶少的飞扬跋扈！　　 六爷还是忍了一下……　　 他喝了一口汤，没有做声。　　 女子说道：“放开我！”　　 纨绔子弟说道：“呵呵，跟我回家，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一群纨绔子弟帮凶哄笑……　　 六爷看了一眼铁蛋，他希望铁蛋也和他一样拔刀而起！　　 可是铁蛋选择沉默……　　 六爷一仰头，喝下一大碗也不知道是什么汤，他看着眼前的铁蛋，很失望，很伤心。　　 瞬间，感觉很遥远……　　 这个铁蛋，不是十八岁时候，除夕之夜救了自己的那个英勇少年。　　 他，没了血性……　　 这是早上，六爷没有喝酒，他看着麻木的看客和瑟瑟发抖的女人……　　 六爷站起来，手扶着长刀，冷冷的眼神，睥睨着这些杂碎……　　 “放开她，我不知道你们什么背景，我也不管你们什么背景！　　 就是天王老子，再放肆！　　 我杀了你们！”　　 六爷眼睛有瘆人毛，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纨绔子弟！　　 他看着这些欺负人的狗腿子和那个动手动脚的纨绔子弟，手扶长刀！　　 几个打手一声大骂，冲了过来，六爷根本没用铁蛋出手，三拳两脚，干趴下几个帮凶……　　 几个人鼻骨瞬间被打断！　　 有个狗腿子拿着刀冲向六爷，六爷没有防备，这人背后偷袭。　　 铁蛋拿起竹筷子冲过去，一下子扎进了这个偷袭打手眼睛！　　 那个打手眼睛瞎了，一声惨叫！　　 眼睛里被铁蛋扎进去一根筷子……　　 那个纨绔子弟放开女子，对着手下，喊了声：“打死他！”　　 六爷一声冷笑，他早已站起来，站在街上，拔出长刀，对着十几个打手，对着冲上来的人虚劈，就砍伤了几个打手……　　 六爷是没有想要他们命……　　 六爷对着瑟瑟发抖女子说道：“你先走，走的越远越好……”　　 女子惊慌的逃遁人群里……　　 纨绔子弟看着自己手下受伤，他掏出一把短枪对准六爷脑门。　　 六爷呵呵冷笑！　　 瞬间，一刀斜撩，砍断了恶少胳膊……　　 恶少的手拿着短枪，掉落地上……　　 六爷掏出短枪，照着几个恶少帮凶大腿打了几枪……　　 众人做鸟兽散！　　 六爷阴冷的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恶少……　　 他的枪口对准恶少脑门。　　 “你是总督的亲戚？　　 总督很明事理，怎么会有你这样子弟！你冒充的吧？　　 滚！　　 要不我杀了你！”　　 纨绔子弟看着六爷冷冷的眼睛和黑漆漆枪口，他捡起断的胳膊，爬走了……　　 吃饭的众人鼓掌，看客们不敢出手，但是敢鼓掌。　　 铁蛋说道：“你性格还是当年一样！　　 一点不改，嫉恶如仇，爱憎分明……”　　 六爷冷冷的看着铁蛋，说道：“你变了，你是不是选择做逃兵的时候就变了？　　 今天，你帮我扎瞎了他们一只眼睛，我不怪你，还领你人情……　　 我明天去找总督说明此事，如果他也姑息养奸，他的后代也会出吴三桂一样的汉奸……”　　 六爷气的吃不下饭 。　　 看客们纷纷过来给六爷赞颂，六爷不喜欢这些，还是有看客给六爷和铁蛋付了饭钱。　　 民众，也许危险之前不敢出头，可是，他们有良知，心里有杆秤，他们也敬畏英雄……　　 六爷很感动，他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给铁蛋的金子，扔在饭馆里，告诉老板，说道：“这块金子够这些百姓吃三年早点。　　 以后，只要这些人来吃免费，记我账上，这块金子够了！　　 你要是敢独吞，我饶不过你，山上金矿我开的，你们总督，也给我几分面子！”　　 老板瑟瑟发抖，点头答应……　　 群众们很开心，吃了免费早餐，还要吃一年半载，早餐都是免费的……　　 他们，只是鼓了几下掌……　　 六爷看着铁蛋说道：“如果不是你刚才一筷子扎瞎了他们眼睛，我们几十年兄弟感情也许断了……”　　 想了一下，六爷说道：“这金子我是打算送给你的。　　 可是，给了这些鼓掌的百姓……”　　 铁蛋看着六爷面无表情的眼睛，他感觉，好陌生，还是好熟悉？　　 铁蛋不心疼金子，他心目中的大哥，依旧勇猛，依旧嫉恶如仇……　　 他惭愧的流下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