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谦的长刀刚刚接触到玄阳剑便被斩作了两截。 在炙热的气息之下,车谦也是还未发出一声惨叫,便被一剑抹了脖子。 玄阳剑没有归鞘,而是再次出击,斩杀了几人。 再看殷通逸那边,也是地上躺了几个着甲的兵士,只是跟张辂那边不同,这边的几个兵士并没有被斩杀,也只是失去了战斗力而已。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同样也快。 掌柜见没了响动,悄然睁开眼睛,入眼的不是明晃晃的钢刀,而是染血的尸体。 掌柜哪见过如此场景,一口气没上来,吓得晕了过去。 殷通逸哄了哄通一,瞥见了车谦的尸首,不由得皱了皱眉。 冯谨本已经放弃挣扎,谁知事情竟然峰回路转,他一脸喜色,朝着张辂和殷通逸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冯谨,多谢几位道长救命之恩。” 殷通逸上前两步,指着地上已经失去战斗力的甲士,开口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 他这话是朝着张辂问的,而并非是冯谨。 关系到自己的生死,立刻就有甲士求饶起来。 张辂没有越俎代庖,而是朝着冯谨问道:“你的意思呢?” 冯谨不是什么坏人,却也不是以德报怨的烂好人,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冯家风光无两时,这些人可以同富贵,可冯家遭了难,这些人却无法共患难,这些人多受我冯家恩惠,谁知竟做出以怨报德之事,这种人放任他们离去,也会成为祸患,还是直接杀了的好。” 张辂点了点头,对冯谨的看法比较认同。 以前的张辂对任何人的生命都十分看重,哪怕一个人十恶不赦,他也不会妄下杀手,哪怕是身为锦衣卫,他也觉得自己有抓捕犯人的权利,却没有处决犯人的权利。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辂经历的事情已然不少,他的观念也在逐渐的改变,大明的律法并不健全,再者这些甲士刚刚虽然有杀人的想法,但结果却被反杀,按照大明的律法,并不能将这些甲士怎么样。 杀人这种事情不用他人代劳,在甲士们的求情声中,冯谨手起刀落,将他们一一斩杀。 许是杀人次数不多,冯谨的胸口也是随着呼吸剧烈的起伏着。 他缓了半晌,这才朝着张辂拱手道:“敢问道长尊姓大名,我一定铭记于心。” 张辂直接说道:“我叫张辂。” 冯谨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一会,他才瞪大眼睛,开口问道:“可是人称‘小诸葛’的张辂?” 张辂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你听过我的名号?” 冯谨说道:“我虽久居太原,但与金陵不少勋贵子弟多有联系,自然是听说过辂弟的。” 冯谨已经把称呼从“道长”变成了“辂弟”,亲近之情表露无疑。 可张辂却并没有表现出太亲近的意思,金陵城的勋贵子弟不是隐姓埋名去跟着朱允熥去了汝昌,便是已经死在了屠刀之下。 他也已经打算跟过去告别,不再做什么勋贵子弟,专心做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大侠。 张辂也只是跟冯谨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这世上已经没有了辂弟,我如今不过是武当的一个道士,山上还有事情,我便不多停留了,这便告辞了,哦,对了,你别忘了把这里的尸体处理掉。另外你要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去汝昌,傅让和曹炳他们都在那里。” 听了这话,冯谨也是赶忙问道:“傅三哥和曹炳他们都还活着?” 张辂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客栈中躺了满地尸体,无论是通一还是殷通逸,自然也都没了再吃下去的兴趣,便开始拿着油纸打包。 冯谨自然看出了张辂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他不强求什么,但又觉得是张辂救了自己,还给自己指了一条出路,不表示一下,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不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冯谨开口问道。 张辂指了指正在打包的通一和殷通逸,开口说道:“这一桌子菜还没结账,你要真想感谢我,便把账付了就好。” 即便这一桌子菜不少,但撑死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这对冯谨来说,恐怕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朝着张辂再次拱了拱手,算是答应下来。 将吃食全部打包,张辂等三人出了客栈。 殷通逸却是皱着眉头问道:“你杀人了。” 张辂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 殷通逸又道:“你杀人的时候手很稳,内心几乎没什么波澜,所以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杀人了,而且你用的还是玄阳剑,你知不知道,哪怕师父曾经仗剑行侠,却从未玄阳剑杀过人,师父说玄阳剑是一把仁慈之剑,剑刃虽锋,却不该用来取人性命。” 可以看出,殷通逸对张辂杀人这件事颇有微词,而且对张辂用玄阳剑杀人,更是格外在意。张辂叹了一口气,说道:“以暴制暴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在很多时候,却也是无奈之举,以这些甲士刚刚所表现出来的狠厉,放任他们就此离去,不是为祸就是落草为寇。” 殷通逸皱着眉头,却始终听不进去张辂的解释,他道:“那你也不该杀人,更不该用玄阳剑杀人。” 张辂微微一笑,他殷通逸太过理想化,他道:“江湖是这样,朝堂是这样,这世间就是这样,玄阳哪怕是仁慈之剑,可它还是有锋的,所以我觉得所谓的仁慈不是指不杀,而是应该指的守护,守护那些不该死的人,便是仁慈,四师兄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殷通逸赶忙问道:“什么话?” 一旁的通一也是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张辂的“高论”。 张辂说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咱们只是普通人,四师兄觉得,咱们现在可还有命在?” 这回还不等殷通逸说什么,通一已经抢答道:“那还用问?咱们肯定是死定了啊。” 张辂点了点头,道:“咱们本是不相干的人,他们都能杀咱们灭口,放任他们离去,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无辜者死在他们的刀下。” 殷通逸却是沉着声音说道:“这不过是你的臆测,是莫须有,以这样的想法夺人性命,就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