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如山的城墙上,一道身影落下,衣袍猎猎作响,来人正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秋渔。 整个京都的安防都在秋渔管辖之中,这京都的城门前也是他的地方。 在今日的正午时分,王大福早已经赶到了秋府,将昨夜之事告诉了秋若若。 这才有了刚才秋渔救人的一幕。 实则秋渔一直在等着虞知进城,心中还盘算着该如何将虞知从符泰宁手中抢过来。 这赵夫人等人的出现给了秋渔介入的机会。 “在京都闹事,真是活腻了!” ...... ...... 城门前的“热闹”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的家里。 然而在那座看似简陋的相府中,气氛是异常的平静。 黎修远看着堂下站着的女子,目光落在女子的双腿上。这是他曾经遍寻名医也无法根治的顽疾。 为了不让这双腿的主人辱没门楣,授人以柄,十数年来,他无比谨慎,将其安置在深山之中。甚至在不久之前,他派出杀手,想要将这个秘密彻底埋葬。 事实是,黎修远没有得逞。 那些黑衣杀手也失去了音信。 他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或许已经被人知道了真相。 简陋的相府中,就连夏日那炎热的风都不愿意光顾,无处不在的清冷与清贫。 “爷爷。” 在黎晚桐的喊声中,黎修远回过神来。 晚桐应该不知道那些人是我派去的。否则,定不会站在这里。 可是,那些杀手呢?难道是被那虞知给杀了? 无数的思绪闪过黎修远的脑海。 “爷爷,求求你,救救虞知!”黎晚桐焦急地喊道。昨夜,她赶着回到了京都,在她心中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爷爷黎修远。 朝堂上的事唯有在朝堂上可以解决。 黎修远已经听黎晚桐说了昨夜的事情经过,这一听便是有着阴谋的味道。 “爷爷,孙女的双腿便是虞知给治好的。孙女与虞知早已经私定终生,求爷爷一定要救虞知一命。”黎晚桐跪在地上,眼泪婆娑,早就忘了女儿家的羞意。 黎修远心中盘算着,却不是虞知之事。他不喜虞知,若是虞知死在大狱之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晚桐,你先好好休息。此事还尚未有定论,爷爷一定会设法救那虞知。”黎修远沉声说道。那声音足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是黎修远多年练成的伎俩,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都能说出这番真诚的言语。 黎晚桐应了一声,自然信黎修远的话。 老黄一直跟着黎晚桐,眼中透色深沉的复杂之色。他知道一切的真相,却不忍心告诉黎晚桐。 同样,他不信黎修远会救虞知。 这时,下人快步走进了大堂中,在黎修远耳边低语了几句。 黎修远神色微变,再次看向黎晚桐时,神色闪过更多的复杂。 黎晚桐紧张道:“爷爷,怎么了?” 黎修远摇头叹息,说道:“那虞知有些麻烦。他杀的不是别人,而是刑部尚书赵楷的儿子赵杰。如今罪证坐实,恐怕很难周旋。” 黎晚桐顿时感觉到一阵晕眩。 “爷爷,这一定是诬陷。虞知与他无冤无仇,绝不会滥杀无辜。” 黎修远故作为难,却又是坚定地说道:“晚桐,你放心,既然是你心爱之人,爷爷一定竭尽全力。虞知,是都察院官员,死者又是刑部尚书之子,此事涉及朝中大臣,定会经过三司会审。” “多谢爷爷,多谢爷爷!” “晚桐,你这是说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初晨待会儿就回来了,她很是想你,你们姐妹两人好好叙叙旧。这外头的事就交给爷爷。” 说罢,黎修远走出大堂,摆轿皇宫。 黎修远能做到丞相之位,要的就是闻风而动,预料先机。 此刻的承明殿中恐怕也热闹起来了。 ...... ...... 城门前,秋渔持刀,城门巡防的将士一同围了上来。 王大福早就冲在了前头,守在囚车身边,低声道:“小虞少爷,秋大人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虞知笑着说道:“这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告诉若若,不必紧张,既然敢惹我,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让他崩掉几颗牙齿。” 王大福呵呵笑道:“若若小姐,生怕你受了委屈。她和秋大人早就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 “哈哈哈,难怪秋渔满身怒气。”