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这姑娘虽然对张辂依旧没什么好印象,但看在他能仗义疏财接济青苔庄乞丐的份上,还是拱手说道:“丐帮徐昊源谢过公子。” 张辂也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开口说道:“原来姑娘名叫徐昊源,真是好名字,小生张辂,这厢有礼了。” 张辂尽量装出一副有文化的模样,总觉得有文化的公子哥才能更受姑娘家青睐。 可徐昊源却偏生不是那寻常的女子,别看她年岁不大,可也在江湖中行走多年,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满嘴仁义道德却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再者张辂的神情看着就像是浪荡登徒子,徐昊源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太好的脸色。 只听徐昊源开口说道:“公子不必多礼,青苔庄内皆是乞丐,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公子,公子要没事就请回吧。” 徐昊源的语气生硬,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张辂却假装听不出来,他看了看徐昊源的穿着,衣服料子粗糙,和寻常百姓家没什么区别,只是徐昊源本人英气十足加之为人也干净,穿着什么都感觉十分好看,张辂问道:“我听说你们丐帮有净衣污衣之分,我看徐姑娘穿着干净,想必是属净衣派,只是不知你们净衣派还招不招人啊?” 徐昊源依旧皱着眉头,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丐帮帮众遍及天下,有人愿意加入自然是好的,只是净衣派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我看公子穿着名贵,不知公子家里是商贾之家还是读书人家?” 张辂挠了挠头,他还想继续装读书人,可他又不像骗徐昊源,只能摇了摇头。 徐昊源又开口问道:“那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 张辂只能如实回答:“我是勋贵子弟,不过徐姑娘放心,我可不是纨绔,我常年在詹士府读书,老师也是金科会试头名黄子澄先生。” 听了这话,徐昊源脸上多了一丝冷意,“勋贵子弟?我义父曾告诫过我,不可与朝廷中人为友,丐帮也有帮规,不招收官宦人家,公子请回吧,以后这青苔庄,你也不必来了。” 这如何能行?张辂赶忙说道:“别啊,勋贵子弟又不都是坏人,也许你义父说的不对呢。” 闻言,徐昊源直接抄起一根竹棒,手腕轻轻一挽在张辂身前划过。 只见一股内劲奔涌而出,直接击打在张辂身前的地板上,一时间尘土飞溅,张辂内心不住暗道:这徐昊源看上去年纪轻轻,可其内功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 徐昊源也是冷言说道:“公子慎言,若再对我义父不敬,我定不放过!青苔庄不欢迎你,请回!” 留下两句赶人的话,徐昊源便转身朝着院子深处走去。尘土散尽,地板留下了深约两寸的痕迹,这也印证了张辂的猜想,徐昊源的内力深不可测。 张辂轻轻摇了摇头,自己也算见过不少勋贵家的千金,许是封建礼教的问题,他始终觉得那些女孩子身上缺了些阳光和率真,当然了,韩沁除外。 所以哪怕张辂见识过了不少美女,可心中却谈不上喜欢,今天见了徐昊源,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只一眼,张辂便心动了。 如今搞砸了,张辂自问自己又不是刘二饼那种死皮赖脸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始终还是两情相悦为好,既然人家表现出了明显的反感,张辂也只能默默离开。 老乞丐承了张辂不少情,如今也只能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 今日的金陵阴云密布,就好像是张辂的心情一样,哪怕是到了晚上,明月也依旧被乌云所笼罩。 午夜时分,几乎所有人都已睡去,打更的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道黑影翻进了定远坊之中。 定远坊紧邻定淮门,这里远离金陵城几条主要街道,并不繁华,也胜在地段不好,房价便宜,不少平民百姓选择在此安家。 周围尽是低矮的房屋,家境稍微好些的会用砖石砌起院墙,家境不好的也会寻些树枝竹条搭建起篱笆。 这黑影左右看看,便进了一户人家之中。 眼见有人闯入,这户人家养的狗子也算尽职,皱着鼻子亮出犬齿便开始疯狂地吠了起来。 无尽的黑影被犬吠声打破了宁静,狗子一叫便会惹得周围人家的狗子也跟着叫,一时间,狗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整个定远坊很快便被狗叫声埋没。 