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湖。” 这简单的四个字价值万金,名为某种可能。 看似晦涩的四个字在明眼人面前并没有什么秘密。 因为这个世间的公主并不多,而值万镒黄金的公主更少。 再联系一些并不是什么大秘密的情报,便会有很多人明白,那位公主殿下私自逃离了自家宫殿,来到了某座湖边。 一位没有任何防护的公主殿下自然是珍贵的礼物,但还是不值万金。 所以,那家拍卖行将其定名为某种可能。 若是有位农夫在湖边无意间救济了这位公主,待公主回宫之后闲暇想起,随手赐出点东西,便有十金之资。 若是一位公子在湖边邂逅了那位公主,春风一度,美人缱绻,那份可能价值百金。 若是有人故意接近这位公主,获得她的信任与倚重,并牵上兰叶皇族这条贵不可言的线,从此便可平步青云,封侯拜相,价值何止千金。 然而青翼看到的价值更加珍贵,他们想要在这个湖边制造一个公主的死亡,没有一个帝王不会为自己的女儿之死而震怒,假若利用妥善,便可以掀起一场帝国间的战争,这样的战争往往会孕育一个新帝国的成长。这份价值,可远远不止万金。 可是潇也站在湖边旁观这场棋局,在她看来,这位公主的生存关系到一个未来的重大转折,所以她愿意维护这位公主在那个夜晚的存在,一个未来的重量为无价。 但是这一切,对葛生来说。 有位公主在湖边,然后他们相识。 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因为葛生从未想过从这位公主身上获取利益,他的世界那么小,小到只有半座兰阴城和一座凤眠山庄。 但是因为他与这位公主的相识,他的世界瞬间变得有天这么大。 这也是某种可能。 所以在那个夜晚,这个男孩第一次面临如此艰难的抉择。 是决定继续呆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是迈出一步,去看看外面的天空。 “我。” 葛生想了很久,低着头轻轻回答道。 “想等等。” …… …… 圣湖畔,冰屋旁。 再也没有剧毒的地瓜,再也没有环饲的刺客。 潇在最后的出场,虽然并没有太多人看到,但是能够看到的人,都默默选择了退出。 当你背后的王牌翻开,通吃一切。庆历四年春那个时候说的话,现在想来正确得令人咬牙切齿。 星曦早已经离开,她是暗星最锋利的兵器,伤势稍复,便被组织召唤离开。 所以这片湖边回复到了那个时候的状态。 一个青年,一个少年,与一个少女,陪着一只猫,在一座冰湖旁。 按理说庆历四年春也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但是其实他有一个。 因为潇在离开前,拜托他教葛生千劫。 并且告诉他这是一份因果。 由于某个小女孩的坚持,所以学生从一变成了二。 所以这个时候,庆历四年春,曦彻皇子殿下正在进行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授课,教的却是这个世界最尖端的东西。 因为,千劫是侠的武技。 “世间有劫,尘劫~情劫生死劫无常劫。” “吾生多劫,因悟天道,或思世人无劫不立,无劫不变,劫者,难而变者也。” “故吾创此术,修习艰难如历千千劫,故名曰千劫,非心志坚毅者不可修习。” “修此术者,当今生以侠义为念。” “侠者养气,养身,养念,养剑。” “气成而直,身成而坚,念成而执,剑成而扫天下六合。” “非此四者,劫不成,气不足,身不利,念不坚,剑断而死劫。” 庆历四年春淡淡笑着讲出千劫开宗明义的总纲,当初那位圣人怎么教他,他便如何教还给面前的这两个少年,并无隐瞒。 “劫有千般,身劫,目劫,臂劫,指劫,足劫,意劫,心劫,念劫,如此诸般,为三十六尘劫。” “尘劫之上,为一百单八情劫。” “情劫之上,有三百二十四生死劫。” “生死劫上,有九百七十二无常劫。” “共计一千四百四十劫,故称千劫。” “世间未有人可历经千劫,吾身亦然。” “然世间如此诸劫皆可为汝臂助,亦属此术妙处。” “至于深处,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已。” 小九听罢不由黑线写道:“会练死人吧……” “三十六尘劫是基础,所有修习者都必须研习。”庆历四年春淡淡摇头:“至于之后诸劫,遇一个便要痛不欲生,还是不遇为妙。” 小九如何机敏,立刻听出端倪:“你后面修了几劫?” “七情劫,二生死劫,一无常劫。”庆历四年春淡淡道:“总之,这些是距离你太遥远的事情,能够修习完尘劫的人,这个世间尚且不过双手之数。” 这样说着,他站起身来娴熟地做起了示范,尘劫乃是千劫之基,而身劫则是尘劫的基础,所以修齐身劫是必须的基础。 身劫共三十六个不同的姿势,或单手抱肩跨步进拳,或跳步踢腿至与身平齐扭身九十度,又或者盘膝扭胯起跳转身等等诸如此类,这些动作无不古怪至极,唯一的共同点是尽量调用身体上尽可能多的肌肉,而拉伸额度始终保持在极限往下一点的程度,所以只需要做一个动作,便能够调动全身的骨骼肌肉,让身体以最快的速度热起来。 小九基础自然没的说,她照着第一个动作单手抱肩跨步进拳,随着这个动作的准确做出,她只觉得全身的骨骼肌肉都在这个动作的调动下被舒展到了极致,待一拳打出,全身就好像长跑几里地一样舒泰异常,全身瞬间热了起来。 小九皱着眉头又比着庆历四年春做第二个动作,盘膝扭胯起跳转身,只是这个动作做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呼吸在起跳的一瞬间停顿,全身肌肉僵硬成一团,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庆历四年春停下淡淡笑道:“你真的以为千劫那么容易,最初的练习地点却不是这里。” “那是哪里?”小九问道。 庆历四年春默默指了指身后的那片大湖。 小九瞬间明白,然后望向葛生,瞬间挪不开了眼睛。 那个男孩还在那里练习着,明明庆历四年春只示范了两招,但是他却顺着庆历四年春的招式做了下来,动作均怪异非常,但是男孩却做得娴熟异常。 小九瞬间感觉自己简直逊爆了,自己拼命才只能做到第二招,可是他却能自发演绎出那么多的版本。 不。 小九突然明白了,没有人能够自行演绎千劫的身劫,除非。 她望向庆历四年春,只见那个男人也在饶有兴趣地望着葛生。 “一份因果。” “你不教,也有别人会教。” 他默默重复着那个时候潇说的话,之前的一切瞬间联系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第三适格者。” 他淡淡说出了这句小九完全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