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细剑在空中挥舞,有细细的风被割裂。 割裂的不仅是风,还有熔岩。 紫泉轻轻收剑,面前的熔岩兽被她精准的分割为九块,然后溅落在黑色的岩石上如同烧红的铁汁,流淌开来之后,却像是火焰的河流。 她是高达十九级的魔剑士,这种攻击力强大的职业,对于这些形似猿猴的熔岩兽来说简直是碾压的实力。 “果然是一种奇特的存在。”紫泉看着细剑上凝固的岩浆,轻轻抖落,低语着评价。 是的,非但奇特,甚至说,颠覆了他们两个人的认知。 不是魔兽! 相对来说,这更像是一种纯粹而原始的元素生命,它的全身都是由流淌的岩浆构成,所以当你将它用利刃分割,它就会四散分解,化成纯粹的岩浆。 但是如果你对它置之不理,那么它就是行动如风的火猿,在烁铁熔金的岩浆中穿行自如,敏捷得让人叹为观止。 葛生与紫泉,甚至无法确认它们对自己是否存在恶意,但是这些家伙只要敢近身,就会被他和紫泉毫不留情地彻底灭杀——很不幸,虽然这些熔岩兽没有什么直接的攻击行为,但是,和它们的任何直接身体接触,对人类而言都意味着毁灭。 因为这与跳进岩浆中洗澡无异——而根据两个人的观察,它们之间确实有互相拥抱问候的习惯。 而他们的面前,这样火猿的数目为。 无穷无尽。 便是这无穷无尽的火猿,推动着岩浆,形成了上涨的岩浆之潮。 “它们。”葛生想起了那些春来秋去的候鸟们,沉默了片刻,苍白着脸开口。 “是在迁徙。” 是的,这是一支族群的迁徙,数以万计的迁徙。 而他们,却位于对方迁徙的必经之路上。 想要从这种境地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们迁徙的轨迹。 但是唯一远离的方法就是飞行。 根据之前他们做出的尝试,飞行术这种风系魔法极不稳定,漂浮术自然不用提,连七段的飞行术都搞不定的东西只有四段的漂浮术可以办到才有鬼。 而一旦飞行术失灵,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坠入那滚烫的岩浆之中。 一定会是毕生难忘的体验。 若是想在这种混乱的岩浆世界顺利使用风系魔法飞行,恐怕是九段的风翼天翔才可以做到。 问题是无论是葛生还是紫泉,他们都不会。 紫泉是十九级的魔剑士,换算成普通的魔法师等级已经是魔导士的水准,这个水准的魔导士怎么说也要掌握几个终极魔法才算是马马虎虎。 可是紫泉就是不会。 魔剑士是一种很偏激的职业,它的偏激之处就在于,这个职业拥有最快的成长轨迹与最强大的前期攻击力。 但是越往后提升,这个特性就越加不明显。魔剑士可以同时使用出色的近身剑技,也有很强的远程攻击力,使用描画魔纹为重要攻击手段的他们,是最疯狂的越级专业户。 越阶战斗这个疯狂的想法,在魔剑士身上简直就是属性一般的存在。 但是相应的,在战斗方面的巨大优势所牺牲的就是在辅助魔法方面,十九级的魔剑士一般只掌握六段以内的增幅魔法作为战斗的补充。 紫泉就是这样一个标准的攻击力强大的十九级魔剑士。 虽然她只有十六岁,即使在叶夜学院也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是就算是天才也要屈服于规则。 不会,就是不会。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守,在这条迁徙的火焰之河中筑起一座坚固的堡垒。 事实上他们已经这样做了。 葛生与紫泉开始尝试着用手中锋利的兵器切割坚硬的黑色岩石,并且搬运着他们在这个小小的孤岛上垒砌出一个岩石城堡,这样的工作虽然枯燥但是作为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他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执行。 很快一个厚达三尺高一丈的环形城堡便在他们身周成型,甚至二人还在岩石下面挖出了一个只能供二人平躺的地下洞穴作为万不得已之际的藏身之所,看着越聚越多的火猿开始绕着他们的城堡前行,二人这是真的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 虽然知道他们其实没有任何可以挽回自己生命的办法,但是就是这样多活下去几天甚至几个时辰的办法,仍然可以带来发自内心的欣喜。 生存是生物的第一需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猿的数量开始越聚越多,甚至放眼望去甚至可以轻易突破十万只。 一望无际无穷无际的岩浆之猿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二人就在这样的火焰之潮中载沉载浮。 “要不要喝一口呢?”葛生站在炽热的风中,看着那个温柔的紫发女孩,她的嘴唇已经干裂枯涸,身体也已经憔悴到了极点。 作为葬雪社的标配,他们的清水储备是密封在一个嵌有一小块冰晶石的金属小瓶中,由于使用了特有的空间魔纹。所以只有竹筒粗细的银色小瓶,足足储存着十升之多的淡水。 不得不感慨叶夜学院确实拥有高出外界数筹的技术物资储备。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未来技术,也要在这个世界屈服。 葛生有着极其罕见的空间造诣,也有着自己的异次元空间。 可是没有用啊,这里是最为诡异的异次元,葛生的空间能力就好像萤火之于皓月。 他是圣人门徒,手掌天道剑,一指划下可灭杀数千火猿。 可是眼前的火猿无穷无尽。 “我不甘心。”紫泉摇摇头,拒绝了葛生的提议。 她已经数次拒绝了,那最后的一点清水,宁可作为可望不可即的画饼,她也不愿消耗。 “我也不甘心。”葛生点头。 “不甘心死在这里吗?”紫泉满脸疲惫的面孔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意。“是不是还想,见一下那位公主殿下。” “在我眼中她从来不是什么公主。”葛生点头又摇头。 他看了一眼目之所及涌动的岩浆之潮,淡然笑了笑,这个男孩这个时候有着哥哥的温柔:“她只是我的妹妹。” 然后男孩沉默了一下,咬了咬惨白的嘴唇,说道: “她是那样傻的一个家伙,假如我真的死在这里,我不知道,她究竟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而且,我还没有亲口告诉过她。”葛生的表情模糊而疲倦,他的妹妹是那个永远不知疲倦的公主殿下,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他都没有机会告诉她。 “我真的很骄傲,可以做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