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祸得福
城外郊区,石山的密室内。 “姜先生,这小子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了,之前他最多半天就会醒一次,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看守梁羽的一个汉子向姜先生道。 “也是奇怪。他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怎么气息还是如此之弱,难道这软身虫在体内久了,还是会要人性命!应该不至于呀。”姜先生满脸疑惑道。 看守的人道:“对呀对呀,之前每次衣服快干的时候,他都会慢慢醒来。” 说着姜先生伸手去摸梁羽的手臂,却突然被梁羽反手一把抓住。事发突然,其他守卫立马戒备,但为时已晚。 梁羽吸取姜先生体内的真气,轰的一声挣破铁链,然后反手勒住姜先生的脖子,指着那些守卫道:“把武器都给我放下,还有,把我的剑还给我。” 姜先生真气像泄洪一般涌出,心里惊恐万分,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身上的衣服都还没干透,软身虫的作用不可能那么快消失掉的!” 梁羽冷笑一声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体内的软身虫压根就没有消失,而是被我同化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来给我送真气来了,不然以我现在的虚弱身体,还真的挣脱不开这玄铁锁链。” 姜先生惊魂未定,依然感觉到体内汹涌澎湃,真气在不断的流出,神色惊恐道:“你这是什么妖法!” 梁羽淡淡道:“我哪里懂什么妖法,妖法难道不是你们这些苗疆巫师所擅长的吗。” 姜先生心里清楚,如果真气再这样被吸的话,自己只怕命不久矣,赶紧求饶道:“公子饶命,请给我一条活路,我也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软身虫在你体内不是长久之计,你留我一命,我可以帮你把它驱除。” 梁羽哈哈哈笑道:“已经晚了。软身虫已经寄生于我的体内,遍布血肉,可以说是同生同死。” 姜先生瑟瑟发抖道:“老夫钻研蛊虫多年,你把我带在身边,一定能够想到办法解你身上的蛊虫。” 姜先生一生对蛊虫狂热,知道软身虫在梁羽体内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心中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十分强烈,如果有机会,恨不得立马将梁羽解剖研究。 梁羽冷哼道:“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你先让他们把我的剑拿给我。” 见其他人不知所措地站着,姜先生赶紧挥手道:“还不快去,那柄剑就放在隔壁的洞穴里。” 梁羽拿到青霜剑后,嘴角忽然溢起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寒颤的笑意。只见他手起剑落,身影迅捷,三两下便将所有的守卫一剑封喉。汹涌而上的守卫,被梁羽屠杀,血溅当场,横尸满地。梁羽踩踏着尸体走出牢房,冷笑道:“你们这些收钱办事的亡命之徒也没有必要继续活在这世上了。” 最后只剩姜先生,吓得脚软跪在地上直哆嗦,求饶道:“你答应过要留我一命的。” 梁羽走上前去,横剑一扫,青霜剑的剑尖轻快划过姜先生的眼眸。姜先生蜷缩在地,捂住眼睛,惨叫道:“我的眼睛!”殷红的血从姜先生的指缝中渗出,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梁羽头也不回地道:“我说过留你一命,但可没说让你你全身而退。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让他小心点……” 姜先生发疯似地狂笑道:“哈哈哈,蛊虫入血,没有老夫,你命不久矣……” 梁羽冷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世上又不止你一个人懂解蛊。你这种人,可比蛊虫要毒得多。” 