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姜溪月恰好走到了前院,听着三先生的笑声。 姜溪月身形一颤,出声道:“原来是你,贪狼将!” 三先生自知身份暴露,更是无所畏惧。 “是我!是我覆灭了如日中天的北斗营!我才是插进北斗营最深处的那一把尖刀。” 姜溪月冷声道:“北斗营何曾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背叛北斗营?” 三先生目光可怜地看着姜溪月,说道:“到现在了你们还在想着我背叛北斗营。哼,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北斗营的人。我和虞山河相遇,进入北斗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阴谋。” “而这阴谋出自谁手,恐怕不用我多说了吧。” 姜溪月猛然望向空中的那一道战神虚影。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算计,我待项籍如兄,没想到他一直要迫害我们一家。我姜溪月自诩聪慧,却不想身边还有这么一条恶狼。” 虞知见状,脱去白绒大氅,手中出现清亮的梨花剑。 一袭挺拔的黑衣在茫茫大雪中显得格外显目。 “娘亲,你好好看着,今日,孩儿先诛杀这个叛徒!” 梨花剑迸发出最为耀眼的光芒,逼向三先生。 三先生轻蔑的笑着,压在心头二十年的秘密被揭穿,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必小心翼翼地隐藏这些。 “黄口小儿,二十年前,我能够杀了你爹,今日我再杀你。看你如何走得出这楚王府!” 天蚕手套已经出现在三先生的手上,双手如出海的蛟龙,从茫茫大雪中探出。 短兵相接。 梨花轻吟,一道道剑光将风雪搅乱,从四面八方围杀三先生。 三先生破境了,和弈百手一样踏入了开碑九品大修行者的行列。 真气绽放,鼓动飞雪,将那些剑光悄无声息地化解。 “区区开碑八品,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三先生冷笑,轰出一掌。 虞知横剑身前,金钟虚影闪烁,撑起佛门金钟。 铛! 一声不合时宜的钟鸣声响起。 金钟虚影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三先生眼中惊讶,以横压一个境界的修为竟然破不了对方的金钟罩。 这让三先生震惊之中又极为耻辱。 “好硬的龟壳!”三先生再度向前,今日必须将虞知诛杀在此。 虞知翻腕提剑,轻吟道:“花间影,怒放!” 无数的剑光飞射而出,如万千鲜花齐齐绽放,笼罩天地。 剑光真气交错之间,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风雪不敢靠近,四周的墙壁柱子上出现纵横的剑痕和掌印。 凶险的一幕让姜溪月揪着心。 项景昊关注着姜溪月的神情,不禁冷笑道:“纵使燕云十八骑不全然在府中,但虞知敢闯入楚王府,就是阎王爷也救不了他的命!” 诚然,楚王府平日有项籍坐镇,燕云十八骑大部分的人都在其他地方执行任务。 包括三先生和弈百手在内的五人亦是世上顶尖的强者。 随即,项景昊下令道:“弈百手,你们几人还不动手?杀了虞知,杀了叶清欢。敢擅闯楚王府,让他们有来无回!” 弈百手闻言,便是朝着虞知的方向迈出一步。 下一刻,一抹剑光横在脚下,将地面划出一道细长的裂缝。 叶清欢白衣胜雪,握着破穹,挡在弈百手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 “当日,追杀之仇。今日,该偿命了。” 弈百手岂会怕了叶清欢,折扇展开,轻轻一摇,将肩上的积雪吹去。 “你挡得住我,其他三人又如何?”弈百手看向虞知,轻叹道,“这一局棋,虞知实在送羊入虎口,落了下乘。” “是吗?”叶清欢反问。 破穹刺向弈百手的咽喉。 剩余三人不在叶清欢的考虑之中,今日他唯一的任务是杀了弈百手。 尽管弈百手的境界比他要高。 其余三人见弈百手被拦住,对视一眼,就要上前相助。 两道强大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三人的感知之中。 “姜姐,我打不过项籍只好跑了。但你放心,今日这楚王府你想杀谁,我就杀谁!” 烟雨楼的左护法罩着一袭黑袍,手中兽牙匕首转动着,平淡无奇。 当日,左护法没有和项籍交手。 毕竟,打也打不过,徒增伤亡而已。 杀手要有审时度势的眼光。 今日,左护法出现了。他的任务还没结束,该出手时自然会出手。 另一人手持长枪,站在府门前,单膝下跪。 “属下开阳将魏无忌,见过主母。” 姜溪月看向魏无忌,眼中湿润。 “开阳将听令,杀敌,为北斗营报仇!” 魏无忌沉声应道:“属下听令!” 魏无忌手持白缨黑枪,身上穿着的是二十年前北斗营的甲胄,虽然残破,却不失勇武。 今日一战,虞知要杀叛徒贪狼将。 北斗营的旧人必须在场。 魏无忌上前,对着左护法说道:“左护法,留我一个!” 燕云十八骑的第五、第六和第十二骑面对左护法和魏无忌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压力。 黑袍下的左护法嘴角弯起,兽牙匕首飞起又落下。“我以为我要包圆了。没想到还有你在。罢了,就分你一个。” 左护法抬手在三人眼前指着。 “就你吧!看你比较弱。” 被选中的第六骑心中不甘,什么叫看我比较弱?我也是开碑九品,很弱吗? 第六骑心中刚抱怨完,又送了一口气。 面对魏无忌,总比和烟雨楼的左护法厮杀的好。 烟雨楼...至今为止也未曾有人知道楼主是谁,更不知道他们那一座楼所在何处。 魏无忌握着黑枪,不由分说就上前。 枪出如龙,横扫千军。 积压了二十年的复仇之火燃烧着,真气也蒸腾着,风雪难以近身。 姜溪月见援兵出现,心中放宽了一些。 只听项景昊继续说道:“虞知不过开碑八品下的修为,如何能够斗得过大修行者的三先生?” 姜溪月扭头看了项景昊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忽而一笑。 “昊儿,你为何这般在意楚王世子的身份地位?” 项景昊一愣,不明白姜溪月是什么意思。 只听姜溪月继续说道:“以前,我不明白。或许现在我知道了一些。就像你一直觉得开碑八品不可能战胜开碑九品。从一开始,你就认为虞知必败。你认定了这是世间的铁律。” “就像你认为只要你还是楚王世子,你就能够拥有一切,地位尊崇,号令众人。在你眼中身份地位就是权力。可楚王世子...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你要的世子身份,因为除了这个身份,你便是一无是处。” 项景昊哆嗦着,颤抖着。 姜溪月的话比风雪更冷,比冬天结冰的河水更冷。 破甲六品的修为,很弱。 领兵作战的才能,很弱。 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似乎一知半解。 曾经的项景昊都是用着楚王世子的尊贵身份压人一等,自诩尊贵,手握大权。 而一年前,一朝从云端跌落,项景昊成为了无人问津的野狗。 燕云十八骑不对他装出表面的顺从,楚王府的下人也在背后议论着什么。 更别说,那些曾经被项景昊欺压的人,他们只等着看项景昊闹出更大的笑话。 项景昊...只有楚王世子这个名头而已。 无可反驳,更不知如何反驳。 项景昊望着风雪中的战斗,只希望三先生快点将虞知杀死。 将姜溪月更为得意的那个亲生儿子杀死! 铛铛铛! 梨花剑砍在天蚕手套上,炸裂的火星瞬间湮灭在风雪中。 三先生的虎口发麻,渗出了鲜血。 百年一剑,吹毛立断,怎会是一双天蚕手套可以阻挡? 虞知越战越勇,身上披上了残破的将甲,碧落青炎被托在左手的掌心之中。 嗡! 梨花剑轻吟,引动了碧落青炎。 在铸剑之时,黎雪取了碧落青炎的一丝本源,融入梨花剑中。 此刻,两相呼应,碧落青炎幻化流云,缠绕在梨花剑上! 虞知气息猛然暴涨,剑意越发盛大,剑光越发炽热。 瞬星一动,虞知身影化作流光,急速地移动着。 剑光逼人,凛冽地从四面八方冲出。 “花间影,缭乱!” 华丽的剑光交织,万千花影飘零,无处不是剑光。 撕拉! 三先生无法闪躲,仿佛在这天地间皆是虞知的剑光。 衣袍碎裂,衣衫褴褛的身躯上溢出无数的血痕,密集地交织在一起。 滴答! 鲜血落在积雪上,处处映红。 “逃。” 三先生心中恐惧,短短两年的时间,原本被他拿捏的虞知竟然有了斩杀他的实力。 生出怯战之心,便是离死不远了。 三先生看向高空之上,项籍根本无暇管他。 虞知一步走来,冷声道:“贪狼星,死期已到!” 三先生露出一丝狠色,开碑九品的真气尽数爆发,顷刻间周围的房屋尽数倒塌,化作一片废墟, 扬起的飞雪和尘埃,遮掩视线。 三先生拖着受伤的身躯就要远遁。 可虞知怎会让他逃离? 《观星术》早已施展,每每都能够预测到三先生的下一步行动。 双眸含风,《小人图》也大显神威,看清了飞雪之后的三先生。 “逃,逃得了吗?” 虞知破开风雪,冰冷的白雪落在脸上,剑光璀璨。 “一剑破晓!” 黑暗遮天,一道光芒撕裂夜幕。 这是三先生看向人世间的最后一眼,是一抹璀璨的剑光。 人头飞起,在空中翻转着,最终扑通一声滚落在地面,头顶朝下,双眼圆睁,望着不远处的无头尸体。 三先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