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甩袖离去,虞蕴神情淡淡:“让工部派人来修缮。” 兵部侍郎应是。 虞蕴径直入屋,继续翻阅卷宗,一名吏员偷偷离去,不过一盏茶七皇子去而复返,警惕的盯着虞蕴:“你翻这些陈年卷宗作甚?近年大承国泰民安,少有军队之事。” “非也。”虞蕴抬起头,“用兵只在一时,养兵却在千日。平日里的武器损耗,兵士饷银都该有个了解。否则底下人欺瞒,也是不知。” 七皇子一梗,强硬道:“毛头小子不懂事,户部才是钱袋子,你问饷银来去该去寻户部才是,寻什么兵部。” 七皇子边说边朝虞蕴行去,飞快瞥过虞蕴面前的卷宗,发现无关紧要,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他单手把在虞蕴肩头,轻蔑又不屑:“没有真才实学,别出来丢人现眼。” “不过凡人,谁又生而知之。”虞蕴起身不客气的拍开七皇子的手,他身量已经与七皇子齐平,两人四目相对,他那副极似生父的脸令七皇子有一瞬间心悸,仿佛事隔多年,七皇子又回到在元文太子跟前做小伏低的时候。 七皇子不得不承认,元文太子除了病弱早逝,几乎未有短处。 面对虞蕴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眸光一颤,只一刻的动摇便落了下风,后续再找补也无济于事。 虞蕴重新落座,翻阅卷宗,七皇子随手拿起公案上其他的卷宗,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情。 他每一卷翻阅个大概,半个时辰后又有新的卷宗送来,七皇子面色陡沉,不得不与虞蕴耗着。 屋外明明暗暗,院子角落里的芍药枯萎凋零,映着褐色土壤,莫名凄凉。 待到日头西下,余晖洒落,整座兵部澄红红一片。 虞蕴合上卷宗,行礼离去。七皇子立刻跟上。 二人在兵部外分离,虞蕴登上马车前道,忽然道:“七皇叔,军饷虽是户部拨款,可如何分发却是兵部经手。” 话落,那道清隽的身影没入车内,七皇子一拳砸在车框。 一干下人大气不敢出。 次日虞蕴早早去了兵部,府里仍旧寻觅大夫,他似是嫌太医医术平庸,于是去寻江湖郎中。 嘉帝从太医处得知严奉若病况,便由着虞蕴折腾了。 “左右也就数月功夫。”嘉帝顿了顿,想起一人。 大内侍正等着嘉帝后续,忽闻道:“惠贵妃那边如何了?” 大内侍微怔,赶紧道:“听娘娘宫里人说,前日夜里娘娘用了一碗粥。”能进食则证明是向好了。 嘉帝垂下眼,无意识点着扶手,“大皇孙近日可来过?” 大内侍:“圣上英明,半月前大皇孙来过一次,只他在守孝期间,未免冲撞圣上,于是隔着许远,向内殿方向磕头叩拜。” 嘉帝猝不及防想起当初二皇子临死前求见他不得,也是在内殿外磕头跪伏。 他面色微凝,傍晚嘉帝亲自探望惠贵妃。 同一时刻,内侍传天子口谕,赞大皇孙孝心可嘉,温文有礼有其父之风,开私库下赏赐 。()?() 上京众见状暗自琢磨,揣测圣意。()?() 七皇子从宫里得了消息,得知惠贵妃病情有起色了,心生一计。 ?本作者木子金三提醒您《科举养崽日常》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 “秋猎?”嘉帝盯着七皇子额头的伤,“你也不怕给那野畜做了口粮?”()?() 七皇子讨好道:“儿臣虽不济,却也是父皇的儿子,堂堂龙子还能让野兽叼了去。”七皇子将嘉帝捧了一番,又道:“儿臣是听闻惠贵妃娘娘转好了,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咱们也不去远了,就在京郊玩玩,等到入了冬便真真乏味了。” 嘉帝有些意动,七皇子加紧游说。嘉帝被他缠的无法,又瞥见七皇子额头的伤,先时到底是偏袒了蕴哥儿,遂松了口。 七皇子欣喜不已,“父皇,儿臣这就去安排。”他主动将此事揽过,嘉帝便默许了。 回府后,七皇子妃大惊失色:“殿下伤势未愈,为何糟践自己。” 七皇子冷笑:“这次本殿要设一出局中局,小兔崽子想跟我斗,呵!” 天子秋猎一事迅速传开,因着规模不大,随行人员也多是天子跟前得脸的人。 三个阁老上了年岁,坐镇朝内。 除却大皇孙等人守孝,其他皇子龙孙皆在列。 杜长兰暗中跟在虞蕴身边。 秋猎一事传出,杜长兰便做了三个猜测,七皇子利用秋猎一事加害蕴哥儿;七皇子自伤陷害蕴哥儿;七皇子加害其他皇子,甚至天子,推至蕴哥儿身上。总归是来者不善。 队伍缓缓行进,黄昏时候抵达猎场脚下的行宫。 这是离京最近也最小的皇家猎场,供帝王平日玩乐。 居所比不得其他地方,虞蕴与六皇孙八皇子孙同住一院。 八皇孙神情不悦:“真晦气。” 虞蕴颔首:“确实。” 八皇孙:“你——” 六皇孙赶紧将八皇孙带进屋,不与虞蕴正面冲突。 谷穗也跟随虞蕴回屋,忍不住道:“八皇孙不同七皇子居住,怎的与殿下一个院子了。” 八皇孙便是七皇子之子,也无怪八皇孙与虞蕴不对付了。 