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阴谋阳谋　　 李谕准备让吕碧城去美国留学几年，反正她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深表赞同。　　 “挑个专业。”李谕说。　　 吕碧城想了想：“这些年写词、润稿、作画，就选文学与美术专业吧。”　　 “OK，”李谕笑道，“以吕大才女的能耐，轻轻松松可以拿个博士学位。”　　 吕碧城说：“哪有那么简单，现在还没有一个女子拿到过博士学位。”　　 中国第一个女博士是留法勤工俭学会派出的首批学生中的郑毓秀，她于1924年获得了巴黎大学的法学学位。　　 “所以有机会争个第一嘛。”李谕说。　　 就是这么随意的一个举动，让那名农妇大惊失色。哨兵立刻觉察不对劲，进行了更加仔细的检查，他们剥开鸡蛋皮后，发现里面竟画着英军的简易布防图和部队番号。　　 吕碧城欣喜道：“谢谢谕哥！”　　 在英法参与的西线战场上，包括索姆河战役在内，英法联军在早期一直纳闷于为何德军的炮火总是异常精准。　　 小洛克菲勒吸了口雪茄，慢慢道：“我不能说。”　　 纽约的名流如小洛克菲勒、爱迪生、特斯拉、司徒美堂等人也参加了欢迎会。　　 她又拉上凤铃陪同，到时候李谕再让司徒美堂照顾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自己也会时不时去一趟。　　 特斯拉说：“德国有几十种不同的密码，还有好几个不同程度的加密等级，关美国什么事？”　　 到了1914年11月，英国海军终于决定纠集一帮数学家、语言学家、符号学家、棋类大师到一起搞密码破译。　　 爱迪生气道：“你还不如从头都不说！”　　 一个哨兵开玩笑地把一枚鸡蛋抛到空中，然后接住。　　 小洛克菲勒说：“就是这条线路，电报内容最初的破译版本是，　　 01588075柏林外交部1月16日。极机密。阁下本人参阅。发致2479的帝国公使。拟于2月1日开始无限制的潜艇战。以迫使英国在几个月求和。收电后即报收到。齐默尔曼”　　 威尔逊与国会随即在报纸上公开了齐默尔曼电报，点燃了全美人民的愤怒，为征兵做了极好的铺垫。　　 “我想起来了，我们有一条外交电报线，”特斯拉毕竟搞了多年通信，知道得更多，“那条线路从柏林出发，经过哥本哈根，穿越大西洋直达纽约与华盛顿，目前仍允许德国使用。”　　 何育杰头一次见这么大阵仗，亲身体会到了李谕在国外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以往这些名字只在书上见过。　　 “好吧，”李谕说，“但国学部分你要亲自抓一抓，好在哥伦比亚大学有不错的东亚文化讲座，唐人街也有教授国学的老师。”　　 李谕的船停在上海码头，一行人先坐火车前往上海。　　 章太炎说：“也预祝你们一路顺风，难得洋人又邀请中国人去做演讲，这件事我一直发自内心地高兴。”　　 “疏才小友，这些账先记着，以后铁定还上。”章太炎说。　　 老美已经和协约国在一条船上。　　 只不过他并非通过密码破译出来，而是谍报行动。　　 隐文术仅仅是局部战役的小伎俩，真正的大头还是无线电。　　 小洛克菲勒说：“从柏林发出。由英国海军部大楼40号房间破译。”　　 在此之前，英国已经近百年没有搞过密码破译，相当于从头做起。　　 　　 但他们不得不做，因为对手德国在通信方面下的功夫太大。　　 虽然拷贝仍然是加密的，但电报局的拷贝使用的却是级别较低的加密方式，很容易破译。　　 迈克尔逊年纪大了，用不了几年就会退休，那时候密立根就是当之无愧的美国物理学界领袖，他的一些行为准则会大大影响此后的美国物理学家。　　 作为美国最大的财阀，小洛克菲勒肯定通过政界线人知道了这个绝密情报。　　 “不可能，”华尔道夫酒店老板阿斯特说，“我们现在整个工业如此繁荣，为什么要把刚挣到手的钱再通过战争花出去？肯定是英国人与法国人的阴谋！”　　 抵达纽约后，李谕一行受到了非常隆重的欢迎。　　 因此，墨西哥城电报局一定有霍尔想要的东西！　　 霍尔随即派遣了英国间谍，潜入墨西哥城电报局，成功拿到了齐默尔曼电报的拷贝。　　 何育杰的英文不错，详细阐述了如何一步步实验，又是怎样分析得出质子的存在。　　 资历最老的迈克尔逊做了开场白：“很荣幸请到李谕先生以及何育杰先生，两位的实验非常重要，甚至令人兴奋！