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众人匆匆吃了早饭就在街边等候,陆元鸿巳时吗,怎么辰时两刻你们就侯着。” 陆文英肃然道:“那是县太爷,等一时半刻也是应该的。” 其他人附和。 杜长兰:……… 长街两旁的铺子正在打扫,准备迎接客人,这一片都是正经铺子,连个小摊都没有。 杜长兰打个哈欠,“那你们等着,我先逛逛。” 杜蕴顺势牵住他爹的手,开始还端着,离得远了,便荡着杜长兰的手蹦蹦跳跳。 小黑也学着小主人蹦跳起来。 经过一个妇人身边时,小孩儿扬声道:“婶婶新年好喔。” 妇人愣了愣,随后笑起来。从自己篮子里拿出一个蜜橘递给杜蕴,小孩儿软乎乎道谢。杜长兰也跟着点头示意。 “汪汪汪~”小黑讨好的凑上来。 杜蕴推开它,用尽所有力气才掰开橘子,最多的那份分给他爹。 小崽儿只会用蛮力,橘瓣的白膜都破了,汁水渗出,杜长兰毫无胃口。 他淡淡道:“我不渴,你自己吃。” “好吧。”杜蕴留了一小半,剩下的全塞狗嘴里。 他边走边扯橘子筋络,双脚无意识走动,啪叽,摔了。 杜长兰眼皮子一跳,他把小孩儿提溜起来,看见一嘴血。 糟了。 果然,下一刻爆发出响亮的嚎哭声,小孩儿委屈坏了,眼泪似洪水决堤,哇哇叫爹。 杜长兰抱着儿子正要同店家讨盆清水,身后有人唤他。 杜长兰回眸,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清泠的眼,严奉若轻声道:“我车上有外伤药,你同蕴儿上来。” 杜长兰也不客气,迅速上了马车,小黑汪汪叫着跟上。 车身不宽不窄,估摸能容纳三四个成人,车底铺着毛毯,中间置有一张红木小几,摆着茶水点心。 严奉若将茶水收拣,从杜长兰手中接过哭闹的杜蕴。 小孩儿动了动鼻子,清苦的松木香压过血腥味,他脑子有点晕乎乎,哭声也弱了。 严奉若将方帕浸湿,动作轻柔的给小孩儿擦拭血迹,他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投在眼下,像一把小刷子。杜蕴望着都忘记了疼痛。 “好了,虽磕破上唇,但所幸牙齿无事。” 杜长兰单手托腮,对儿子道:“我身手这么灵活,你怎么没学两分呢。” 小孩儿闻言,瞬间眼眶里又包起眼泪花,像两颗荷包蛋。 严奉若无奈转移话题,又搂过孩子哄,杜长兰静静看着,觉得眼前一幕很是违和。 他同小崽儿先是有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有后,抚养人类幼崽是一件麻烦的事,杜长兰也免不了某些时候对小孩儿的嫌弃。 小孩儿拉臭臭,玩耍后的汗臭,以及孩童特有的尖叫攻击。 崔遥他们最开始喜欢杜蕴,是因为 只看到孩子好的一面。后来时间久了,才喜欢小崽儿的全部。 但是杜长兰父子同严奉若只有一面之缘,现在再遇还是如此狼狈的一面。按理来道,严奉若不该对杜蕴如此关怀。 严奉若举着杯子,小心喂孩子喝蜜水:“慢点喝,别碰着伤口。()?()” 杜长兰仰首靠在车壁上,默默扶额,遮住自己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仿佛看到严奉若身上溢出一层圣洁光辉,过于慈爱了。这在同龄人中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杜长兰有所感,拎起儿子对严奉若道别。临下车前,他回首道:“下次……()?()” 杜长兰顿了顿,严奉若微微一笑,犹如雨后竹叶尖尖淌落的一滴清露,凝如琥珀,他说:“翻年开春,我会去庙里静养。()?()” 杜长兰莞尔,杜蕴挥着小手:“奉若伯伯,我们开春见。?()_[(.)]???♂?♂??()?()” 马车越过他们远去,空气里似乎还残留了冷冽的清苦香,杜蕴耸动小鼻子去嗅闻。 杜长兰笑着摇头,抱起儿子同其他人汇合,然而一抬脚他顿住,这是靠近县衙的地方,也是他们之前等候的地方。 宋越他们为了早早看到县太爷,特意跑到距离县衙最近的街道。 杜长兰回忆马车远去的地方,那个方向…… 他压下心里猜想,大步疾行,陆元鸿远远瞧见他了,忙跑过来:“长兰,你啊呀——” 他怪叫一声,凑近杜蕴面前:“蕴儿这是摔了?是不是很疼。” 小孩儿抚摸自己的上唇,疼痛已经淡了很多,他现在关心另一个问题:“爹,我会不会留疤。” 杜长兰皱眉思索,“不好说。” 杜蕴小脸一颤,眼眶又红了,杜长兰忍俊不禁:“叫你走路要专心,你看你摔过多少回了,记吃不记痛。” 小孩儿眼眶红红,像只小兔子瞧着可怜,杜长兰哄道:“不会留疤,但再摔几次就说不准了。” 杜蕴连连保证以后走路再也不分心了。陆元鸿通过父子俩的对话也明白缘由,又心疼又好笑,他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哄:“等会儿小陆叔给你买糖吃。” 