虞蕴默了默:“估摸是想监视我。” 谷穗默然。 傍晚心腹提来食盒,“主子,秋日蘑菇多,厨下特意备了鲜汤,还有蘑菇炒肉。” 六菜一汤,多是蘑菇,屋内也盈满了蘑菇的鲜香。 虞蕴尝了一口,眼睛微亮,夜里杜长兰起蘑菇鲜美,“真想让爹也尝尝。” 杜长兰鼻尖嗅动:“你这屋里的菇味未散,我虽未尝,透过这味儿也能猜测一二。” 虞蕴弯眸笑。 第一夜相安无事,次日天边泛起鱼肚白,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明媚耀眼。 谷穗提食盒而来,虞蕴惊讶:“怎么又是菌菇。” 不过与昨儿夜里不同,虞蕴也不介意尝尝。 他们离去后杜长兰自柜中而出,嗅闻空中味道,眉头微蹙。 奇怪,这菌菇鲜味竟有这般持久? 杜长兰压下疑惑,赶 往猎场入口。 人群中七皇子一身骑装向嘉帝献殷勤:“父皇您瞧()?(), 当真是天公作美。” 嘉帝矜持颔首()?(), 一众皇子龙孙排列帝王身开()?(), 随着天子射出第一箭?()???&?&??()?(), 马蹄声起,众人争相跟随。 飞鸟惊飞丛林,日光透过苍翠枝叶洒落,仿若金甲披身。一支箭矢破空而出,没入草丛。 近卫立刻去取,飞快将一侧的白狐调过,“回圣上,是一只白狐。” 天子讶异,狐疑的接过猎物,白狐还在挣扎,的确是他的箭矢无错。 “圣上英勇不减当年,实乃大承之福。” 嘉帝爽朗道:“尔等全力以赴,若是大丰收,众人皆有赏。” “是————” 天子队伍离去,两人出现在原地,杜长兰从草丛里捡起那只受伤的灰兔,上面还带着箭矢:“看来七皇子买通了天子近卫。” 虞蕴将箭矢拔出,给兔子上药包扎,“爹的意思是七皇子故意哄着皇祖父,以此夺取皇祖父疼宠。” 杜长兰:“有这个可能。” 但他总觉得七皇子弄这一出,并非仅仅为此。 他思索间,身后传来脚步声,杜长兰顿时匿了身形。 虞蕴看向心腹沉声道:“本殿追猎物于此,意外发现一只灰兔受伤,你们连同箭矢一道收捡,回头问问去。” “是,殿下。” 虞蕴若有若无的跟着嘉帝的轨迹,并不太紧,中间还故意绕了一段路,没想到林间骚动,黑影袭来竟是野猪群。 虞蕴一群人顿时被冲散,他趁机跟着杜长兰逃离。 两人躲在山坡下,擦了擦汗,虞蕴惊魂未定:“我从前见过杀猪,好几个成人才按得住,这汇成一群委实骇人。” 杜长兰揶揄道:“傻小子,你当一猪二熊三老虎是哄人的?” 七皇子倒还有几分脑子,晓得这小小猎场出现老虎可疑,便用野猪群遮掩。 虞蕴反问::“野猪第一?” 杜长兰点着他的额头:“老虎一般藏身深山老林,等闲遇不着。不过老虎真遇上发狂的野猪群,也得避开。” 两人言语的功夫,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杜长兰耳力极好:“是野猪!竟然追上了?” 这不应该啊。 当时他与蕴哥儿同乘往林中小路绕,有效阻拦野猪进攻。他们又未发起攻击,按常理野猪群不该对他们穷追不舍。 “换衣服。”杜长兰当机立断,两人往相反方向奔离,谁知野猪竟也分别追击。 杜长兰心一沉,症结不在衣物?更准确的说症结不在虞蕴一人衣物。 症结在何处? 杜长兰一边奔逃一边思索,昨夜他与蕴哥儿形影不离,也未有可疑之人靠近。 排除不可能,便是他们的住处有问题。 菌汤?! 难怪他疑惑屋内菌菇味久久不散,还以为山野之物美味,是他见识短浅。 那菌菇汤,菌菇佳肴分明是幌子,为了遮掩屋内真正的香膏。他藏身屋中,自然也一同染上了,所以野猪群也追击他。 八皇孙的挑衅恐怕也是其中一环,为了分散蕴哥儿的注意力。 此时此刻,杜长兰只庆幸蕴哥儿是个自律的,平日未落下养身功夫。 父子二人相背奔逃,虞蕴前方出现一个水洼混有污泥,他就势滚了几回,犹如一个泥人。 果然身后的野猪放缓攻势,在泥潭边转悠几圈,迟疑朝虞蕴追去,却不比之前凶悍。 另一边杜长兰也遇见小溪,如法炮制。 父子俩绕过大半个山坡相聚,看着彼此的狼狈样,倏地笑出了声。 二人背抵背相靠,杜长兰道:“咱们还是轻敌了。” 虞蕴应了一声,半晌又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虞蕴留在上京,比杜长兰更了解皇室子弟。七皇子刚愎自负,哪有这个脑子。 杜长兰扭过头:“你意思是有人给七皇子支招儿。” 虞蕴抹去下颌的泥块,轻声道:“爹不觉得这次的招数跟五皇子之前的很像吗?” 杜长兰抬眸:“红尘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4-01-2123:59:24~2024-01-2301:0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emon5瓶;我就是要问为什么、adolph、淡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