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钱塘贺知章 狂客少年郎
第189章 钱塘贺知章,狂客少年郎 “未曾想,今日竟在这里见到元方世叔,实属绚之幸也!” 李绚面色肃然的对陆元方还礼,诚恳说道:“绚原计前往吴郡时,再去太湖拜访,未曾想今日便见到了世叔,实在惭愧,本应绚上门拜访的!” 陆元方伯父陆柬之乃是太宗朝时司仪郎、崇文馆学士,同时也是当时三大书法家之一。 欧,褚,陆,三人齐名于世,可见其人之能。 欧自然是李绚外祖欧阳询,褚则为大唐前相褚遂良,陆,便是陆元方伯父陆柬之。 陆柬之不仅出自吴郡陆氏名门,甚至还是故秘书监、永兴公虞世南的外甥。 原本欧,褚,虞三人并称,在虞世南过世之后,陆柬之立刻顶了上来。 陆元方一人,便已经勾连起了东南数大世家。 “希仲也未曾想到王爷会在扬州停留,故而听到消息之后,才前来凑热闹。”陆元方伸手扶起李绚,然后才指向众人说道:“这位是扬州兵曹参军王哲,这位是他的族侄王炎。” 李绚立刻就明白了王哲并非扬州本地人,但王炎却是扬州王氏的子弟。 “见过王兵曹,王炎世兄!”李绚非常客气的拱手行礼。 “不敢不敢,见过南昌郡王。”王哲和王炎同时惶恐的还礼。 扬州王氏不过是太原王氏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分支,哪有那种资格和常朝郡王称世兄。 李绚可以客气,但是他们不能信以为真。 “这位是今科士子许讳之,才华横溢,明年春闱扬州最有把握考中进士之人,甚至可以一窥状元之位,”陆元方目光温和的看向了许讳之,眼神中带着激励。 “许兄!”李绚微微拱手,然后有些思索的说道:“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扬州许氏出自蜀汉名臣许靖。” “王爷所言无差,学生正是先祖第十五世孙。”许讳之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讶,赶紧恭敬还礼。 李绚点点头,扬州许氏出自钱塘许氏,也就是杭州许氏。 杭州许氏本朝最有名者,无过于前宰相许敬宗。 只可惜许敬宗虽被追赠为扬州大都督,但他名声并不好,修史妄改,治家无方。 谥号为“恭”,“既过能改”,有过。 “令尊如今是在任左领军卫郎将,本王记得数年前抚州及虔南寇乱,就是令尊带兵平定的吧。” 抚州就在江西,所以李绚对于左领军卫副将许陶印象深刻。 只可惜许陶常年领军在福州,泉州,潮州等地,不回中枢…… “王爷谬赞,家父虽有能为,但一直都在嘉庆侯麾下征讨,所赖上命所重,才有所成。”许讳之非常的谨慎。 朝中现在的诸位相臣对许家的印象并不好,特别右相戴至德等人,更是如此。 嘉庆侯陈政,归德将军,左领军卫翊府左郎将,朝议大夫,岭南道行军总管,率领兵坐镇闽南,开发漳州,功勋卓着。 可惜碰上了薛仁贵,裴行俭,程处弼这种绝世战将,导致陈政难以青史留名。 “本王曾见过一名叫程行谋的士子,一句‘慷慨丈夫志,生死忠孝回’颇见才情,你若想明年春闱有成,还需谨慎。”李绚难得的提点,许讳之和他原本印象的钱塘许家差别颇大。 “多谢王爷!”许讳之有些感激的躬身,就这一个名字,足够他在明年春闱之时的把握多上两成。 “嗯!”李绚点点头,然后看向下一位,扬州四大家,陆家,孟家,许家的人都出现了,眼下只剩下两人。 一个十五六岁穿一袭白色锦衣的少年郎,一个青色长袍,但明目皓齿的十二三稚童。 “这位是在下舅兄之子,钱塘贺氏子,故徐州刺史贺默之子,季真,见过南昌郡王。”陆元方招了招,白色锦衣,面色竭力平淡的年轻人,稍微上前半步,拱手道:“钱塘贺知章,见过南昌郡王。” 贺知章。 李绚心里一跳,面上顺势略带惊讶的说道:“是崇贤馆学士贺纪、贺敳二位的从侄,在神都时,便偶听二位学士有侄聪颖,未想今日得见,实乃有幸。” 贺知章的祖父贺德仁在前隋时,便是国子学士,后来进入本朝后,又历任太子中舍人,太子洗马,太子学士,虽然很快病故,但也因此躲过了一场大难。 因为贺家侍奉的太子,是隐太子李建成。 