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瑾摸摸脑袋,又露出那副腼腆模样,“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普通的礼物。” 燕煦尧不好像他那样腆着脸追问,只觉得跟他说话牛头不对马嘴。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话不投机。 真是半句也嫌多。 他一直很疑惑,以沈少卿的睿智决断,怎么会有这么位不会说话的弟弟。 慕念白在楼下一趟趟迎送着上门祝贺的人,起先她还笑得很开心,甚至抽空跑到秦夫人那里去看礼单。 礼单的第二行,赫然写着“燕小公爷,送银票一千两。” 豁!好大的手笔,她心想。 收礼一时爽,还礼的时候可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小姐,您喝口茶歇会儿吧,老站在外头,这鼻子都被吹红了。”月桐体贴主子,给她倒了杯热茶。 慕念白喝过茶,依旧勾着脖子向街口张望。 “小姐,您是在等什么人吗?”月桐顺着小姐的目光看过去,街上的马车来来往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都这时辰,应该不会有人来了,该来的早都来了。” 该来的早都来了么?慕念白扪心自问。 那为何晏小殿下没有来。 他即便是忙,以他们的交情,也该派个人过来知会一声。 哪怕是路上捡的小猫小狗,相处这么久,也该有点儿感情啊。 结果却是没有。 从早起就怀着颗期待的心,在外头站了一上午,此刻她忽然觉得有些累,脸上的笑也挂不住。 揉揉发僵的脸颊,她拖着身子靠在门楼的一角休憩。 沈淮瑾从门内探出脑袋,“慕姑娘,我说你要请燕小公爷吃饭,他非不信,非要走,你快告诉他,你方才是不是说要请他吃饭。” 慕念白打起精神,对燕小公爷道:“今日劳小公爷破费,一起吃个便饭吧?” 燕煦尧看一眼旁边的沈淮瑾,知道他这顿饭必定又是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一起,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今日你事多,改日吧,改日我请你,庆贺你开张大喜。” “该我请您的。”她只客套了一下,就坦言道,“今日我确实忙得昏头昏脑,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小公爷不要怪罪。” “我视你为难得的知己好友,自然不会介意这些。”燕煦尧神色中又多了分温柔。 沈怀瑾立即附和:“就是,就是,都是朋友。” 不知为何,慕念白觉得他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但具体又说不出是哪里诡异,只知道燕小公爷一听沈二公子说话,眉头就会不自觉地皱起。 可沈二公子那边,却是没事儿人一样。 送走燕小公爷,她又去张罗店里的姑娘们上酒楼吃饭,连带着附近做生意的其他几家,她都一齐请了。 前几日的筹备和今日的开张,他们都没少出力。 新店开张自是不好锁门,雁凌主动留下来看店。 慕念白嘱咐她,如果有位面色白皙身材颀长的公子过来,请她务必要上酒楼知会一声。 之后一群人就热热闹闹往附近的一家酒楼去了。 等酒菜上齐,已近午时末。 奋战一上午大家伙也十分辛苦,好在结果是好的。 上午登门的贵眷一茬接着一茬,三春晓又凭空多出好多客户,想必往后的生意也是差不了。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自是少不了饮酒庆祝。 姑娘们都喝的是果酒,慕念白自恃酒量尚可,和另外几个掌柜一起喝的烈酒。 难得遇到这样豪爽的女子,几位掌柜们也是极力捧场。 一顿饭吃了个把时辰,期间慕念白还叫月桐打包了吃食给雁凌送过去。 月桐只送完饭立即又折身回来,慕念白问:“雁凌可有说什么?” “没有。” 有一阵失落的情绪涌上来,不过很快被她压下去,因为很快她又和那些人拼起了酒。 直喝到陆续有小厮来定晚上的包间,沈淮瑾才忍不住劝她:“念白啊,差不多行了吧,,再吃,这午饭可就变晚饭了。” 先前他还以为她是高兴,所以也没拦着,到后头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哪儿有人行酒令赢了还抢着替别人喝的。 这分明就是冲着把自己灌醉去的。 慕念白正了正身形,“啊?要吃晚饭了吗?” 那几位掌柜喝到这会儿也喝得服服帖帖,“慕老板海量,真乃女中豪杰。不过来日方长,您今日开门大吉,不宜醉酒,还是散了吧。” 慕念白见那几个人认怂,心中很是得意,“那行,下回咱们再继续喝。” 彼此道别后,沈淮瑾还一直跟在她身后,想着之初哥哥当初那咬牙切齿不许他喊她念白的模样,他也没敢上去扶人,只在她快撞上路人或街边的摊位时才拉她一把。 “沈……二公子,你不用扶我,我没醉。”慕念白甩开他的手,她觉得自己没醉,固执地非要证明自己能走直路。 “你看,直不直?” 沈淮瑾看她走得东倒西歪,毫不犹豫道:“直直直!” 过会儿又扯她袖子,“你往哪儿去呢,方向走反啦,你的铺子在后头。” 慕念白不理他,只径直往前走。 沈淮瑾跟个狗腿子似跟着她,“要不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直接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自己能走。” 沈淮瑾不知她家在哪儿,还以为她真能带自己走回去呢,跟着她拐了两条街,结果一抬眼,面前府门石匾上方方正正两个字——“栖迟”。 她竟然醉了酒还能这么准确无误走到之初哥哥府门前,要说这两人没什么,打死他都不信。 临到这时,沈淮瑾才想起来,今日她开张,连燕小公爷都来了,之初哥哥却没来。 偏这时慕念白晕得更厉害,一抬脚险些摔在街上,沈淮瑾只好搀扶着她进了栖迟。 早在他二人站在府门前,就有人进去通传。 所以沈淮瑾扶着她走了没几步,就迎面碰上了他的之初哥哥。 一见到晏小殿下,慕念白像是酒醒了一大半,不自觉就立定站好。 晏之初扫过她已显醉态的迷离双眼,最后视线落在沈淮瑾和她相交的胳膊上。 “额……这个……既然人已送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淮瑾最会辨别这种冷冷的眼色,寻常他哥只要一露出这个神色,他就立马溜之大吉。 此刻当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