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点着明晃晃的灯火,九皇子在外殿来回踱步,不时询问时辰。 大内侍躬身道:“九殿下,您也熬大半宿了,且歇息罢。” 九皇子:“本殿担忧父皇,睡不下。” 大内侍抬眸深深望他一眼,终是一声叹息退下。 直到九皇子听见手下传信,知晓五皇子带兵进宫,他屏退殿内太监,蹑手蹑脚的行进内殿,看向龙床上昏睡的年迈帝王。 灯火映出九皇子晦暗不明的脸,在地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九皇子喉头滚动,轻唤一声:“父皇。” 无人应声,殿内静的出奇。 九皇子抬脚行去,在床沿坐下,他缓缓伸手,扯过明黄被子越过帝王颈项沿向口鼻,此刻那张被子仿佛重逾千斤,九皇子指尖剧烈颤动,不过须臾便出了一头汗。 九皇子深吸一口气,咬紧牙,他太过用力以至于连额间都爆出青筋,终于挪动被子分毫。 “五哥现下应是带军抵达太和殿了,不过一时半刻,就能进入帝王寝宫与他汇合。”他心道,宽慰自己。 届时他们杀尽太医院和帝王近侍,对外称太医院医术不精,不活帝王性命,昭告天下帝王驾崩,五哥便可登基。 九皇子心下劝自己,与往后荣华比较,眼下一时心狠算不得什么。 父皇已经风光大半辈子,该退位让贤了。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九皇子吐出一口浊气,将被子盖住帝王整张脸,而后用力一压。 少顷,他手下便传来了轻微动静,渐渐,那动静愈发大了。九皇子冷不丁想起从前泛舟垂钓,曾钓上一条大草鱼。 那鱼足有他小臂长,滑不溜手,还被鱼尾打了手。他气不过,亲自抄刀处理,彼时他就是这样按着大鱼,鱼身挣扎时鼓动的弧度,透过手心触觉一丝一毫悉数传给他。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一颗心脏在他手中剧烈的跳动,却徒劳挣扎。生命最终在他手中流逝,是一种全然的破坏。 他是对万物掌握生杀大权的神。 九皇子呼吸渐重,双眸泛红,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老九,你大胆!”骤然一声暴喝在殿内炸响,犹如惊雷降落,九皇子神情一怔,手下卸了力道,嘉帝扯下龙被,头发散乱目光阴沉。 九皇子被帝王目光骇得心惊,本能向五皇子行去,“五哥,你来的……” 九皇子话没说完,眼前寒芒一闪,他只瞧着那锋芒毕露的长剑,长空划过直劈下他。 这一切的变故来的太快,九皇子甚至还没来得及从谋杀父皇的惊惧情绪中脱离,他直勾勾的望着长剑,躲不开,也未生出躲的意图。 瞬息,一缕红线划过,伴随哐当一声脆响,在地面洒下殷红血迹,五皇子抱着被弩箭贯穿的右手发出痛哼。左右迅速戒严:“什么人?出来!” 殿内传来脚步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三皇子率众人而出。杜长兰坠在队伍末端,迅速将连弩收藏,而后拍了一下身侧少年。 虞蕴得到允许,立刻穿越人群奔向龙床上的嘉帝,关切问:“皇祖父,您如何了,孙儿这就传太医。” 嘉帝按住虞蕴的手,冷冷看向九皇子,那目光是如此锐利,犹如实质,仿佛万千箭矢同时涌来,扎穿九皇子的后背。 他终于从一系列变故中回神,怨毒的瞪着五皇子,胸膛剧烈起伏,怒到极致,九皇子反而气笑了。 “好啊,好一个老五,我低估你了。” 五皇子痛苦的闭着眼,不欲理会他,他已经错过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九皇子被五皇子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刺激,他环视众人,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顿时拔高声调,“不必你们多问,今日是我与老五合谋逼宫。” “先时的瘟疫,是老五派人从地方引来,祸害上京民众成百上千。后二皇兄和蕴哥儿染疫,亦是老五手笔。”九皇子盯着五皇子苍白的脸,目光定格在他兄弟二人相似的眉眼,只觉得十分可憎,他吼道:“是老五引诱我,引诱我将玉佩浸入瘟疫病人的脓液里,待二皇兄咽气后悬于尸首腰间,只因二皇兄身死,父皇伤心之下,难免睹物思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五主使,我不过是一时左了心性,我……”他还想狡辩,想将自己摘出来,可是一盏茶前,他还拽过被褥,几欲捂死父皇。 从头至尾,他都不敢转身回望,他不知道父皇是如何看他,也不愿细想,他犯下弥天大错,一死难辞其咎。