其实,梁羽现在之所以能够活着并且恢复功力,是因为蛊虫在多日的侵蚀中产生了变异,这一切要归功于梁羽所修炼的海纳百川的武功心法。连续高烧昏迷多日,梁羽接受了软身虫,而软身虫也接受了梁羽,两者形成了一种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挣扎,梁羽的身体已经放弃抵抗,以血肉滋养着体内软身虫,反而因祸得福,软身虫发现这是一个可以长期寄生的主体,认其成为了寄主,于是不再产生过渡的危害。梁羽恢复武功,但身体依然虚弱,真气不足,只能伺机而动,经过几日等待,果然等到姜先生靠近自己。而且在梁羽抓住姜先生并使出海纳百川的那一刻,梁羽还发现了软身虫的一个妙用,那就是消除体内乱窜排斥的真气。以往的时候,只要梁羽强行使用海乃百川中的吸功大法来吸取对手的真气,真气都会在体内乱窜,产生排斥感,深受其害,最后往往要和对手两败俱伤,但软身虫寄生之后,似乎可以将这些真气噬食消除掉。海纳百川吸收乱七八糟的真气,容易自伤,而软身虫却以这些真气为食,可以说是互惠互利。但梁羽头疼的是,他不可能一直去吸别人的真气,那么这些软身虫为了生存还是会啃噬寄主的血肉和真气,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久而久之,寄主总有一天会被这些软身虫吸干吸净的。苗疆的巫师以人作为容器养蛊便是这个道理,最后蛊养成了,人却是必死无疑。 …… …… 梁羽循着洞穴而出,来到一处洞口。走出洞口后,豁然开朗,正对着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前方几条林间小道,四通八达。 梁羽也无暇多想,循着一条下山小道便去了,他得赶快离开这里去长安城。尽管长安城也是暗藏风云,但却非去不可,这关系到范阳能不能顺利起兵。 梁羽刚从山腰施展轻功跃下一条小道,迎面便杀出一个人。那人穿着大理寺的官服,显然是大理寺的捕快。 那人见了梁羽,喊道:“站住!” 梁羽心想,现在可不能被大理寺的人逮住,不然又被关在大理寺审讯十天半个月,那就惨了。 见那人还在十多丈之外,若是一般大理寺的捕快,不可能追上,于是梁羽没有理他,而是施展轻功,全力向前飞奔。 然而,那捕快的轻功高得出乎梁羽的意料,只见他身影飞快,像一阵风似的,紧追不舍,而且眼看就要追上。 见没办法甩掉,梁羽突然刹住脚步,回身拔剑横扫,剑气如虹,所到之处,树木摇晃,枝断叶飞,直向那捕快而去。 那捕快反应也是够快,竟然能够在空中变向,侧飞躲过剑气。剑气最后砍在他身后的树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那捕快惊呼了一句“好险!”,拔出腰间的唐刀,飞身而上,与梁羽战到了一起。 见识过对方的轻功,梁羽不敢轻敌,严阵以待,连使几招天山派的杀招剑法,气劲凌厉,剑走偏锋,想要一探虚实。 果然,那捕快除了轻功高得出奇之外,武功竟然也能和梁羽战得不分上下。只见他拔出腰间唐刀,转动手腕,几个刀花间,竟能化腐朽为神奇,硬是化解了阴柔的天山派剑招,然后追身而上,把梁羽给缠住脱不开身。 “他大爷的,这长安城也太他妈凶险了吧!”梁羽内心崩溃得都快要怀疑人生了。心想,这长安城果然是卧虎藏龙啊,这才到长安城的郊区,都还没有进长安城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蒙面人就把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成为了阶下囚,现在就连随随便便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捕快都能和自己战得难分高下。这长安之行真的就这么难吗?! 缠斗一番之后,梁羽忽然看到了转机,对方虽然武功诡异奇高,但似乎体魄不佳,一阵缠斗之后,明显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见对方气息越渐衰弱,于是梁羽故技重施,突然将青离剑换至左手,横空辟出几道剑气,然后右手突然捏拳使用公羊碑齿的成名绝技烈焰拳。果然,那捕快闪过几道剑气之后,躲无可躲,只能被迫硬接下梁羽这一拳烈焰拳。嘭的一声,真气炸开,梁羽借着真气的反弹力后飞而去,然后施展海纳百川回收部分真气,飞身逃走。 那捕快也是厉害,仿佛四两拨千斤似的,甩开唐刀,双掌揉搓,作太极状,柔化万物,轻易便将迎面而来的巨大真气化于无形。