定远坊不少人都被犬吠声惊扰了美梦,没人知道这大半夜的这些狗子究竟在嚎叫些什么,有些人堵上耳朵翻个身继续睡,有些人骂了声娘用被子蒙住脑袋又进入了梦乡,也有人害怕是晚上会有人贼人作歹,可面对漆黑的夜,也不好出去查看,也只能提心吊胆地慢慢睡去。 直到翌日一早,不少人还为昨日没睡好而骂骂咧咧,可打开房门,率先拥入鼻子的不是清新的空气,而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不少人循着血腥味寻找,很快便看到了一家的院门之上吊着一只已经咽气的狗。 这狗全身上下不知被利器伤了多少下,全身的血似乎都流光了,人们围在这户人家跟前指指点点,纷纷猜测这狗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主人为何不管管? 终于有喜欢动物的邻居解下了狗子的尸体,又准备进去想要责问一下狗子的主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当他去推门时,却发现房门并未从里面锁住,而是轻轻一推就能推开,当这个邻居刚刚探头进屋,便直接一声大叫又退了出来。 周围的邻居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纷纷上前询问。 可他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邻居们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一个个自己进屋去看看,可当他们看到屋内的情形时,一个个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这家里死的不只是狗子,一家三代一共七口人全部死于非命。 这事立马惊动了应天府衙,应天府每年接手的命案不在少数,可胆敢在金陵城中犯案的却几乎没有,正因如此,府衙也算高度重视,直接将第一捕头林凌派了过来。 这林凌早年听说是在江湖上拜了师父,习了一身极为不俗的功夫,十五六岁便开始在江湖中游历,一直在江湖中游历了十年,见家里父母年迈,这才收了性子,开始专心在家侍奉父母。 因为他体格健硕武艺不凡,这才进了府衙当起了衙差,而林凌也不负所望,仅用三年时间便称为了应天府家喻户晓的第一捕头。 林凌带着一众捕快赶到了凶案现场,他将这家人的尸体收拢,勘查了现场之后便马上赶回了府衙。 眼见林凌回来,应天府尹也是直接问道:“怎么样?” 林凌这几年为官府办事,桀骜的性子早已收敛,他朝着应天府尹万毓之道:“大人,死者一家七口全部遇害,凶犯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有放过。” 应天府尹相当于首都市长,同时还钱粮赋税审案缉拿一把抓,如果案子办不好,势必会被那些言官所攻讦。 这些年来万毓之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同时有功他也不争,算是个老好人的形象。 万毓之点了点头,朝着林凌吩咐道:“那这件案子便尽快破了吧。” 林凌却没有领命,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万毓之见此,又开口问道:“怎么?这案子可还有什么难处,林捕头但说无妨。” 林凌也只能开口说道:“卑职不敢欺瞒大人,这案子恐怕咱们府衙办不了。” 这下可让万毓之来了兴趣,林凌他还是了解的,三年间破获了不少案件,不少穷凶极恶之徒全是被他缉拿归案,这几年哪怕遇到再难的案子,林凌也从未说过办不了这等话。 “哦?你且说说这是何故?” 林凌叹出一口气,道:“大人,死者家中无活口留下,凶手连狗都没有放过,而且还将狗的尸体悬挂于大门之上,就好像生怕别人不会发现这里发生命案一般,卑职查看了七位死者的伤口,只脖颈上有致命伤,凶器应为利剑,死者全部为一剑毙命,而且伤口处即为平整,说明凶手用剑极为老道,凶手杀人过程中心态平稳,视人命如草芥,连手都没有抖过一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绝不是一般人,应该是江湖人,而且是杀人如麻的江湖人。” 朝堂之上不是没有高手,只是大多数高手都有要事,一般情况也不会参与抓捕凶犯的过程,江湖人杀了人,自然也更容易逃过官府的追捕。 万毓之点了点头,又问道:“可能看出凶犯实力如何?” 林凌闭眼想了想,根据凶手所留下的剑痕,他大致能推断出凶手的实力。过了片刻,林凌睁开眼睛,他朝着万毓之摇了摇头,道:“卑职无能,不是那凶犯的对手。” 万毓之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眼中,林凌的武功出神入化,已经堪比神仙手段,可林凌却自认不如,那凶手的武功会高强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