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众人不敢置信的望向五皇子,三皇子嘴唇开合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问:“五弟,九弟所言可真?” 五皇子缓缓举起右手,手腕上的弩箭锋利贯穿,他指尖动一下都钻心的疼,他却在三皇子眼前晃了晃:“你都对我动手了,何必做好人,惺惺作态。” “不是我,是杜长兰。”三皇子脱口而出。 杜长兰:………… 虞蕴倏地抬眸,浑身绷紧了。 杜长兰心中将三皇子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是诚惶诚恐,刚要拱手解释,却听申首辅率先开口:“五殿下挥刀向九殿下,千钧一发之际,杜大人也是迫不得已。只能以此法勉力保存二位殿下。”他不经意瞥过三皇子,三皇子也知自己失言,赶紧附和。 五皇子恍若未闻,越过众人阴恻恻的瞪着杜长兰,先时覃州一事,他还未跟杜长兰算账,如今又是杜长兰坏他好事。 这人难道是他命中克星,处处与他作对,谁也收服不得…… 五皇子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猛地看向帝王身边的少年,虞蕴的眉眼逐渐褪去青涩,这个孩子快要长成。 剧痛之下,五皇子的大脑一阵阵眩晕,眼前的少年逐渐模糊,取而代之是一张更成熟也更苍白的面容。 若是元文不死,虞蕴便是太孙。 五皇子踉跄一下,左右忙不迭搀扶他,却被他大力挥开,他从齿缝间挤出一丝低笑,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 他笑声愈大,到最后几欲癫狂,九皇子眼皮子一跳,他这是将他五哥给骂傻了? 众人也惊疑不定,然而眨眼间,五皇子收了笑,盯着虞蕴冷嗤一声。 “你想不想知道当年的事?” 嘉帝也蹙了眉,看向身边的孙儿,虞蕴茫然:“什么当年?” 五皇子:“你的父亲,元文太子。以及你的皇祖母,你的母亲,他们因何而死,你不想知道吗?” 此话犹如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水面,所有人都惊住了,三皇子迟疑道:“母后……难道不是病故?” “当然不是了。”五皇子微微一笑,他甚至俯身与虞蕴视线齐平,充满恶意道:“上京众人皆赞你博闻强记,文采斐然,那你必然知晓,自古和亲并非一定用真公主。” “够了!”嘉帝骤然大怒。他拽着明黄锦被,苍老的手背爆出青筋,嗬嗬喘着粗气。 五皇子却充耳不闻,他飞快道:“是我从中作梗,我让西戎王见到大公主,还暗示可助他一臂之力。你觉得我心肠歹毒,但是”五皇子看向嘉帝,在对方羞怒狼狈的视线下,心中生出一块快意。 他要撕破所有的,和善的假象。 然而众人眼前一花,杜长兰将虞蕴搂入怀中,嘉帝惊怒交加,随后想到什么又松了口气。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虞蕴脑袋一歪耷拉在杜长兰怀里,分明是被杜长兰敲昏了过去。 同一时间,三皇子等人也撤出,寝宫大门从外面锁死。 五皇子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打算又落空,怒不可遏,“杜长兰,杜长兰——” 他飞快冲向龙床,却被禁军首惊拦住。 五皇子原是打算杀了九皇子,趁机将自己摘出来,为了“以证青白”,拉上禁军首领,却也困于此。 五皇子喝道:“你以为你捂住虞蕴的耳朵就可以了吗?我告诉你,你休想。” 五皇子神情狰狞,如市井泼皮般歇斯底里:“是父皇,父皇为一己之私,为了省去麻烦,他便同意了。” “如若父皇真心疼爱虞姜,又怎会因为群臣反对就妥协。” 五皇子倾泻如潮:“我知道元文太子体弱,我便买通煎药的小太监加重药量,又故意暗示手下官员刺激他,他果然吐血昏迷。” “元文倒下,大公主便失去最大庇护。只能和亲关外。皇后悲伤过度,缠绵病榻,还是我命人天天派人给她传信,务必让皇后知晓个明白。那个蠢妇,还以为手下人多么忠心。” 九皇子惊恐的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他五哥。 五皇子讥讽的瞥了九皇子一眼,又看着嘉帝铁青的脸继续道:“父皇有玄龙卫,却眼瞧着妻儿一个一个倒下,父皇是护不住,还是不想护。” 嘉帝看向他的目光,终于生出杀意。 五皇子全然不惧,继续回忆往昔:“大哥有两分运气,竟然挺了过来,还在南下时睡了一个女人。我原也是不当回事,可是那个女人居然给大哥生了儿子。” “若非细作及时告知我,真要叫大哥得逞了。” 