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晋烬

第二章:车营或矛阵

晋烬 洗兵大秦海上波 4565 2024-05-03 16:40
      诸将与虏战,每虑胡骑奔突,皆以戎车步骑相参,舆鹿角为方阵,骑在其内——隋书   ——   “他当众摔了游太守和我舅哥杯子,广宁郡的大小官吏居然就算了?游太守还忙不迭地跟那姓陈的赔罪,带他俩去查涿鹿仓?”   朱皮坞静室内,王沛的心腹家仆,也是广宁郡下洛县的县吏正绘声绘色地描述前日宴会的场面,康朱皮、寇肃之,还有那乌桓贵戚祁种民正带着几个心腹,聚精会神地聆听,当提到陈非摔杯掀桌骂人的事情,寇肃之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可是颍川陈啊,陈非他爹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他一句话就可上达天听,一招手就可引来宁朔将军的铁骑,所以我家郎主只可智取,不能力敌啊。”   “之后呢,王主簿有无受辱,涿鹿仓又如何了?”康朱皮问道。   “没有,没有。那姓陈的饭都没吃完就去涿鹿仓,结果他看不起我等疍吏,只会催命如烧火,谁肯替他努力查案?况且这事关大伙衣食,谁愿努力害己?再说,祁将军与康战帅事情做得干净,在下佩服,那姓陈的只能翻来覆去看那些厌胜钱,那如何能找出破绽来!”   王家县吏一连讲了好几个如何戏弄世家子陈非的段子,什么假帐空帐,什么赈灾简牍,什么带着陈非兜圈子,到处检查“闹鬼”的痕迹,询问一堆事先准备好的托。那陈非基层工作经验不足,结果就被疍吏们骗得团团转。   “大家辛苦了,我那库里还存了些金帛布匹,一会儿我封两匹马的布帛,请郎君带回去,务必不要推辞。”   康朱皮知道这些疍吏皆好财贪利,纵然是他手下的李政、方光亦不能免俗。   这些日子,李丹英战帅开坛讲道,那些趋之若鹜的天师道人和改信巫师敬献了不少香钱,对于神棍的钱,康朱皮一贯是笑纳不退,此时正好收买疍吏。   “哪敢要康神仙的钱!这是郎主要我办的事,本就是份内的,谈何报酬!”   王家县吏嘴上推辞,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祁种民也没愣着,她亦掏出一大吊比轮钱,按在那县吏手中,让他带回去请县吏们吃酒。   拉扯推辞一阵后,康朱皮将问题拉回到正轨,问道:   “郎君你觉得,那陈非不论家世,单论他一个,是何等样人?”   “急躁,冒失,胆大妄为,不知怕为何物。唯独一点难办,这两日他谢绝一切宴请,专心查案,太守、县令还有豪右们送他的金银布帛,良马美妾,他不仅不收,还威胁说谁再送就弹劾谁,让大家都丢了脸面。陈非就一直只让陈家的仆人婢女跟着伺候,有些水泼不进。”县吏不假思索地答道。   “如此啊……我知道了,还有人,那个叫皮初的牙门将呢?”   “与陈非完全相反,皮牙门贪财,好色,送的婢女金帛他都要,也挺好交流的,完全不像陈非,板着张贵胄的脸,瞧不起我等,不仅如此,皮牙门还经常劝阻陈非,让他不要动怒。昨日皮牙门与大家吃酒吃肉打猎跑马,并未提及什么涿鹿仓的事情。”   县吏表情轻松愉悦,显然他对皮初印象极好,康朱皮本觉得这人大概也就是像李大郎那样的一般老卒,不料康朱皮余光扫到祁种民眉头紧锁,像是发现了什么,也就留了个心眼,并未全信。   “劳烦郎君再去打听下,这颍川陈非陈仲异,”康朱皮捏着胡须,思考后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对方虽然没表现什么突出才能,也不知护乌桓校尉怎么就选了这两人来,但他们的牌库还充实,仍需康朱皮小心应对:   “既然他明摆着不喜欢宴会清谈论玄,一来就火急火燎要搞实务,不惜和本郡豪强摔杯翻脸,但他却又能讲浮屠经的知识,明显也不会不懂,那他对天师道态度如何?这个情报很关键,还是得查!”   第一印象很重要,尤其是陈非这种急性子人,太容易形成刻板印象了。如果陈非乐于洛阳玄谈博闻,那寇家足以应对,如若他不关心玄学,只是来敲诈勒索钱粮,那也好办,与太守同流合污的人,康朱皮并不害怕,大可以相安无事。   “说我是浮屠僧,是和尚?好啊!最好就把我当无为的和尚,你也无为,蛮好的。”   只怕陈非是什么热血青年,性情中人,一门心思要做一番大事业,拿阴兵借粮案大做文章,那康朱皮可就退无可退,只能与他扳扳手腕了。   想着这些,康朱皮与县吏又攀谈了一会,便将礼物封好,派人将县吏护送回去,之后就马不停蹄去检查训练成果。   李阳和王钧代表了步兵队的两个练兵方向。李阳依然认定坚定的步兵持长兵可以抵御骑兵冲锋,只需要堆训练时长与提高装备水平即可。   甲队士卒扛着约合后世四米二的丈八长矛,在队长李阳的指挥下,左右旋转,稳步前进再折返,时而根据各类口令,演练变阵。主要阵型有两种,一是步兵结成肩并肩的密集方阵队形,以三四排长矛积于一面,来抵御骑兵冲击,二是万一被骑兵突入后,如何以什长为核心,剩下的士卒聚团成圆阵,宛如愤怒的刺猬般朝各个方向突刺,以此作殊死一搏。   即便一队只有五十人,密密麻麻的长矛攒在一起,亦如猛兽龇牙咧嘴,威风十足,令没怎么训练的骑兵胆寒。   一面绘有“牛头甲字”图样的队旗迎风飘扬,五十士卒在羯鼓声中有序进退,齐声喊杀,显出愈发明显的精兵潜质。   为了指挥便利,朱皮坞的女眷用布帛新缝了八面步兵队旗,另有四面备用,写上汉字的天干甲到辛来区分辨别队伍。为了避免文盲士卒一时搞混,每面队旗还添加了较明显的符号,比如甲队旗是一个牛头图案加个“甲”字,乙队就是“羊头加乙字”,一直到最后的辛队则是“打谷连枷棒”和“辛“字旗,总之就是农民们熟悉的事物与汉字的组合。   各队什长则在背上用写着天干和数字一到五的不同颜色方布做的标记,同时强化士卒记忆识字成果。在粮食问题得到有效缓解后,康朱皮也开始雇请天师道士和前巫师,对不集训的兵卒进行基本的识字培训,强调至少能认识“前后左右进退”、“一至十”及天干地支这些字。   尽管甲队作为步兵模范标杆,成果有目共睹,康朱皮仍然不甚满意,因为甲队依旧不足以应对复杂的步骑战斗,离他心目中那种无坚不摧,骑兵见之即走的堂堂之阵还有很大差距,更别提扩军之后的可能产生的诸多问题了。   前不久,康朱皮又实验了一次三十骑冲锋,这次甲队倒是没有崩溃和混乱,但是当李始之让游侠骑士们不断射击,往来盘桓牵扯后,甲队又出现了阵型松动与慌乱的迹象。   面对骑兵远近结合的攻势,李阳除了强调更多更严格的训练外,还觉得应该向“本家”李始之借弩手来充实步兵阵,不然全凭步队带的那些猎弓,威力不足以拦阻马匹或者压制骑射手。但即便将寇家、王家等豪强的弩手集中起来作战,较之康朱皮所提及的草原上“人人控弦”的游牧骑射手,人数还是太少。   需要更多的防箭装备啊!不然就得人手配盾披甲,但康朱皮弄不齐足够的甲胄不说,全员披重甲长期列阵又是个麻烦事。   于是,王钧的丁队就采取了另一套思路——车营。   他与康朱皮、李始之商量后,提议仿照之前康朱皮在桑干河对抗祁种民的战术,借鉴马隆以扁箱车破鲜卑的旧例,搞车徒配合的战术,先在用于运货的牧民大车上竖起大块木板,有可能再蒙上皮革和毛毡,作为防箭的盾牌;又在木板上开孔,以便乘车人员向外刺击;车上又装有木拒马和蒺藜,列阵时置于车与车之间的空隙,以阻拦敌人骑兵突击,行军时再搬回车上。   