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朱允炆为武当派发声,人们还以为他不过是敬重江湖前辈,仗义执言罢了,而且看他和元月道长相互客套的样子,也完全不像认识的样子,这点不像作伪。 可现如今听了王维仁的话,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朱允炆和张辂居然是一伙的。 马婉儿也是轻轻摇了摇头,她看向朱允炆,开口问道:“朱公子,王维仁说的话可是真的?” 朱允炆将扇子展开摇晃几下,轻轻点了点头。 这动作已经算是认了下来,可对马婉儿来说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若朱允炆不认识张辂,那他朱允炆便是夹杂在武当与江湖各势力间的中间派,不偏不倚仗义执言,只要说的话在理,便谁也无法奈何他,马婉儿出言声援,也自会被当成中间派。 可现在朱允炆已经承认与张辂是一伙的,那么便没有了仗义执言一说,暂且不论是非对错,现在的朱允炆已经被打上了张辂同伙的标签,那么他也就不是中间派,而是与武当一样,完完全全站到了江湖的对立面。 那么声援了朱允炆的马婉儿又该如何自处? 武当家大业大,乃是江湖中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元月道长内功深厚,他教授出来的几个弟子更是人中龙凤,在江湖中早已闯出了赫赫威名。 抛开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实力,武当派的开山鼻祖张三丰可还在世呢,虽然他这些年云游四海,年纪也已经超过了一百四十岁,但武当有难他难道会置之不理? 另外还有张无忌也跟武当渊源颇深,虽然他退隐江湖已经有些年头,但他会不会站出来帮着武当谁又说得好? 所以哪怕此地聚集了再多的江湖人,武当也不会怕。 可马婉儿所在的千鹤门呢?千鹤门本就是小帮派,里面的弟子还都是女子,那些群情激愤的江湖人可能不会把武当派怎么样,可难保这些人不会把怒火发泄到千鹤门的头上。 一时间,马婉儿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她自己倒是不怕死,只是怕连累了整个宗门。 她轻轻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马婉儿的同门师姐妹,有的往她身边靠了靠,更多的却是默默退回到了人群之中,这一刻人情冷暖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吧,至少这样不会让那些江湖人把怒火发泄到千鹤门的身上。 朱允炆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他摇着扇子问道:“马姑娘帮我说话,可曾后悔?” 马婉儿朱唇轻咬,开口说道:“我确实莽撞了些,不过我说出去的话却并未后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我此番言论,只代表我个人观点,与千鹤门无关!”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马婉儿也只能说出了这番话。 朱允炆把扇子一收,朗声道:“好!马姑娘为人善良,有胆识,有担当,我朱……朱二狗能与马姑娘相识,实乃三生有幸!” 情急之下,朱允炆差一点就把自己真名给说了出来。 能得朱允炆这一番夸赞,也不枉马婉儿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朱允炆又转头面向王维仁,开口说道:“我与张辂相识,可我们两个却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我们确实打了你,也搜刮了你的钱财,可你掐头去尾断章取义,怎么不在天下英雄面前好好说说,我们为何打你?” 听朱允炆这么一问,王维仁多少也有些心慌,他目光躲躲闪闪,说道:“我……我怎么知道?说不得你们两人爱财如命,以此为乐。对,一定就是这样。” 说道后面,王维仁的语气也开始强硬了起来,他知道,要让天下英雄相信他的话,那就千万不能心虚,江湖之中不乏人精,他只要表现出来哪怕一丁点心虚,那么这风向,恐怕也就变了。 朱允炆踏前一步,道:“要不是你对我两位妹妹欲图不轨,我和张辂又怎会揍你?当日打你,拿你钱财不过是让你长个教训,谁知你这人不知不思悔改,还颠倒黑白,早知你如此,当日就该直接把你打死。” 虽然一直在告诫着自己不能心虚,可王维仁年岁不大,被朱允炆这么一说,立刻便慌了神,他连连摇头,口中还不停说道:“你胡说,你冤枉我!是你在颠倒黑白!” 人群之中开始有了骚动,王维仁玩弄女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江湖中自然也有一些女子被王维仁占了便宜,只是嵩山派势大,王维仁事后还会给上一笔封口费,是以他的行径并未在江湖上传开。 