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道长似乎很满意张辂的态度,他点了点头,道:“十天的工夫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只是为师这十天恐怕就不好过喽。” 张辂不解,赶忙问道:“师父这话何意?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元月道长瞥了张辂两眼,开口说道:“可不就是遇到了困难,本来为师已经把困难都抛了出去,只是你一到后山思过,这困难啊,就又跑到为师这来了。” 听元月道长这意思,似乎困难还跟张辂有着莫大的关系,张辂侧着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元月道长口中的困难到底是什么。 他也只能开口问道:“弟子愚钝,实在有些不解。” 元月道长叹出一口气,他抬头仰望天空,毫不避讳地说道:“这困难啊,还不就是通逸。” 四师兄?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还闹了些误会,但张辂也知道殷通逸绝不是什么歹人,硬要说缺点的话,大概也就是脸皮稍稍有些厚了,不过有刘二饼在前,张辂便也觉得无所谓了。 张辂道:“师父,我看四师兄不是什么坏人啊,他也不曾下山惹是生非,怎么就成了困难了?” 元月道长以手扶额,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才开口说道:“通逸确实不是坏人,可他啊,却是个极为唠叨的人,他那张嘴天天说个不停,实在扰人清净,前几年还好些,通阳他们几个还都在山上,通逸有什么话也是先对着他们几个说,可随着通阳他们下手,通逸那满肚子唠叨便只能跟为师一人说了,为师本是个喜欢清净的人,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徒弟,为师,苦啊……” 张辂之前还以为殷通逸是社牛属性,刚刚认识就跟自己勾肩搭背,现在想来,原来是拿自己当倾听的对象了…… 而且今天殷通逸还把几个师兄的事迹全都说了一遍,两人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不到两天,那些该说不该说的话可是一句都没少说。 殷通逸话多不假,但在张辂看来,自己这个师父还是夸张了,话多还能多到什么地步?还能整日不休不成?他总要吃饭吧?总要睡觉吧?也总要给师父洗臭袜子吧?所以说这个世界总是有安静下来的时候的。 再者说,张辂也觉得殷通逸讲得那些师兄的事迹挺有意思,就殷通逸这口才,放到金陵茶楼能场场爆满,如今自己能免费听,张辂还觉得自己占了不小的便宜,就权当是解闷了。 见张辂体会不到自己的痛楚,元月道长无奈摇了摇头,“反正为师已经把你交给通逸了,至于通逸究竟如何唠叨,你且以后自行去体会吧,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武当以内功见长,辅以拳脚剑法,所以作为武当弟子,总是要有一把剑的。” 元月道长说着,看向了张辂右手,元月道长目力极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张辂的掌间有些许老茧。 元月道长问道:“为师瞧你这手有些老茧,以前可曾用过什么兵器?” 张辂点了点头,道:“回禀师父,我以前练过一些简单的刀法。” 元月道长点了点头,解下背上一柄剑扔给张辂,说道:“你既是我的弟子,为师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便把这柄剑送给你吧。” 张辂将剑抽出四五寸,见这柄剑身之上不似别的武器泛着寒光,而是有一股热浪袭面之感。 剑身虽由铁铸,可怎么都感觉这不是一把剑,而是一颗炙热的太阳。 张辂又把剑收回鞘中,刚刚那炙热的感觉又立刻消失不见,饶是张辂不是那种对武器多么有研究的人,也知道自己手中这把剑不是什么凡品。 反正都是自己师父给的,若是不收下反倒显得矫情了,张辂如元月道长一般把剑挂到自己身后,这才向着元月道长道:“弟子多谢师父赠剑。” 在江湖人眼中,随身的武器可是比金银还要值钱的,因为一把好的武器有时候能救自己一命,所以江湖人无不对神兵利器趋之若鹜。 但江湖也有自己的规矩,哪怕是师父赠与的东西,徒弟都要虚情假意推脱一番。 不过元月道长深受张三丰和张无忌的影响,不算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对于很多所谓的规矩也是嗤之以鼻。 