于是每队人只需携带二辆大车,便能以大车作为防御支点,既可以抵御敌人的箭矢,又可以在车后扔梭镖、石块与放箭,削弱敌骑的弓箭袭扰作用;敌骑硬冲也很难突破车阵,因为大车掩护了长矛手等近战部队的侧翼,只需依托简易工事来迎击敌骑即可。   同时车营制作简单,制作和修理木制大车,是康朱皮手下的牧民的生计事,不存在任何技术难题。木材更不难找,大翮山上多得是桦树和榆树,那些乌桓部落又和康朱皮友善,木材来源与质量都有保障。   但还有一些问题,首先是牧民常用的两轮大车承载量有限,且两轮结构不稳定,很难作为合适的步兵投射平台,康朱皮见状便提议弄“四轮大车”,靠四个轮子的长体大车来提供足够的载货量、运兵量和稳定平台。   只是四轮车太难转向了,将来战场瞬息万变,随时都有列阵的需求,而康朱皮又捣鼓不出近代的转向轴差速器,阿爪就认为“战帅想的这种车,得在最平坦的草原上行进,不然转向非把人逼疯不可。”   最后康朱皮还决定靠群策群力,悬赏额外口粮来充分挖掘中国百姓的“实用主义智慧”。最暴力和简单的方法是乌桓牧民和上谷木匠提出的,前者提议,可以在四轮车后端加一根可以活动的长木棒,要转向时就拽动木棒,如此调动方向更简单.   后者则更便捷,令康朱皮听完一度哑口无言。   “造四轮车的轮子时,轮子和轮轴不必合那么紧,轮轴比杆大一圈,这样轮子一转就会斜,四轮车也能小转一二了!”   好嘛,没有转向器,居然就靠轮子在轮轴上硬转,康朱皮也是服了。   这两个方法好是好,可还是不够“完美”,前者靠蛮力调整能运十名以上步兵的大车,显然效率不高,按后者方案制造的车轮......康朱皮很怀疑耐用度,能完成多大角度的转向,以及批量生产又太麻烦了,难以形成有效标准。   最后还是杜胙想到了主意,杜老兵小时候给他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蜀地有一种木牛车,据说是葛公亲手制作,他们不知真假,但这种车在蜀地的山路上运粮非常便捷却不假,因为这种“木牛车”大致是一辆独轮车与一辆双轮车相连,前面的独轮车转,就可带动后面的两轮车体转向。   具体运行机制虽然杜胙想不起来了,但该思路算是个启发:   将两辆牧民的普通高轮大车用一根车轴连起来,变成两辆车合体,靠前车转向带动后车,前轮还可以稍微做小一点以便转动。尽管这样造出来的样车经过测试,转向半径还是有点大,相连接的车轴还比较脆弱,动作不能过于剧烈,估计只能在平坦的桑干河流域和塞北平原上使用,但比单纯靠蛮力转向还是要方便许多。   大家勉强用土法解决了四轮车的问题,车营的本质难题却还在那摆着。   “步兵结呆阵,还是太笨重了。”   王钧与赵桓正依托战车,练习搬运拒马,固定大车的技术,丁队的旗帜立于四轮大车上,画上那只驴子的“一对长耳”正迎风舒展,甚是惹眼。康朱皮望着驴头旗下王驴儿忙的气喘吁吁,心中仍在检索自己破碎的知识体系,他记得古代战争论坛上许多“反车营”的“方阵”派给出许多理由和战例,认为“车营”不行,像李阳那样大练长矛步兵才是王道。   最重要的理由便是,若无有力的骑兵配合,车营徒卒能做的只是驱散敌骑,提供单纯的防御作用,击溃敌人后也难以追击扩大战果,“不如”重甲长枪兵齐声叫喊,大举陷阵来得爽快。   ——   卒有五章:前一行苍章,次二行赤章,次三行黄章,次四行白章,次五行黑章,次以经卒,亡章者有诛......如此,卒无非其吏,吏无非其卒——《尉缭子·经卒令》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