只是,等他将这股庞大的真气冲击化解之后,梁羽早已经不见踪影。 这个大理寺的捕快,不是易林还能是谁!? 易林叹息一声,心有余悸道:“这人也太厉害了吧!” 其实,打斗的过程中,梁羽和易林两人心中各自暗暗心惊,都觉得对方的武功心法和自己相生相克。梁羽的海纳百川似乎吸收融合不了易林的一丝万仞,而易林的一丝万仞似乎也牵扯控制不了梁羽的真气内力。每当梁羽想要施展海纳百川时,总觉得对方的真气古怪至极,仿佛有一种反客为主的魔性,不能完全吸收,反而想要控制调度自己体内的真气。反过来,每当易林想要施展一丝万仞时,总觉得对方的丹田空若无物,仿佛大海一样深不可测,吸收着周围一切的真气,完全无法控制。他施展起功法时,仿佛黑无底黑洞一般,深浅难测,让人恐惧。 看着梁羽在树林中几个起落,扬长而去,易林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他奶奶的冬瓜豆腐,这就是安禄山派过来长安城的人物吗?果然不同凡响。 易林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心想,以自己这多病之躯,再继续打下去,估计要死在这荒郊野外。易林心里甚至有一丝庆幸,好在对方急于逃跑,没有动杀机。 …… …… 半山腰的洞口开始冒烟,不出一会,慕容雪和宇文峰从跃身飞出。宇文峰看到易林,脱口而出问道:“易林兄,你看到梁羽了吗?” 慕容雪看到易林,讶异道:“易侍郎,你不在藏书阁待着,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穿着大理寺的衣服?” 易林当然不会傻傻地说:我是为了仙子你而来的,我这么拼死拼活,死皮赖脸地跑过来参加这差点丢了小命的行动,就是为了能和仙子多接触接触。面对慕容雪的讶异,于是易林只好尴尬抓头道:“慕容仙子见谅,是我让宇文兄带我来的,主要是想,嘿,主要是想帮帮忙。” 慕容雪当然不会相信易林这些鬼话,大理寺有的是人手,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藏书阁编撰侍郎来帮忙,但也不说破,只是微笑以对。 宇文峰愕然,赶紧打圆场道:“对对对,易林兄武功也不弱,算是个得力帮手,所以我便答应了。虽然我知道这有点不合规矩,但易林兄毕竟也是我朝官员,无碍。” 易林赶紧岔开话题,对刚才逃离的高手描述一番。 经过易林一番形容之后,对方的衣着打扮,脸型神态,武器佩剑,描述得栩栩如生。 慕容雪沉吟道:“你说的藏青色长剑应该是青霜剑,那么刚才逃掉的是梁羽没错。” 宇文峰皱眉道:“安禄山手下果然猛将如云,奇人异士众多,不容小觑。这梁羽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竟然把看守他的守卫杀得一个不剩,而且全都是一剑封喉,残忍之极。” 易林想起刚才和梁羽的一战,心有余悸道:“的确如此。他的剑很快,而且变化多端。剑招不拘一格,时而阴柔凌厉,时而刚猛炙热,毫无章法,难以琢磨。若不是他急于逃跑,只怕我要交待在这里。” 宇文峰插话道:“剑术如此高明,变幻莫测,莫不是茗剑山庄的人。” 易林难以置信道:“不至于吧。茗剑山庄的人不是甚少参与朝廷之事么?怎么可能会投靠安禄山。” 慕容雪想起了山洞里横尸遍地的场景,手段之残忍,让人毛骨悚然,皱眉道:“我曾在范阳和他打过交道,此人文质彬彬,没想到竟然如此杀伐果断……” 宇文峰沉声道:“安禄山派他来京城,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们得赶紧找到他……皇上已经下了死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慕容雪淡淡道:“其实也不用寻找。安禄山既然派他来京城代为述职,只要他进了长安城,肯定是要奏请皇上召见的。我们此次行动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他落入他人之手而已。” 易林插话道:“对了,看得出是谁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对付这梁羽吗?竟然不惜在天子脚下抓人。” 宇文峰摇头道:“毫无头绪。现场没有任何线索,而且所有人都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