相反的,他对张辂这种真性情的人反倒比较喜欢。 元月道长见张辂没有推辞,而是直接把剑挂到了身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此剑名为玄阳,是为师刚入门时,我的师父俞三侠所赠,后来为师修习纯阳功,以纯阳内力滋养这把宝剑三十载,这剑虽算不上神兵利器,但在武林中也是不可多得的武器,正好也与你的九阳神功相得益彰。” 张辂抚了抚背上的剑,赶忙问道:“师父您把佩剑给我了,那您用什么?” 元月道长微微一笑。“为师是武当掌门,用以镇派的太乙分光剑,真武剑,青牛剑,为师还不是想用哪一把就用哪一把,好了,别说那些无用的,你且拔剑,让为师看看你的武功。” 张辂点了点头,脸色也开始肃穆起来,他一把抽出玄阳剑,那股炙热感再次袭来,再配合上他的九阳神功,威力就更上一层楼。 张辂挽了几道剑花,又以剑作刀,随意劈砍几下,最后还不忘耍个帅,以内力催动剑气,在山壁之上刻下了一个“辂”字。 做完这一套动作,张辂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玄阳剑收归鞘中。 只是当他兴致满满回头之时,却看到元月道长又是叹息又是摇头的。 张辂一怔,赶忙问道:“师父,莫非是徒儿练得不好?” 元月道长道:“倒不是不好。” 张辂放下心来,又问:“那师父为何摇头叹息?” 元月道长直接说道:“你的武功简直是稀烂……” 张辂尴尬地咧了咧嘴,心想自己的武功有那么不堪吗?俞诏森掌管金陵黑道,说是金陵城夜晚的土皇帝也丝毫不为过,可那又怎样?还不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还有那个寒光双剑郭绍庆,听说可是嵩山派的高手,而且辈分还高,不也是死在了自己手里吗? 张辂不明白,自己的武功怎么就稀烂了? 他朝着元月道长问道:“还请师父解惑。” 元月道长自然看出了张辂的不服气,他微笑着说道:“想来你这是第一次用剑,剑与刀不同,其法以钩、挂、点、挑、剌、撩、劈、刺为主,应剑随身走,你刚刚以剑作刀,可为师观之,你的刀法也是极为不纯熟的。” 张辂皱了皱眉,道:“不能啊,我虽然没练过什么刀法,但最为基础的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我却天天练习日日不辍。” 元月道长点了点头,道:“可以看出你确实练过,也很是勤勉,因为你握剑的手很稳,招式行进间也毫无偏差,可加入了内力,你刚刚所用就既不纯熟了。” 张辂不太懂,只得说道:“还请师父教我。” 只见元月道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说道:“你用剑气戳一戳那棵树,记住,要用刺的。” 张辂点了点头,再次抽出玄阳剑,轻轻往前一点,便见一道剑气形成,朝着那棵树袭去。 而当剑气碰触到那棵树,那棵树也是瞬间四分五裂,俨然可以抬到厨房做柴火了。 张辂对自己这一击的威力极为满意,他朝着元月道长说道:“师父,我这一招不是挺强的嘛。” 元月道长摇了摇头,道:“把剑给为师一用。” 张辂恭敬把剑递到元月道长手中,元月道长捋了捋胡子,说道:“你且看好,为师只做一次。” 话音刚刚落下,却见元月道长也是用剑往前轻轻一刺,一道剑气立刻飞了出去。 只是这道剑气看上去并不强大,甚至感觉都不如张辂刚刚那一道剑气的三分之一。 搁着张辂的猜想,元月道长这道剑气哪怕打到树上,恐怕也不会对树造成什么伤害。 果不其然,当剑气击打在树上,树也只是摇了摇,并没有炸裂开来。 张辂疑惑地看了看元月道长,问道:“师父您是认真的?” 元月道长含着笑捋了捋胡子,一副高深的模样,说道:“你且过去仔细看看。” 张辂一边腹诽,一边走了过去,当靠的近了他才发现,元月道长刚刚的那道剑气,并不是没有对树造成伤害,而是在树干之上留下了一个贯通的伤害。 张辂回头,元月道长把玄阳剑抛了过来,道:“你再试试。” 张辂想了想,刚刚大概是自己用的内力太多了,他这次只用出了三分之一的内力,再一次对着树给出了一道剑气。 只可惜这次的剑气在大树的颤抖之下消散于无形,根本就没对大树造成任何损伤。 张辂不信这个邪,他再次运起内力朝着大树刺去,可每一次剑气落下,大树不是炸裂成几段就是有些损伤,可他无论如何努力,却根本无法对树形成贯穿性的伤害。 尝试了好些次之后,张辂体内内力已经所剩无几,他自己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扭头,朝着元月道长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