虞知想了想又说道,“替我安顿好桐儿和余蓝他们。” 符泰宁见状,心头一惊,殊不知秋渔竟然在这里等着。 早知这虞知和秋家关系匪浅,本来五城兵马司无权插手,可这些人这么一闹,秋渔就有了插手的理由。 赵夫人见状,当即说道:“秋大人,此人杀我儿,罪证确凿。我替我儿报仇,如何算得上是闹事?” 秋渔总理京都安防,官职比不上刑部尚书,但在偌大的京都之中,秋渔手中的权力不可谓不大。 秋渔冷哼一声,并不买赵夫人的账。 “京都之地,天子脚下,就是杀人凶徒也该由官府审理,再行定罪。再说虞知是都察院官员,当是陛下圣裁,方能定罪,你又是官居何职,敢指使他人杀人?” 赵夫人一时语塞,无话可说。怒上心头之时,哪里又管得了这么多。 “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拿下,押入五城兵马司大牢。” 符泰宁见状,立刻下马说道:“秋大人,赵夫人只是一时糊涂,还望秋大人念及赵夫人丧子心痛,才会做出这糊涂之举,请秋大人宽容。” 秋渔瞥了一眼符泰宁,没有什么好脸色。要不是你这老狗兴风作浪,本官何必走这么一遭? 秋渔刚想开口,却是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赵夫人,刚才若是你真的杀了虞知。如今恐怕已经担下了杀人的罪名。京都之中当街杀人,你可知道这是何罪?” 秋若若身着黄裙,一步步轻盈地走到了囚车身边。 “依大楚律例,杀人者,偿命。而赵夫人又是刑部尚书的夫人,恐怕牵扯到赵大人的官位,这便是不好了。虞知是否是杀赵杰的凶手,此时还没有查明。难道刑部尚书的夫人就可以依着自己的猜测,肆意杀人?” 秋若若的轻描淡写却是一记重击锤在赵夫人的心头。 此刻,围在四周的百姓也是窃窃私语着。 “是啊,怎么能够当街杀人。若真是如此,怎么还有王法可言?” “这人只是疑犯,又已经被关在囚车中,就算又罪,也需等到官府判罚,怎么能动用私刑?” “唉,这世道哪有什么公道,还不是这些达官显贵想要如何就如何吗?” “......” 赵夫人已经从刚才的愤怒转变为现在的忧心忡忡,心底一阵后怕。 若是刚才真杀了虞知,自己也要被问罪,就是整个刑部尚书府也要受到牵连。 赵夫人连连后退,眼神模糊,下一刻便是直接晕了过去。 秋渔看了一眼符泰宁,说道:“本官念在赵夫人丧子之痛,不做计较,下不为例。今日之事也警醒各位,大楚之天下,依律法行事,才会有长治久安。” “符大人,我看着虞知在你手中并不安全。这一路,就让我五城兵马司的将士们随同护卫吧。” 秋渔并没有商量的意思,话音落下之时,五城兵马司的将士便是挡开了那些士兵,守卫在囚车周围。 符泰宁见状,心中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秋大人说的是,说的是。” 一行人在五城兵马司将士的护送下,进入京都中。 秋若若没有走,倒是坐在囚车外头和虞知聊着天。 “小鱼哥哥,你这一回来就惹事。姑姑若是知道,又要骂你了。”秋若若无奈又郁闷。她本是准备好了接风宴,却不想现在坐着囚车,将虞知送往大狱里。 虞知嘿嘿一笑,看着秋若若。“几个月不见,我家若若出落地越发标致了,也不知道谁家小子这么幸运,能娶到你。” 秋若若白了虞知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趣我。你倒是想想办法,这大狱进去,可就不容易出来了。” 虞知看着京都沿街围观的百姓,答非所问地说道:“若若,你坐着囚车陪着我。过不了几日,你在京都的名声定会臭了。到时候嫁不出去,该如何是好?” 秋若若像个老母亲似的,为虞知操碎了心。 “小鱼哥哥,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处境?” “不就是杀了赵杰,要我偿命么?这算什么大事?” “你呀,这是杀头的大罪。下了大狱抵不了吃些苦头......小鱼哥哥,你心可真大!” “他们杀不了我。再说杀了赵杰又如何?他本就该杀。在北凉府让他给逃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把赵杰送到我面前。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他。” “你!”秋若若盯着虞知,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明明是想害你,用赵杰之死将你送进大狱。这罪名落实坐实,赵杰他爹又是刑部尚书,怎会轻易放过你?” 虞知看着秋若若紧张的模样,宠溺地摸了摸秋若若的脑袋。 “你就放心吧。虽说这计谋阴狠了些,但破局并不难。我若是陷得越深,到时候给予的反击才会越凶猛。” 随即,虞知在秋若若耳边低语了几句,神情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