杜长兰抚着少年的脊背,忽然开口:“是你派人追杀蕴儿母子,还联络当地官员。” 五皇子冷漠道:“是我。” 杜长兰阖上眼,难怪孟氏会带着蕴儿混入流民群,分明是被逼入绝境了。 蕴儿母子失踪,犹如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元文太子。 杜长兰由衷道:“五殿下,您当真歹毒至极,无耻之尤。” 五皇子不甚在意,杜长兰的怒骂在此刻于他,反而是一种褒奖。这证明杜长兰同样愤怒却对他无可奈何。 五皇子有些乏了,席地而坐,背倚多宝阁,被疼痛逼的吐出一口气,断断续续讲述这些年为恶种种。 当他说到几年前的春闱舞弊案,九皇子再也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双膝一软跪在五皇子跟前:“原来,春闱舞弊也是你搞的鬼。” “是啊,我本来想趁机把二皇兄拉下来。”提及故人,五皇子神情有些恍惚。 私心来说,二皇子确实是一位好兄长,耳根软,心肠也软,比他们的父皇有情有义不知多少倍。 他其实并不欲置二皇兄于死地,可是父皇偏偏立二皇兄为太子。 通向帝王之路,至亲挚友亲子皆可杀,一个兄弟也就不足为道了。 除了春闱舞弊,还有之后的覃州铁矿,练私兵,他这许多年的谋划,许多年的心血,在今日功亏一篑。 五皇子看着杜长兰宽大的背影,那背影是如此的可恨,他说:“杜长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些吗?” “因为我活不成了,可我当真恨毒了你,你处处与我作对,便是想搞垮我,扶持虞蕴上位,你们养父子情深,你想借虞蕴的手操控大承江山。”他扯动唇角,眼底都是嘲讽:“可我不让你如意。你得给我陪葬。” 杜长兰听尽了皇室丑闻,父皇还能容得下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12-2323:58:38~2023-12-2423:5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湖边小蘑菇84瓶;嘿嘿38瓶;欨?圳10瓶;成为老师的路上2瓶;我就是要问为什么、莫斯利安!、苹果、小轩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殿内点着明晃晃的灯火,九皇子在外殿来回踱步,不时询问时辰。 大内侍躬身道:“九殿下,您也熬大半宿了,且歇息罢。” 九皇子:“本殿担忧父皇,睡不下。” 大内侍抬眸深深望他一眼,终是一声叹息退下。 直到九皇子听见手下传信,知晓五皇子带兵进宫,他屏退殿内太监,蹑手蹑脚的行进内殿,看向龙床上昏睡的年迈帝王。 灯火映出九皇子晦暗不明的脸,在地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九皇子喉头滚动,轻唤一声:“父皇。” 无人应声,殿内静的出奇。 九皇子抬脚行去,在床沿坐下,他缓缓伸手,扯过明黄被子越过帝王颈项沿向口鼻,此刻那张被子仿佛重逾千斤,九皇子指尖剧烈颤动,不过须臾便出了一头汗。 九皇子深吸一口气,咬紧牙,他太过用力以至于连额间都爆出青筋,终于挪动被子分毫。 “五哥现下应是带军抵达太和殿了,不过一时半刻,就能进入帝王寝宫与他汇合。”他心道,宽慰自己。 届时他们杀尽太医院和帝王近侍,对外称太医院医术不精,不活帝王性命,昭告天下帝王驾崩,五哥便可登基。 九皇子心下劝自己,与往后荣华比较,眼下一时心狠算不得什么。 父皇已经风光大半辈子,该退位让贤了。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九皇子吐出一口浊气,将被子盖住帝王整张脸,而后用力一压。 少顷,他手下便传来了轻微动静,渐渐,那动静愈发大了。九皇子冷不丁想起从前泛舟垂钓,曾钓上一条大草鱼。 那鱼足有他小臂长,滑不溜手,还被鱼尾打了手。他气不过,亲自抄刀处理,彼时他就是这样按着大鱼,鱼身挣扎时鼓动的弧度,透过手心触觉一丝一毫悉数传给他。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一颗心脏在他手中剧烈的跳动,却徒劳挣扎。生命最终在他手中流逝,是一种全然的破坏。 他是对万物掌握生杀大权的神。 九皇子呼吸渐重,双眸泛红,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老九,你大胆!”骤然一声暴喝在殿内炸响,犹如惊雷降落,九皇子神情一怔,手下卸了力道,嘉帝扯下龙被,头发散乱目光阴沉。 