其他人也围过来,对小孩儿一阵怜惜,许诺待会儿给杜蕴买好吃的。 “我也要我也要,给我也买一份呗。”杜长兰笑嘻嘻凑上来,“我想吃花生糖。” 众人无语,崔遥怼他:“你连孩子都顾不好,还想吃糖,美得你。” 杜长兰撇撇嘴:“小气鬼。” 崔遥气的瞪他,但想起什么又道:“还是昨天酒楼,我大哥又定了一桌席面,你们晌午给个面子啊。” 陆元鸿抱着孩子乐呵呵笑,陆文英垂眸不语,宋越和成忱犹豫:“阿遥,昨儿那桌席面不少钱,再者,我们也没送礼……” 平日里,他们几个人之间互相占点小便宜就算了,可昨儿席面是崔大兄请的,客栈也是崔遥帮忙写的,这笔钱可不少了。 崔遥眼睛一瞪:“我大哥都说了自家兄弟不要计较,你们乱七八糟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们中午都要去。” “这……()?()” 众人迟疑。 杜长兰一把圈住崔遥的脖子:“那敢情好,天上掉席面,不吃白不吃。就凭这孙子平日气我们,席面都是咱们应得的,是咱们的心神损失费,咱们大吃特吃!()?()” 崔遥双目阖闭,垂在身侧的手都攥紧了,一字一顿:“杜----长----兰----?[(.)]?7?&?&??()?()” 杜长兰嘻嘻笑:“在呢在呢。()?()” “我跟你拼了!!”崔遥一拳扫过去,谁知扑了空,杜长兰转的像只陀螺,“你打不着,你气不气,哎你打不着~~” 两人你追我赶,众人的犹豫顿时被无语代替,陆文英试图阻止:“这是大街上……” “你打不着,笨蛋。”杜长兰无情嘲讽,气的崔遥跳脚。他大吼:“你有本事别躲。” 陆文英:“这会儿人也多了……” 杜长兰撇嘴:“你傻还是我傻,我不躲,等着你揍啊。” 陆文英深吸一口气:“时辰不……算了,随你们罢。” 陆元鸿他们同情的看了陆文英一眼,瞧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在崔遥又一次袭来时,杜长兰接住拳头,往前一带,崔遥顿住卸了力被杜长兰按住:“别闹了,咱们周边人多了,还有两刻钟至巳时。” 崔遥:??? 崔遥不服气,可杜长兰说的是事实,他愤愤收手,坚决不同杜长兰站一处。 随着时间推移,街道两旁站满人,杜蕴看看这阵仗,又遥遥望向衙门方向,心道:真气派啊。 他爹以后当官有这么气派就好了。这样他也能沾光。 小孩儿捧着小脸美滋滋想。 “阿嚏——”杜长兰揉揉鼻子,百无聊赖,对于一个喜欢踩点的人而言,如此等候真是磨人。 终于,衙门大开,县太爷一身官袍自大门而出,缓缓行来。 那是一辆类春秋战车的简易马车,有专人驱驶,车上点缀鲜花,车上一根木质长杆连接盖伞,同时也作为后靠。 众人先被这花里胡哨的装扮震了一下,随后才看向盖伞下的县太爷。 三十四五的年岁,肤色略黑,五官平平,偏耳边簪了一支颜色鲜艳的牡丹花。 杜长兰感觉他的眼睛受到了一种暴力。 其他人则是好奇更多,有疑惑冬日哪来的牡丹花,还有人讨论什么颜色的牡丹花簪着好看。 无一人笑话县太爷簪花俗气与滑稽。这是权力带,县太爷称一句“土皇帝”也不为过。 有道是破家县令,灭门府尹。 车轮滚滚驶过地面,县令不经意的看向两侧,人群顿时爆发一阵欢呼,有机灵的还朝县太爷扔香囊,扔方帕,一时香气盈鼻。 花车上的男子矜持挺胸,嘴角微扬。 崔遥他们羡慕坏了,杜蕴看的小嘴圆圆都合不上。 直到县太爷的花车行远了,众人还在回味。杜长兰摩挲下巴,心里有个想法。 晌午他们吃过午饭后,杜长兰特意慢众人一步,他与崔大郎相拥,对方趁机塞给他一个荷包,里面估摸有十两左右。 崔大郎叹气:“盲盒如今烂大街了,崔家盈利不丰。” 杜长兰瞥他一眼,轻哼一声,没在此问题计较,而是问:“过往可有县令如此大阵仗?” 崔大郎回忆,少顷摇头。 杜长兰心里有数了,现在这位县太爷是个形式主义者,通俗点说:好面儿。 难怪今夏遇流民,县太爷会直接派人驱赶。而这位县太爷是年初上任,还会在任两年。 杜长兰估算崔遥他们的学习进度,不惫懒懈怠的情况下,后年他们可以下场科考了。还是得在现在这位手底下过活。 他想的远了,牛车摇摇晃晃行驶回村,彼是天上褪去亮色,一片灰蒙。村头的泡桐树边却亮起一簇猛烈火光。 杜长兰心里一动,抱起儿子加快脚步,最前方奔来的踉跄身影不是杜老娘又是谁。 杜成礼举着火把跟上,大声道:“小叔,你终于回 感谢在2023-09-0818:07:30~2023-09-0823:2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27453瓶;紫、小唐子、爱吃火锅的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