再加上贺家又与齐王李元吉友善,故而太宗一朝和高宗一朝,贺家子弟虽然兴旺,但都不为朝廷中枢所重,原因在此。 贺知章年少成名,但真正起家还是在武周以后,玄宗时期,这其中原因颇为令人唏嘘。 “王爷谬赞,学生听闻子安先生抵达江都,不知可否能得一见。”贺知章直直的盯着李绚,毫不遮掩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想法。 想要什么,想说什么,少年英才,异常直接。 在他的心中,王勃这个当代文坛大家的地位,要远远超过李绚这个当朝郡王。 四明狂客,心中自有所重。 李绚晒然一笑,坦率的说道:“先生出城访友去了,至于去到何方,本王也没有过问。” 贺知章是奔着王勃来的,说话自然直接。 不过看看四周的众人,其实不少都是奔着王勃来的。 “不知道先生何时得回,在下也好去拜访。”贺知章咬咬牙,尽管面色有些艰难,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一句。 “明日晚间必然归来,因为本王后日上午便要南下润州,贺贤弟若是有闲,便可到驿馆求访,不过先生是否得见,那就要看先生的意思了。”李绚的态度十分温和。 这并非是因为贺知章是后世名人,而是因为他背后站着的钱塘贺氏,还有吴郡陆氏。 东南真正的掌控者,开始在李绚面前露出了一丝痕迹。 “多谢王爷!”贺知章微微松了口气,向后退了开来,但他的眼中带着一丝兴奋。 贺知章和王勃,李绚忍不住有些想笑。 感觉上去明明是两个时代的人物,可谁知道,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仅有十岁。 “王爷!”孟清然从后面走了上来,指着最后那名十二三的稚童说道:“这位是永昌伯世子,梁伏,” 青色长衫,明目皓齿,脸色稚嫩的梁伏立刻朝着李绚拱手道:“梁伏见过南昌郡王。” “见过梁贤弟!”李绚非常认真的回礼,但他的眼睛却看向了一旁的孟清然,还有陆元方。 两人的脸色同样带起一丝怪异,因为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稚童,就是个小女童。 “不知南昌郡王在洛阳时可曾见过家父。”梁伏如同贺知章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李绚,但梁伏神色更为紧张。 李绚眉头微微一挑,不由得回忆起在神都苑的那一夜,死在手里的千面佛高要,还有死在左千牛卫密牢之中的长安庶子金福。 永昌伯梁鸣的令牌落在他们手里,永昌伯恐怕也难得幸存。 “似乎曾经错身见过,但并未搭话。”李绚稍微思索,说道:“本王因有圣命,提前启程,故而未能参加太子的册封大典,永昌伯应该是太子册封大典之后才会启程南归,应该比本王要晚上三五日,且有事的话,应该还要更晚,怎么,永昌伯并无给府里传信吗?” 这一次洛阳之事,任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在太子三十六日丧期之后,就可宣布李贤成为新太子。 所以原本的日程不得不往后拖延数日,如果有所封赏和任命的话,时间拖的可能还要更久。 甚至回不来都正常。 “不知道。”梁伏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随即神色清明的拱手道:“多谢王爷。” “公子客气!”李绚抬头看向陆元方,笑着说道:“今日见到诸位显达,本王总算稍微恢复了些许自信,这天下间,并非人人都是王子安,杨令明之辈,不然这天下间,哪里还有我辈施展余地。” 杨炯九岁考中进士,王勃六岁能文,九岁指瑕,十六及第,天才都早。 贺知章,还要差上一些,但此刻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但人生数十载,谁前谁后,又哪里是一时便能定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