你们为人类打开了窥探微观世界的一扇门。并且李谕先生还做出了极有指导性的前瞻性预言。这样的举动，称之为科学先知也不为过。”　　 通过墨西哥的收获，霍尔成功知道了“2479”代表墨西哥。　　 “好说好说！”李谕知道以他的脾气不能拒绝，然后问道，“太炎先生下一步去哪？来之前黎大总统说过，想让你当国史馆的馆长。”　　 至于那个关键的代号“2479”，英国40号房间的领导霍尔已经弄明白了：它代表的是墨西哥。　　 李谕的话有意无意间就是说给密立根听。　　 ——　　 “不可以吗？”吕碧城试探着问。　　 众人一起问道：“哪里？”　　 这是一种隐文术，由一位德国化学家发明：先用醋酸在蛋壳上写字，待醋酸干了后再将鸡蛋煮熟，字迹便透过蛋壳印在蛋白上，而鸡蛋外观如常。　　 李谕说：“确实该出去走走。”　　 这没有难倒霍尔，他知道这封电报既然走的是美国外交路线，肯定也能在美国找到副本。　　 小洛克菲勒却说：“恐怕，我们也要参与到这场战役之中。”　　 小洛克菲勒说：“美国要参战。”　　 “我们？”密立根问道，“你指的是？”　　 英国没敢断美国人的电报线。　　 在上海见到了久违的章太炎。他被袁世凯软禁了三年，袁世凯死后，黎元洪才把他放了出来。获得自由的章太炎一分钟也不想继续待在京城，立马跑到了上海。　　 最初进展并不顺利，但他们却在战场上意外获得了德军的密码本。　　 现在只不过缺个开战的理由。　　 爱迪生讶道：“英国人？在美国截获？德国的电报？”　　 还有第二个版本：德国驻美国大使犯了致命的错误，他将接收到的齐默尔曼电报用新的“0075”密件本译出后，又用旧的密件本加密后传给墨西哥城……　　 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李谕走上讲台，简单说道：“感谢迈克尔逊先生的称赞，但先知这样的字眼我实在承担不起。至于发现质子的实验，许多具体操作来自何育杰先生，我仅仅提出了实验构想和框架。如果没有何育杰先生，这项实验根本无法完成，更不要说现在的荣誉加身。”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40号房间”就是英国海军情报处密码破译机关的公开代号。　　 后来一个法军哨卡发现了一名提着篮子的农妇，由于她经常通过交战线，开始只进行了常规检查，篮子里是普普通通的熟鸡蛋，再无其他。　　 爱迪生也说：“瑞典没有卷入欧洲大战，如果战事早点消停，确实有补发的可能。”　　 这几年吕碧城定期给章太炎的新婚夫人汤国梨寄点钱，章太炎对此一直很感激。　　 不过无线电的出现让通信变得有些“虚无缥缈”，难以彻底中断，英国被迫组建了密码破译组。　　 “又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吕碧城道。　　 这对吕碧城的吸引力非常大，只是想到要在异国他乡待很久，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说：“能不能让闲儿跟着我一起去？”　　 迈克尔逊和密立根这两大美国科学界领军人物自然在场，瞬间凑齐了三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密立根虽然还没获奖，不过业内基本已经公认是早晚的事），阵容非常壮观。　　 爱迪生说：“德国人发给我们的电报？”　　 他的话一下子开拓了李谕的思路，这样的事此后发生过好多次，就连爱因斯坦的诺奖都是补发的。　　 后来德国升级了加密程序，定期更改密码本，但远没有二战时期那么谨慎，仍然不时被英军破译。　　 有个版本猜测是因为墨西哥领事馆不属于德国高级驻外机构，因此德国外长齐默尔曼没有给那里的领事配发绝密的“0075”密本，而是使用了加密程度低的密本。　　 刚才提到的墨西哥使用了等级更低的加密手段，这一点就挺可疑：为什么墨西哥收到的电报与英国在美国截获的电报使用的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加密手段？　　 李谕抱拳说：“后会有期。”　　 章太炎说：“黎大总统是个完人，可我实在不想回去，况且编史不是我的强项。我准备去南洋游历一圈，散散心再说。”　　 同程的自然还有何育杰，美国物理学会已经发了两次电报，不能太不给面子。　　 