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家的两兄弟震撼于淮水那边连绵的大船之时,张家的小女儿却是注意到在不远处还有一艘船只正在顺流而下。 “哥,你们看那边还有一艘船在行驶!” 张家的小女儿指着不远处的船只提醒自己的两个哥哥。 张家两兄弟随即便将目光转移到那艘还在行驶的船只上。 “相公,我怎么感觉这艘船与岸边的这些船只不太一样啊?” 老张的大儿媳抱着孩子小声地提醒道。 经过自己媳妇的提醒老张的大儿子才发现淮水上行驶的这艘船的确与淮水岸边停靠的船只有很大的区别。 首先便是船只的大小,这艘船只比之淮水岸边的其他船只要小上不少。 其次这一艘船的样式也与其他船只明显不同。 这一艘船只一共有三层因此明显比其他的船只更高一些。 最后就是这一艘船只的装饰明显要比其他的船只更加华丽。 单单看船上的雕梁画栋就可以窥见这艘船只一定是造价不菲。 “大哥,这船只看样子与其他的船只不是一伙的啊!” 张家老经过对比之后对着自己的哥哥说道。 “看着船只行驶的方向好像是准备前往泗州郡城的,他们一定还不知道城中已经出现了天花疫,如果他们就这么贸贸然进到泗州郡城中非常可能染上天花疫的。” 张家大儿子担忧道。 “那又如何?光看这船便可以知道这船主定然是个达官贵人,这样的人一定没少鱼肉百姓他们的死活与我们何干!” 张家老二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过当他说完这话自己的后脑勺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哥,你打我做甚?” 张家老二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之后不满地转头质问自己的大哥。 “亏得你还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之书,圣人难道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张家大儿子一脸怒容地盯着自己的弟弟呵斥道。 “我说的本来就是,那船上乘坐的没准都是那些鱼肉百姓无法无天的贵族,他们死了岂不是更好。” 张家老二却是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你这浑蛋,你难道忘了我们张家的祖训了?你难道忘了我张家是靠什么发家致富的?” 张家大儿子又重重地在自己弟弟的屁股上来了一脚。 现在一旁老张媳妇实在有些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于是她立刻冲了上来一边劝说一边将自己的大儿子拉开。 “二子,你大哥说得没错,我张家的祖训就教导后辈子弟:心存善念,天必授之福禄以善报之。” 虽然刚才老张的媳妇还因为老张偷偷纳妾一事又哭又闹仿佛就是一彪悍泼妇。 但是现在她却一脸严肃地用张氏祖训来教导自己的二儿子,又俨然是稳重持家的慈母一般。 虽然这看起来有些违和,但是这却也正是作为人的多面性。 “可是母亲,如果这船上都是些恶贯满盈的贵族,我们救了他们岂不是害了其他善良的百姓?” 张家老二虽然自知理亏,但是他却在自己的嫂子和妹妹面前拉不下面子向自己的大哥道歉。 “二子我们在救人之前不能先考虑对方的身份,毕竟人命关天的事情由不得我们考虑那么多,如果我们真的和不幸救了不该救的人那也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 老张媳妇继续给张家二子解释道。 被自己母亲这么一说张家的二儿子终于是惭愧地低下了头。 于此同时张家大儿子已经取出了腰间的火折子然后从淮水岸边扯过了一些枯草点燃。 然后他便站在火堆边上不停地挥动手臂想要引起船上之人的注意。 不多时那条船上的人好像是看到了他的示意,原本顺流而下的船只开始慢慢地减速,并且船只开始朝着岸边靠近。 当船只行驶到了河堤的淤泥边时,船只终于停了下来。 “敢问阁下是在给我们发送信号吗?” 待得船只停下后船头站出了两个人来。 这两人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另外一个则是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而刚才开口询问的人便是那年轻人。 “是的,我观你们船只前进的方向乃是泗州郡城但此时城中出了大事因此想要提前告知两位一声。” 张家大儿子见这年轻人谦逊有礼,并且说话时气度不凡一看就知对方应该是世家子弟。 “哦?泗州郡城出事了?” 李毅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咯噔。 “不瞒这位兄台,在下就是这泗州郡城人此次乃是从外地回乡,不知城中出了什么事情?” 此时李毅的心中已经开始担心,是不是草原大军突袭泗州郡城成功了。 不过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张家这一行人,但是在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看到遭受战火洗礼的样子。 “哦,原来我们是同乡啊!” 张家大儿子不由对对方更加亲近了几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城中爆发了天花疫全城的百姓都逃出城了。” 还没等张家大儿子开口说话,张家的二儿子便率先抢着说道。 “什么城中爆发天花疫了?” 此时甲板上传来了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张家一行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得甲板上此时多出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 不过这女子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张家兄弟在的她的身上感觉出了一些英武之气。 “是的,城中的多闻帮中突然出现了几个染上天花疫的人,城卫营的士卒在发现后立刻开始抓捕他们,不过已经染病的多闻帮帮主和另外两个帮众却是不知所踪,所以城中百姓恐慌之下全部都跑出来城。” 张家大儿子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听到这里齐家姐弟两人立刻心急如焚。 他们原本还担心泗州郡城会被草原部族所攻破,但是没想到还没等到草原大军进攻城内就率先爆发了天花疫。 这岂非是天要亡泗州郡城。 可是一旁的敬子正在听完张家大儿子说的话之后,他的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 此刻他却是感觉这件事情好像和自己的师弟可能有关系。 “敬大哥,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回城去看看吧!不知道你我的家人是否已经出城了。” 齐朝一脸急切地对着敬子正说道。 “你们不要着急,你们冷静地想想这事情是不是太凑巧了!” 虽然之前李毅在与他们分开之前就说过他会想办法将泗州郡城的百姓全部都弄出城去,但是他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方法。 