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摆脱了腿上的累赘,江宁这才知晓了后面发生的事。 他晕倒后被寺隐带走,汪进和崔员外找不到他,只能拿杜竞等人出气,追上去截杀他们。 一路围堵,几次差点把他们逼的全军覆没,若非后面汪进主动放弃追杀,恐他们是再也见不到江宁了。 “那此人为何突然放弃追杀你们?”文得志开口问道。 荒寺门口的众人也都凑上来好奇。 杜竞面色难看,道:“据弟子得知,他之所以会放弃追杀我等,是因为他....他拿到一颗肉丹。” “肉丹?”江宁皱眉。 文得志在旁解释道:“就是金丹。” 原来,修炼者突破到金丹境时,就会在小腹三指处的丹田内凝练出一颗小指头大的粉色肉丹,此丹系着修炼者全身修为,是人精气神的源头,金贵无比。 故而在典籍中,用“金丹”二字来形容。 “看来,秋叶先生是凶多吉少了啊。”有知情的修炼者出言感叹。 众人闻言,情绪更加低落几分。 谁能想到如此强大的荒卫,居然也会惨死在荒塞。 修炼之路,道阻且难呐...... “汪进,是个大患啊。”江宁长叹一声。 谁能想到当年零五九房内最不起眼的大鼻子,如今却成了自己最强劲的敌人。 “可是汪师....汪进狗贼挖人金丹作甚?”阮浪在旁问道,充分发挥自己不懂就问的优良品德。 寺隐从人群挤出来解释道:“他要冲击金丹境。” 接着,他将血池生灵破境金丹的手段说出,在场之人无不背脊发凉。 “当真残忍,居然要生剖他人内丹!” “血池禁区,令人发指啊。” “死一人成就血池一名金丹,可想而知,血池这些年来暗地里杀了我九州大陆多少道友兄弟!” 看他们各个义愤填膺的样子,江宁心中甚慰。 不过眼下可不是要跟血池对峙的时候,他得先从雎鸠的追杀下逃出生天才行。 “诸位师弟师妹,还有各位道友,江某如今强敌环伺,不能与诸位把酒言欢了,还请诸位对我门中弟子多多照拂,安全送他们离开荒塞。”说完,他像是记起什么,又问道:“杜竞,阮浪,你二人来的路上可有看到我玄弟?” 杜竞等人来了,但江宁没看到张玄。 几人纷纷摇头,阮浪道:“张师兄跟着李前辈,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有李阴阳这个怪胎在,只要他自己不作死,想来保命还是不成问题。 想到这,江宁稍安。 “既然如此,那江某就先告辞了。”江宁和文得志等人告别。 他们此刻已经知道了江宁的想法,知道他要一个人扛下所有,心中愧疚的同时还有些难过。 可要让他们去背这个锅,却是谁也开不了口。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是人。 “我等此生不忘江兄弟大恩,你的诸位同门尽管放心交给我们便是,定会安全护送他们出塞。”在文得志的领头下,众人朝着江宁齐齐一拜。 青灵学院的众人看的满头雾水。 自己的师兄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怎么让在场的修炼者都对他如此客气和敬畏? “师兄你要去哪啊?”阮浪没忍住问道。 他好不容易又找到组织,怎么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要被江宁抛弃。 江宁刚要说话,就看到阮郎手里还抓着一根肉骨头,嘴上还泛着油花儿。 “太...太饿了,看这有肉,就没忍住。”阮浪不知道为何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江宁眼皮暴跳。 “没,没事,你慢点吃,别噎着。”江宁苦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师兄弟们好好待在这,哪也别去,等你张师兄来带你们回家。” “诶,好。”阮浪讷讷的点头答应。 江宁笑了。 重重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后,头也不回的下山了。 “老和尚,祸我顶下了,那颗舍利金丹你得送给我弟张玄。” 这是江宁走之前跟寺隐达成的秘密。 也是他报答叔父张青山对自己养育之恩唯一能做的事! 红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文得志等人依旧还站在山头目送。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内心的负罪感有所缓解吧。 ...... 伽罗山西北位置的荒林中,浓郁的血腥隔着几里路都能闻到。 “我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前辈,你快带着枷爷走,不要管我了。”虚弱的声音后面,是一个白衣染血的青年正扶着树干喘息。 青年披头散发,身上多处重伤,更有旧伤结痂未愈,上面就又添新伤,层层叠加,触目惊心。 他正是张玄。 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似乎快要不行了。 在张玄旁边,还有一名穿着碧色小裙的女子。 女子一副小家碧玉的温婉模样,在添上几丝血迹,看上去楚楚可怜,动人心魄,只不过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上此刻看不到任何慌乱与无助,冷冰冰的都能结霜。 对于张玄的话,女殃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倔强的用没有任何生机的眸子死死盯着身后的追兵。 见她这样,张玄也不知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枷爷,是我没能力保护好你,替我跟大兄说声对不住了。”他又冲着一动不动的陈枷说道。 江宁突然失去踪迹,使得陈枷变得行尸走肉,动弹不得。 没办法的张玄只能背着他走,结果没想到,半路遇到了一群人,领头的青年看上了陈枷这具傀儡,想要抢夺过去,张玄自然是不答应的,双方便动了手。 张玄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若非女殃及时苏醒,恐怕他早就跟这个世间说再见了。 “女前辈,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拜托了。”也不管女殃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张玄将陈枷交给她,自己则咬牙往回杀去。 他想以自己的死亡,来拖住这群豺狼。 女殃见状,急忙想要跟上他,结果被张玄回头吼住。 也不知她是不是听懂了话,总之,女殃停在了原地,没有跟上,直到眼睁睁看着张玄的身影消失在丛林。 失去张玄的女殃并没有带着陈枷逃走,只见她身上的凶戾之气越来越重,那双美眸也开始充血泛红。 终于,她克制不住爆发了。 刺耳的尖叫声朝四周传去,墨绿色的凶戾之气翻滚排开,被沾染的草木几乎瞬间枯死,令她周围方圆十丈内再无半点生机。 同一时间,下山逃了半夜的江宁刚寻了一处偏僻位置,准备休息片刻,结果心脏猛地一抽,疼的人直接从石块儿上滚了下来。 “怎么回事,心脏怎么这么疼!”江宁半跪在地上,一手死死捂住自己心脏位置,额间青筋暴起。 接着,他的视线突然泛红,像是突然被绯红色的轻纱遮住了双眼。 透过眼前的红色,江宁看到了一处陌生的环境。 “什么鬼。” 他刚腹诽完,就看到了身旁站着的人影,失声道:“枷爷?” 陈枷的身影一晃而过,两旁的树木开始急速倒退,就好像是眼睛的主人在急速赶路。 穿过重重荆棘,眼前豁然一亮。 那里,张玄正靠在一颗树干上,左肩胛位置还插着一柄长剑。 剑身,穿透了背后的树干。 张玄竟是被人用剑,钉在了树上...... “生灵契约......”江宁终于明白自己的状况了,这是他通过生灵契约从女殃眼中看到的场景。 “好,很好!” “你们这些人胆子还真大啊.....” 江宁强忍着心脏处传来的绞痛,起身后用拇指擦去嘴角的一丝鲜红,目光看向某处喃喃道:“没想到死前还能遇到几个垫背的,那就只能怪你们几个.....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