九皇子被帝王目光骇得心惊,本能向五皇子行去,“五哥,你来的……” 九皇子话没说完,眼前寒芒一闪,他只瞧着那锋芒毕露的长剑,长空划过直劈下他。 这一切的变故来的太快,九皇子甚至还没来得及从谋杀父皇的惊惧情绪中脱离,他直勾勾的望着长剑,躲不开,也未生出躲的意图。 瞬息,一缕红线划过,伴随哐当一声脆响,在地面洒下殷红血迹,五皇子抱着被弩箭贯穿的右手发出痛哼。左右迅速戒严:“什么人?出来!” 殿内传来脚步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三皇子率众人而出。杜长兰坠在队伍末端,迅速将连弩收藏,而后拍了一下身侧少年。 虞蕴得到允许,立刻穿越人群奔向龙床上的嘉帝,关切问:“皇祖父,您如何了,孙儿这就传太医。” 嘉帝按住虞蕴的手,冷冷看向九皇子,那目光是如此锐利,犹如实质,仿佛万千箭矢同时涌来,扎穿九皇子的后背。 他终于从一系列变故中回神,怨毒的瞪着五皇子,胸膛剧烈起伏,怒到极致,九皇子反而气笑了。 “好啊,好一个老五,我低估你了。” 五皇子痛苦的闭着眼,不欲理会他,他已经错过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九皇子被五皇子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刺激,他环视众人,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顿时拔高声调,“不必你们多问,今日是我与老五合谋逼宫。” “先时的瘟疫,是老五派人从地方引来,祸害上京民众成百上千。后二皇兄和蕴哥儿染疫,亦是老五手笔。”九皇子盯着五皇子苍白的脸,目光定格在他兄弟二人相似的眉眼,只觉得十分可憎,他吼道:“是老五引诱我,引诱我将玉佩浸入瘟疫病人的脓液里,待二皇兄咽气后悬于尸首腰间,只因二皇兄身死,父皇伤心之下,难免睹物思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五主使,我不过是一时左了心性,我……”他还想狡辩,想将自己摘出来,可是一盏茶前,他还拽过被褥,几欲捂死父皇。 从头至尾,他都不敢转身回望,他不知道父皇是如何看他,也不愿细想,他犯下弥天大错,一死难辞其咎。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众人不敢置信的望向五皇子,三皇子嘴唇开合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问:“五弟,九弟所言可真?” 五皇子缓缓举起右手,手腕上的弩箭锋利贯穿,他指尖动一下都钻心的疼,他却在三皇子眼前晃了晃:“你都对我动手了,何必做好人,惺惺作态。” “不是我,是杜长兰。”三皇子脱口而出。 杜长兰:………… 虞蕴倏地抬眸,浑身绷紧了。 杜长兰心中将三皇子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是诚惶诚恐,刚要拱手解释,却听申首辅率先开口:“五殿下挥刀向九殿下,千钧一发之际,杜大人也是迫不得已。只能以此法勉力保存二位殿下。”他不经意瞥过三皇子,三皇子也知自己失言,赶紧附和。 五皇子恍若未闻,越过众人阴恻恻的瞪着杜长兰,先时覃州一事,他还未跟杜长兰算账,如今又是杜长兰坏他好事。 这人难道是他命中克星,处处与他作对,谁也收服不得…… 五皇子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猛地看向帝王身边的少年,虞蕴的眉眼逐渐褪去青涩,这个孩子快要长成。 剧痛之下,五皇子的大脑一阵阵眩晕,眼前的少年逐渐模糊,取而代之是一张更成熟也更苍白的面容。 若是元文不死,虞蕴便是太孙。 五皇子踉跄一下,左右忙不迭搀扶他,却被他大力挥开,他从齿缝间挤出一丝低笑,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 他笑声愈大,到最后几欲癫狂,九皇子眼皮子一跳,他这是将他五哥给骂傻了? 众人也惊疑不定,然而眨眼间,五皇子收了笑,盯着虞蕴冷嗤一声。 “你想不想知道当年的事?” 嘉帝也蹙了眉,看向身边的孙儿,虞蕴茫然:“什么当年?” 五皇子:“你的父亲,元文太子。以及你的皇祖母,你的母亲,他们因何而死,你不想知道吗?” 此话犹如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水面,所有人都惊住了,三皇子迟疑道:“母后……难道不是病故?” “当然不是了。”