而德国人知晓此事后相当无语，后勤部长、德国实业大佬拉特瑙评价道：“这种把戏太可悲了，我甚至没法嘲笑它！”　　 李谕说：“总归能拿个美国一流大学的学位，那时候更是新时代女性楷模。”　　 李谕讲了没多久，就把主舞台留给何育杰，有心培养他的知名度。　　 到这一步，就大获全胜了，凭借它，英国几乎可以听到美国总统对德宣战的声音。　　 但他说得很实诚，美国国会确实准备公之于众。　　 “所以有点意思，”小洛克菲勒吹了口烟卷，“发报人是德国外长齐默尔曼。”　　 英国邮电局在斯德哥尔摩有分局，截获了很多德军电报，但一直无法破译。　　 因为德国的举动触了美国的逆鳞：老美的门罗主义就是要自己当美洲老大，谁都不能动自家后花园。　　 “我赞成迈克尔逊先生的提议！”李谕说，“科学至高无上，不能因为肮脏的战争而停发。”　　 霍尔首先凭借直觉猜测是墨西哥。　　 在美国的副本被找到后，威尔逊无话可说了，干呗！　　 反正美国已经有了参战的充分理由，英法在华尔街的债务太高。　　 有句话说的是，你欠银行一百万，你很慌；但你欠银行十个亿，银行会很慌。　　 阿斯特说：“原来是无限制潜艇战，这不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总统因为这件事召回了驻德大使，并驱逐了德国驻美大使，同时与德国断绝外交关系。大家都知道呀。”　　 特斯拉了解无线电，问道：“从哪里发出的电报？”　　 “反正两天之内必然会上新闻，提前告诉你们其中一部分没有关系，”小洛克菲勒说，“一个半月以前，40号房间在美国截获了一封德国最高级别的‘0075’加密电报。”　　 其实按照欧美大学和实验室的传统，何育杰的角色更像一个助手。　　 演讲地点定在华尔道夫酒店。　　 早在英国对德国宣战的当夜，英国“泰尔哥尼亚”号电缆船便悄悄开到英吉利海峡，把德国在北大西洋的5根海底电缆全部切断，以中断德国的通讯。　　 在船上李谕没闲着，马不停蹄写出了《异形》所有正传部分。　　 章门弟子没几个有钱的，虽然有几个在北大当教授，但正好遇上京城一堆破事，薪水好几个月没发。　　 李谕说：“这样的话，小学也要在美国上几年。”　　 李谕晓得小洛克菲勒想说什么，但自己知道太多，就没有张口。　　 因为有非物理学界人物以及媒体记者到场，所以没有讲得过于深入，仅仅讲了大概，但也足够。　　 德国竟伙同墨西哥偷家？美国怎么可能忍？　　 不过在收到英国的情报后，美国总统威尔逊起初并不相信，认为是英国人耍的花招，他要更加充分的证据。　　 小洛克菲勒优哉游哉地点燃一支雪茄：“那封电报马上就会公之于众。”　　 一战差不多也是大规模通信战的开始。　　 告别章太炎，李谕等人坐上轮船。　　 所以美国一定要保住协约国，不然上百亿美元的债务谁来还？　　 如果英法输了，自己这些年的战争红利到时候就要全吐出来，还要承担通货膨胀的恶果（市面上热钱太多，通货膨胀很正常，一战后过了很多年美国才把通胀压下去）。　　 因为对密码的重视，德国让俄军吃了很多大亏。　　 有次英国海军击沉了一艘德国驱逐舰，德国舰长把一只藏有机密文件的箱子扔到了大海中，一个月后英军打捞上来，里面赫然是一本密码本，通过这个密码本，德国驻马德里、华盛顿、布宜诺斯艾利斯、北京和君士坦丁堡的武官之间的通信全被英国所知。　　 小洛克菲勒笑道：“要是发给我们，还需要破译吗？”　　 小洛克菲勒摊摊手：“我刚才说了，两天后的新闻，你们全都可以亲眼看到。”　　 酒店铺设了长长的红毯，李谕同到场的名人一一握手，顺便介绍给何育杰。　　 小洛克菲勒得意道：“所以关键就在这封电报还没有破译的部分，即‘2479’到底代表了哪里。”　　 常规提问过后，迈克尔逊突然说：“去年的诺贝尔奖因为欧洲大战的缘故没有颁发，我们是不是可以建议瑞典皇家科学院和诺贝尔基金会，对1916年的奖项进行补发？”　　 姑且听之吧，漏洞太明显。至于真实原因如何，已经不可能知晓。　　 而且再退一步讲，齐默尔曼联合墨西哥，助其夺回得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和亚利桑那州的计划，压根没有获得墨西哥的支持。　　 墨西哥政府不傻，让我派兵夺回这几片如此大的领土，不是虎口夺食嘛，德国佬太看得起我了！还说什么提供支持，拿什么支持，你们德国自己都被封锁了！　　 这锅我背得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