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太后的寿诞,按照历年的惯例,三品以上官员都可携其家眷盛装出席太后的寿宴。 十月初九,太后的寿宴的这一天,一大早,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便携带家眷浩浩荡荡地进宫了。 裘晴雯天还未亮就已经起床,简单的吃了几口早饭,她便站在闺房里的衣架前,双手平举,任四五个丫鬟在她身边摆弄着等下进宫要穿的华服,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忙活了一整天,眼看天就快黑了,她的衣服还没有准备好。 因为等下要跳舞,父亲特地问题准备了一件淡紫色烟纱舞裙,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纱,轻盈的长袖若流水清泓,烟柔的裙摆如荧光飞舞,珍珠玉带缠绕在腰间,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乌黑柔顺的长发绾成高高的飞天髻,鬓角上斜插着一枝镂空飞蝶金步摇,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在鬓间摇曳。粉嫩的脸蛋施了淡淡的妆,眉目如画,点染朱唇,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她微微扭动隐隐作痛的右脚,从起床到现在,仅仅是穿衣打扮便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早饭只吃了一点点,现在她有些支撑不住。 平吉握着一支白玉簪子本想再给她戴上,可左看右瞧也不知道应该插在哪里好。 “小姐,那玉簪子插哪合适呢?”平吉歪着头看着裘晴雯征询她的意见。 “好平儿,别再想了,这样就可以了,我腿有些发酸,你扶扶我。” 她脸色有些发白,顺着平吉的方向栽倒下去,还好平吉眼疾手快扶住她,不然这好不容易弄好的妆容要是弄花了,又要重新来过。 平吉扶着她到床边坐好,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看?” “这,这可怎么办,你快帮我补补妆,爹要是看见,会生气的。”裘晴雯不安的说道。 “小姐,您别担心,我现在就帮你补好。”平吉唤身边的丫鬟一起给她补妆,精致的脸庞又恢复美丽的妆容。 她觉得自己身体好一些了,便打算站起身来,右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坚持不住,坐回床榻上。 平吉察觉她的异样,跪坐在她身边,问道:“小姐,您的脚伤还没好吧,您等下还要跳舞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老爷?” “别别别。”裘晴雯捂着她的嘴巴,“我只是站太久了,还有些疼,我坐会便好,千万别让爹知道。” 平吉无奈,只好褪去她的舞鞋,帮她把右脚抬到床上,轻轻揉捏着她的脚踝。 房门外走进一个丫鬟,向她行礼道:“小姐,老爷让我来问小姐准备好了没有,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听到父亲在催她,她便不敢多待,“平儿,把我的鞋穿上,我们出去吧。” “是,小姐。”平吉虽然心疼小姐的身体,但也不敢多言,老爷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不管小姐多难受,老爷一定会让小姐强撑着进宫的。 刚才进来的丫鬟恭敬的站在门口,平吉扶着裘晴雯走出房门,那丫鬟便紧随在后面,生怕跟丢了小姐,受到老爷的责骂。 王府门前,停靠着两辆马车,前面的那辆四匹枣红色的骏马拖着的豪华马车里已经坐着裘玠,府门前的那辆两匹黑色骏马拖着的女眷马车还空在那里。 张全站在女眷马车旁边,双手覆于腹部,对着裘晴雯行了个礼,“小姐,请车上吧,老爷已经在前面的车马里等您了。” 平吉扶着裘晴雯进了马车,蓝色车帘缓缓放下,车夫挥着马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浩浩荡荡地朝大周皇宫行去。 裘府的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那里已经停了很多辆的马车, 穿过这道宫门便不能再坐马车,文武百官们带着自己的家眷从马车上下来,准备步行进入皇宫。 平吉扶着裘晴雯从马车上下来,脚才落地便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裘晴雯转过头去看见几位官员夫人和小姐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她们声音不大,但距离刚好的可以听得清楚。 “那穿紫色衣服的小姐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刚从凉州城调回来的裘玠的女儿。” “裘玠?他是不是几年前在大殿上打伤安庆王,被贬出京师的那个?这种人还能回来?” “就是说,听说他在凉州城搜刮了不少好处,光光送给阎太师的礼物就装了五大箱,指不定他就是因为攀上阎太师才回得京师。” “我还听说,裘玠想让自己的女儿在寿宴上献舞,你说这舞是打算跳给谁看,太后?皇上?还是太子?” 站得离裘晴雯最近的一位蓝衣妇人轻蔑的撇了她一眼,对众人说:“不管是跳给谁看,都是不入流的粗俗技艺,没什么好看的,还是我家燕儿天生丽质,等下献舞一定能艳压群芳,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妇人旁边一位身着水蓝色舞裙的少女娇羞的说道:“娘,您又乱说,我” 后面的声音被刚驶过来的马车声音掩盖,裘晴雯听不清楚,刚才的那些话像针扎似的扎入她的心中,她低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影子落在脸颊上,略显得有些落寞。 裘玠下车后见女儿没有跟上来,便派张全折返回去查看,张全走到裘晴雯身边,恭敬的说道:“小姐,老爷在前面等您呢。” 看父亲派人来寻她,裘晴雯不敢多待,跟着张全快步向前走去。 太后的寿宴安排在皇宫的御花园内,花园里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各地进贡的奇花异草争相开放,阳光明媚,粉蝶儿翩翩飞舞,好一派热闹景象。 宫女们引着前来贺寿的官员女眷穿过祥宁门,走过穿过九曲长廊,便到了御花园。这一路上红布扑满道路,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裘晴雯缓步慢行,跟在父亲后面。偶尔有大臣与裘玠碰面弯腰行礼,裘玠亦是端着点头回礼。她默不作声的走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助,这喜庆的皇宫对她来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要向她扑来,她无力挣扎只能顺从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