五皇子微微一笑,他甚至俯身与虞蕴视线齐平,充满恶意道:“上京众人皆赞你博闻强记,文采斐然,那你必然知晓,自古和亲并非一定用真公主。” “够了!”嘉帝骤然大怒。他拽着明黄锦被,苍老的手背爆出青筋,嗬嗬喘着粗气。 五皇子却充耳不闻,他飞快道:“是我从中作梗,我让西戎王见到大公主,还暗示可助他一臂之力。你觉得我心肠歹毒,但是”五皇子看向嘉帝,在对方羞怒狼狈的视线下,心中生出一块快意。 他要撕破所有的,和善的假象。 然而众人眼前一花,杜长兰将虞蕴搂入怀中,嘉帝惊怒交加,随后想到什么又松了口气。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虞蕴脑袋一歪耷拉在杜长兰怀里,分明是被杜长兰敲昏了过去。 同一时间,三皇子等人也撤出,寝宫大门从外面锁死。 五皇子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打算又落空,怒不可遏,“杜长兰,杜长兰——” 他飞快冲向龙床,却被禁军首惊拦住。 五皇子原是打算杀了九皇子,趁机将自己摘出来,为了“以证青白”,拉上禁军首领,却也困于此。 五皇子喝道:“你以为你捂住虞蕴的耳朵就可以了吗?我告诉你,你休想。” 五皇子神情狰狞,如市井泼皮般歇斯底里:“是父皇,父皇为一己之私,为了省去麻烦,他便同意了。” “如若父皇真心疼爱虞姜,又怎会因为群臣反对就妥协。” 五皇子倾泻如潮:“我知道元文太子体弱,我便买通煎药的小太监加重药量,又故意暗示手下官员刺激他,他果然吐血昏迷。” “元文倒下,大公主便失去最大庇护。只能和亲关外。皇后悲伤过度,缠绵病榻,还是我命人天天派人给她传信,务必让皇后知晓个明白。那个蠢妇,还以为手下人多么忠心。” 九皇子惊恐的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他五哥。 五皇子讥讽的瞥了九皇子一眼,又看着嘉帝铁青的脸继续道:“父皇有玄龙卫,却眼瞧着妻儿一个一个倒下,父皇是护不住,还是不想护。” 嘉帝看向他的目光,终于生出杀意。 五皇子全然不惧,继续回忆往昔:“大哥有两分运气,竟然挺了过来,还在南下时睡了一个女人。我原也是不当回事,可是那个女人居然给大哥生了儿子。” “若非细作及时告知我,真要叫大哥得逞了。” 杜长兰抚着少年的脊背,忽然开口:“是你派人追杀蕴儿母子,还联络当地官员。” 五皇子冷漠道:“是我。” 杜长兰阖上眼,难怪孟氏会带着蕴儿混入流民群,分明是被逼入绝境了。 蕴儿母子失踪,犹如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元文太子。 杜长兰由衷道:“五殿下,您当真歹毒至极,无耻之尤。” 五皇子不甚在意,杜长兰的怒骂在此刻于他,反而是一种褒奖。这证明杜长兰同样愤怒却对他无可奈何。 五皇子有些乏了,席地而坐,背倚多宝阁,被疼痛逼的吐出一口气,断断续续讲述这些年为恶种种。 当他说到几年前的春闱舞弊案,九皇子再也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双膝一软跪在五皇子跟前:“原来,春闱舞弊也是你搞的鬼。” “是啊,我本来想趁机把二皇兄拉下来。”提及故人,五皇子神情有些恍惚。 私心来说,二皇子确实是一位好兄长,耳根软,心肠也软,比他们的父皇有情有义不知多少倍。 他其实并不欲置二皇兄于死地,可是父皇偏偏立二皇兄为太子。 通向帝王之路,至亲挚友亲子皆可杀,一个兄弟也就不足为道了。 除了春闱舞弊,还有之后的覃州铁矿,练私兵,他这许多年的谋划,许多年的心血,在今日功亏一篑。 五皇子看着杜长兰宽大的背影,那背影是如此的可恨,他说:“杜长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些吗?” “因为我活不成了,可我当真恨毒了你,你处处与我作对,便是想搞垮我,扶持虞蕴上位,你们养父子情深,你想借虞蕴的手操控大承江山。”他扯动唇角,眼底都是嘲讽:“可我不让你如意。你得给我陪葬。” 杜长兰听尽了皇室丑闻,父皇还能容得下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12-2323:58:38~2023-12-2423:5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湖边小蘑菇84瓶;嘿嘿38瓶;欨?圳10瓶;成为老师的路上2瓶;我就是要问为什么、莫斯利安!、苹果、小轩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