如果说是因为别的原因导致城中百姓全部外逃,那么敬子正会百分之百认为这件事是李毅所为。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却是因为天花疫,这就让敬子正不敢确定了。 毕竟天花疫这种东西实在太过不可控制,如果李毅真的胆敢将天花疫传入泗州郡城他相信穆君合这个师兄一定先会将李毅给砍了。 至于李毅搞出一个假的天花疫那倒是有可能。 “诸位,现在这天色已晚我看诸位风尘仆仆的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不如诸位到我们的船上来休息休息!” 想到这天花疫可能是李毅搞出来的把戏,于是敬子正便邀请张家众人上船他好仔细问问。 可面对敬子正的邀请张家众人却犯了难,因为此时他们还没有找到老张呢。 “诸位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助到诸位的诸位大可开口。” 敬子正一眼就看出这些人脸色的为难之色。 “是这样的,在下的父亲······” 张家大儿子思索片刻他便将自己这些人与父亲走散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了这其中隐去了是因为他父亲私自纳小妾才导致双方负气走散的事情。 “张兄,虽然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但是却又不得不告诉你们岸边这些大船以及你们看到的马蹄并不是我们大虞的军队留下的。” 在听完张家大儿子的讲述之后敬子正就大致猜出了老张到底去了哪里。 “不是我们大虞皇朝的军队?难道兄台的意思是这些军队是哪个藩王的私军?” 张家大儿子听完不由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大虞皇朝竟然还有实力这么强大的藩王。 “不!不!张兄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意思,这些军队不是大虞皇朝的军队更不是大虞藩王的私军!” 敬子正见张家大儿子没能理解自己说的意思,于是开口解释解释道。 “哥,这位兄台的意思这些军队不是我们大虞人!” 张家老二不由嗤笑一声给自己身边的大哥解释道。 可是等他说完这句话后,他自己也愣在了原地。 “兄台,你说这些军队不是大虞皇朝的军队,难道他们是······” 一下子张家大儿子也不敢将自己的猜到的答案说出来了。 因为如果这些人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些人,那自己的父亲这一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事实的确如此这些人的确是草原大军。” 敬子正最终还是将事实给说了出来。 “草原大军?” 听到这四个字张家的众人全部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像是一根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直到一声痛苦的哀嚎响起。 “老张啊!你咋会碰到草原蛮子啊!都怪我不该跟你置气的啊!” 老张的媳妇突然就坐倒在地然后便开始哭嚎起来。 “都怪我啊······” 老张的媳妇一边哭喊一边用自己的手捶着自己的胸口。 他的连个儿子立刻蹲下甚至去扶自己的母亲。 可是下一刻老张的媳妇突然一抽,接着她便翻着白眼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娘!娘你怎么了?” 两个儿子见状不由大惊失色。 船上的敬子正等人见状也立刻紧张起来。 “快给他掐人中和虎口!” 此时甲板上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一看却发现说话之人竟然是穆青亮的仆从阿夏。 自从穆青亮和阿夏下定决心跟随着李毅他们一起南下之后,李毅这一行人也开始慢慢地接纳这两人。 他们也因此得意从那个暗无天日的船舱里搬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们的行动也不再受到监控,他们在船上也自由起来。 并且他们两人也通过与别人的交流慢慢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虽然穆青亮还时不时在众人面前摆摆岐国世子的谱,不过在经过几次被人无视之后他也开始学着摆正自己的心态。 反倒是阿夏却是以惊人的速度融入到了众人之中。 他原本就是个极为懂得察言观色之人,而且他以前也是贫苦出生所以在李毅这一行人中他与别人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异。 加上他自己又积极主动地尝试融入众人之中,很快他便和徐岩等一行人混熟了。 此时的阿夏见老张的媳妇因为激动一下子背过气去,他知道这是一次表现自己价值的好机会,于是他便立刻开口喊道。 而张家兄弟在听到他的提醒后立刻就开始给自己的母亲按人中和虎口。 “张兄弟快快将你母亲抬到船上来!” 敬子正也焦急地对着张氏兄弟说道。 原本还在犹豫的兄弟二人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于是立刻抬着自己的母亲上了李毅的船。 一上到船上敬子正便安排兄弟二人将他们的母亲抬到了船舱内的一张床上。 “娘!你醒醒啊!你可别吓唬儿子啊!” 张家大儿子此时眼中已经噙着泪水,他一直在努力地按着自己母亲的人中和虎口。 可是他的母亲却还是没有醒来。 而张家二儿子更是已经泪眼婆娑,他现在已经彻底是手足无措了。 “你们都让开些!” 就在此时围在床前的众人被一个人推了开来。 众人转头看去却发现推开自己的人乃是阿夏。 此时的阿夏走上前来一脸的镇定。 “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只是因为激动而晕厥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便一屁股坐到了床边,然后用手指按在了张家媳妇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他边挑了挑眉毛然后转头对着众人道。 “给我拿一盏油灯来。” 众人见他这般镇定自若的模样都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这阿夏只不过是个溜须拍马的仆从而已,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医术。 “油灯呢?” 阿夏此时已经从自己的衣服中取出了一个小团,他见众人没有动作于是再次开口问道。 随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很快陈朝就从桌上取过了一盏油灯。 阿夏随即从布团中抽出一根极细的银针然后在火焰上炙烤了一会儿。 然后他便用银针在老张媳妇的两只耳朵的耳垂上各扎了几下。 很快老张媳妇的耳垂上便流出了暗紫色的血液。 “好了,她马上就会醒来了!” 做完这一些阿夏将自己那银针再次在火上烤了烤接着就插回了布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