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千秋有一子一女,儿子欧阳傲虽不成器,但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要打要罚,也轮不到外人。 他健步上前冲到欧阳傲面前,见他还有鼻息,心中稍缓,旋即拿出上好的丹药让他服下,没一会,药效起了作用,欧阳傲转醒。 只是苏醒过来的他,双目呆滞无神,瞳孔涣散,看的欧阳千秋放下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傲儿,你怎么了傲儿!”欧阳千秋呼唤道。 欧阳傲没有任何反应。 “城主,让老夫看看。”跟着沈天一起来的蛇长老,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蹲下身子,用食指和拇指撑开欧阳傲的眼睑,仔细的看了几眼,面色沉重。 “蛇长老,傲儿是怎么了?”欧阳千秋手足无措的样子,哪里像是掌握一方巨城的城主。 沈天目光平淡的投在江宁身上,让人读不懂他的心思。 江宁已经压制住了体内的庚金之气,但身体的重创还是让他失去的逃跑的能力,眼下只能老实的待在这里,等候欧阳千秋的处置。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石老等人已经安全出了城,欧阳傲做的那些龌龊事也被众所周知,他侥幸不死,但看样子以后也是做不得恶了。 结局,还是很圆满的。 唯独遗憾的,是自己可能生死未卜了...... 蛇长老起身,犹豫片刻道:“回城主,依老夫的猜测,少城主的根基本就不稳固,常年又被禁区生灵侵蚀,神志已然脆弱不堪,如今又受术法冲击,意志彻底崩溃了。” 欧阳千秋如遭雷击,僵硬的问道:“意....意志崩溃是什么意思?” 蛇长老看了一眼沈天,见他点头,才说道:“少城主成了.....痴傻儿。” 欧阳傲确实做不得恶了,他现在连做人都有困难。 “傲儿,我的傲儿啊!”欧阳千秋怒吼,元婴境的气势自他为中心扩散,将四周的残砖断瓦震成湮粉。 沈天目光依旧平静,自己这位表弟的遭遇没有让他泛起丝毫涟漪。 “表弟之劫,归根究底皆由此人引起,舅舅,您看如何处置?”他指着江宁问道。 明明是他不顾后果使用威力极强的术法,才让欧阳傲成为痴傻儿,没想到现在却倒打一耙,将所有罪责都加在江宁的头上。 “沈天,你真够卑鄙无耻的!”江宁怒火中烧,却被两名护卫死死钳制住,挣脱不得。 沈天不理他。 道子的身份和手段,都不值得他去跟江宁这样的蝼蚁一起像个泼妇般对骂。 欧阳千秋回头,虎目泛血盯着江宁。 “天儿说的没错,要不是你,我儿不会变成这样,城主府的丑事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欧阳千秋一步一步走向江宁,每一步都很沉重:“都是你,让傲儿和城主府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欧阳千秋的身形高大,站在江宁面前就像是立着一堵墙。 “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江宁盯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畏惧,道:“公道自在人心,欧阳傲买卖人口,强掳妇女,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还有你欧阳千秋,作为城主,放任自己儿子为狼为伥,你对得起宗门和大戟城百姓吗!” 反正横竖都是要遭殃,不如图个痛快。 欧阳千秋被他的话气的发抖。 好城主也罢,坏城主也罢,表面上不都是图个名声吗? 可江宁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刀子,狠狠的扎在他的心窝上,将他心中立下的那块为天下太平,为百姓安宁的牌匾划的不堪入目。 欧阳千秋没有说话,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身体里不断压制的怒火。 沈天见他迟迟不动手,再次说道:“舅舅只需将他杀了,然后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放在他头上就可以了,死人不会辩驳,世人有又谁去在乎真相呢?” 想成为道子,不仅实力要冠绝天下,心思,手段同样也都要是一流,不然在尔虞我诈的宗门中,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莫须有?”江宁死死盯着沈天,他不知道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成为四宗之一的道子:“实力弱不要紧,但是心要是黑了,这个人就离深渊不远了,沈天,你记住我的话。” 沈天直接无视。 此刻在沈道子的眼中,是没有江宁这个人的存在的。 欧阳千秋挡住二人的视线,伸手掐住江宁的脖子道:“把你的荒令拿出来。” 江宁即便没有重伤,也不是元婴境欧阳千秋的对手,被掐住脖子,也只能咬着牙掏出芥子袋中的令牌。 荒令只有巴掌大小,材质非铜非铁,入手冰凉。 欧阳千秋将令牌拿在手上,手指关节捏的发白。 “三阶荒士,江宁。”他看着令牌上的字,像是要把他们刻在自己的骨子上一般。 江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默默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仿佛没多久,又仿佛过了很久,欧阳千秋长长吐出口浊气,把令牌扔给江宁,背过身,神情落寞道:“放他走吧。” “什么!” 蛇长老和周围的护卫满是诧异,就连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沈天,都听得眼皮直跳。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欧阳千秋居然要放人! 江宁同样一脸茫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想卖什么药。 欧阳千秋却不在说话,只是看着地上痴傻的欧阳傲,愣愣出神。 江宁反应过来,冲着欧阳千秋抱拳一拜,拖着伤躯朝城门方向走去。 两旁的护卫面面相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蛇长老凑到沈天面前,示意江宁的背影,比划了两下手势,沈天却摇头拒绝了。 既然江宁能在他面前死里逃生,那就是他的造化,至于下黑手的方式,身为道子的他根本不屑做。 蛇长老颔首退下,不过望向江宁背影的眸子中,却闪过一抹冷光。 作为极法天宗专门为道子精心挑选的护道人,其职责不仅是要保证道子的安危,还要帮助道子处理一些不方便亲自处理的事,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