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式又如何?他还是败了。而且败给一个境界远低于自己的萌渊武者。” 声音回荡于议事殿的上空,久久不散。大长老庆凡神态威严,眼眸明亮。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一切阻碍,瞧向远处云烟飘渺的碧虹山脉。 这一刻,似乎正有一声冷哼,从那云深不知处的太上院中响起。 赤阴脉长老庆厉鸥与赤灵脉长老庆惜金,两人此时则都是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先前庆龙和庆鲲庆鹏兄弟的先后失手,尽管令人吃惊,倒也还在他们的意料以及承受范围之内。毕竟那兽皮少年获得始祖大人的武道造化后连破二境,做出些惊人之举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后来被寄予厚望的一代天才庆羽,竟然也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那该死少年给一拳砸倒。当时两人的震骇之情,丝毫不比宗族门外那近百名陷入呆滞的各脉少年好上多少。 再然后,当庆无敌击出那看似笨拙可笑的三拳,两人几近绝望的心绪顿又被重新点燃。 擂天真解!那是擂天真解! 做为高高在上的庆氏长老,对于宗族内浩如烟海的三千武道虽不能说尽皆通晓。但一代大圣亲创的真解功法,却断无不知之理。 更何况创出擂天真解的那位擂天大圣,乃是在上古之时可与万千神魔拳脚厮杀、肉身放对而纵横不败的一位恐怖大能。 单以拳力而论,甚至于乌圣山那位以力破法成就圣境的乌获大圣都要逊其一筹。也只有传说中号称“拳镇虚空三千世,玄穷之力不可穷”的玄穷圣祖方能稳稳压其一头。 擂天大圣的《擂天真解》共有九式,乃是其毕生武道精华所凝聚。修炼至巅峰便可直破苍穹,虚空成圣。 只是这部真解对于修炼者的资质禀赋要求得极为古怪,并非单纯的武道天才就能有所成就。是以在庆氏宗族的历史之上,具足资格修炼这部真解的族人寥寥可数。 但就是那寥寥几人,虽然每一位的武道成就最终皆未能与擂天大圣相提并论。可也尽皆成圣,全都跻身为惊天动地的大能之列。 这也等若是说,只要资质禀赋符合《擂天真解》的修炼要求,那么未来的武道之路便基本算是板上钉钉,圣境可期了。 然而要符合修炼要求却谈何容易。除去种种极为古怪的肉身要求,诸如甚么左臂必须长过右臂半分。右足尾指必须短过左足尾指三毫之类的近乎荒诞之言。 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条,却又是说若想获得修炼《擂天真解》的真正资格,便必须在踏入炼神境前将《擂天真解》的前三式修炼成功。 以修炼《擂天真解》作为修炼《擂天真解》的修炼要求,固然令人哭笑不得。但事实上无数天才横溢之辈,也正是被这一条规则所困阻。直至自身踏入炼神境时,也毫无办法将擂天真解的前三式修炼成功。 庆惜金与庆厉鸥两人少年时也是诸多条件不符,却亦曾与无数庆氏族人一般怀着好奇之心,尝试修炼过这部真解,结果自是无功而废。 至于两人后来修为精进,乃至踏入了炼神之境。对于已然走出了自身武道之路的他们来说,既便没有先前那条规则的警示,亦不可能再回转来修习这部不合自身武道的怪绝功法了。 所以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得以大开眼界。这小辈庆无敌年未满十八,境界不过才飞天后期,居然就已悄悄修炼成了《擂天真解》的前三式。 他那第三式轰出,当真风云吞吐,不可一世。激增暴起的战力之强,竟犹还在庆羽之上。 此时便是飞天境巅峰强者猝然遇上这一拳,也势必要望风披靡,无以相抗。 是故就在这一刻,庆厉鸥与庆惜金两人眼见峰回路转,都难以自禁地大喝了一声:“好!”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们重新坠入了绝望之渊。因为当这“好”字刚一出口,却见那兽皮少年非但未被摧枯拉朽,一击而溃。竟也是挥臂出拳,以拳对拳,一拳直轰得庆无敌如遭雷击般抛飞出去。 宗族门外的那些观战少年,限于自身境界修为,只是震惊于二人对拳后的结局逆转。 可是落在庆厉鸥与庆惜金这等当世大能眼中,兽皮少年挥臂出拳的那一瞬间,肉身血气之盛,拳上劲力之强,克敌气势之猛恶果决,那是完完全全压倒了正处于生平武道最最巅峰状态,随时都有可能破境而出的庆无敌。 这一幕场景令两人悚然惊惧的同时不禁又有些怀疑,庆无敌与那卑贱可恶的兽皮少年,到底谁才是修炼了《擂天真解》? “哼!” 冷哼之声,悠远传来。入耳似极轻微,却又仿若在宗族内外的所有人心头上敲了一记重锤。 “小小分家少年,与宗族兄长们切磋武道却不知礼数。出手这般狠辣也就罢了,竟还无法无天,故意以族人身体去冲撞宗族正门。此等行径成何体统?该当何罪?” 随着那声冷哼,一个张扬霸道的声音犹如雷霆乍现,滚滚而来。 庆惜金与庆厉鸥识得这是太上院第三祖的声音,心下狂喜。 回过神来的庆雪凤与中年书生庆真诠等另三脉的长老则是相顾无言。 堂堂太上第三祖竟然无重身份,亲自来过问小辈之事。看来今天无论庆忌表现得如何惊艳卓绝,都难以获得善待了。 庆凡大长老仍是安坐不动,对于太上三祖的再度现声似是早有预料。他收回远眺的目光,神色自若,好似一副事不关己、静观其变的样子。 至于宗族门外的一众少年,都未有资格识得太上第三祖这等高高在上的超然存在。但那惊雷乍响的音声之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气息威压,他们哪还不知这是宗族内真正的大能之士在开口说话。 而在所有人之中,又唯有庆忌才深刻感受到这声音中所暗藏的真正玄虚。 因为此刻正有一股无形波动,悄然渗透进他的灵魂之海。似要瓦解他坚胜磐石的武道意志,让他生出畏惧惊恐之念。 甚至于这股波动隐隐间还想引导他的肉身和思绪,让他屈膝匍匐,在宗族门前当众忏悔自己所犯之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