但是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就算没有真正传开,但在小范围之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虽说两人各执一词,但不少明眼人已经看出,恐怕朱允炆说的才是实情,人群之中开始有人摇了摇头,表示对王维仁的不耻。 王殇自是了解自己儿子的,王维仁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与他的溺爱脱不了任何关系,他虽以名门正派自居,但也不可能做出那种大义灭亲的事情。 他王殇还能如何?只能继续保护着自家儿子。 他眉毛一竖,朝着朱允炆喝道:“满嘴胡言!我儿一向端正,岂会做出你说的那等事情?” 朱允炆怡然不惧,他瞪着王殇,开口说道:“王掌门倒是会袒护自己儿子,只是你嵩山派还自称什么名门正派,如今却教出了王维仁这等孽障,我看你嵩山派如何跟天下人交代?” 今日前来武当山,就是来找武当派要交代的,可经过朱允炆的一番番,怎么把矛头都指向了嵩山派? 这样下去可不行。 王殇本就理亏,加上也说不过朱允炆,他一怒之下,便要对着朱允炆下杀手。 “口舌如簧!竖子!且纳命来!” 王殇大吼一声便要对着朱允炆下手。 殷通逸却是个有担当的,他一把拉过朱允炆和马婉儿,将两人拉到了自己身后。 王殇自知不是殷通逸对手,动作也跟着慢上了几分。 张辂知道是自己该出现的时候了,自己再不出现,武当门口还不乱成一锅粥? “住手!”张辂大喊一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他这一声也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王殇也是回头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何人?” 张辂没有回话,只是摘下了头上的斗笠,把自己的脸展现在了大众之前。 很可惜,偌大的江湖中,几乎没有人认得张辂,王维仁倒是认得张辂,只是此刻不敢再胡乱言语了,人群中自然也有一些认识张辂的人存在,只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并未出言。 王殇皱着眉头,再次问道:“你是何人?” 还不等张辂说话,朱允炆已经开口道:“你们一个个说来找武当讨要说法,如今正主都站到你们眼前了,你们居然都不认识。” 王殇面色狰狞,“你就是张辂?” 张辂并未理会他,而是径直来到了元月道长跟前,直接跪在了地上,他道:“徒儿张辂拜见师父,徒儿不孝,让武当陷入如此水深火热之中。” 元月道长自是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天下英雄,他笑着将张辂扶了起来,轻声道:“走的时候还略显瘦弱,如今恢复的倒是不错,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殷通逸则是叹了一口气,从旁说道:“你不该回来的。” 张辂又朝殷通逸拱了拱手,道:“让四师兄费心了,我要是不回来,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做过的事情自然会承认,可我没做过的事情,自会在天下英雄面前解释清楚!” 殷通逸摆了摆手,“随你吧,只是你要注意安全才是,另外,你也记得一定不能堕了咱们武当的名头。” 张辂点了点头,道:“四师兄放心便是。” 张辂转过身来,怡然不惧天下英雄的目光,他看了看王殇,开口说道:“你儿子王维仁是我打的,银子也是我拿的,他行为不端,该受此惩戒才是,另外你们嵩山派那个什么寒光双剑郭绍庆也是我杀的!” 郭绍庆在江湖上的名头还是颇为响亮的,只是此人不分善恶,只按自己喜好行事,所以在江湖上的口碑也不算太好。 但郭绍庆乃是王殇的师弟,两人一齐长大,情同手足,而且郭绍庆的战力在嵩山派也是排在前列的,郭绍庆一死,嵩山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便下降了一大截。 对于郭绍庆的死,王殇一直耿耿于怀,奈何他一直没能找到凶手,今日既然张辂承认下来,那王殇必会为郭绍庆报仇。 王殇冷哼一声,道:“我师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张辂也是不紧不慢说道:“郭绍庆滥杀无辜,在金陵城定远坊杀了一家七口,连孩子都没有放过,他还杀了两个打更人,我杀此獠,也是为民除害!” 王殇冷哼一声,“哼,空口白牙谁不会说?你说我师弟杀人,可有什么证据?” 张辂点了点头,道:“金陵城定远坊的命案也算是轰动一时,只要找人随便去金陵城问问,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而且应天府衙也有关于此案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