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诸星杀阵消散。 星辉迷雾逐渐散去,杀机全无。 绿洲还是那片绿洲,龟裂的大地化作了一片片废墟。 在废墟之上,倒着一具具尸体。 各种各样的毒虫在早已冰凉的尸体上爬动,啃食着血肉。 不管短短两日的时间,一些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具具骷髅架子,上面的血肉沫子晃荡着。 范冰莹冷冷地撇过这些尸骨,握紧手中的长剑。 怒火充斥了范冰莹的心头,因为虞知杀了这些人,抹了她的颜面。 在烟霞山,范冰莹一招斩杀长生尊座下的宗师强者。 那一抹冰蓝倩影印在众人的心间,无敌风姿更是难以抹灭的烙印。 偏偏当范冰莹带着一众范族子弟来到羌城时,只活了她一人。 耻辱。 范冰莹剑指虞知,锋芒逼人,剑气震荡而去。 虞知侧身躲闪,只见那一道剑气纵横数十里,从极远处原来山峦崩塌的巨响。 “好险,这个臭娘们,真当我是好欺负的。”虞知心头发狠。 既然对方狠毒,也别怪虞知辣手摧花了。 虞知冷笑道:“我劝你还是省着点力气,到了羌城,为奴为婢之后,可没有你休息的时间!” 范冰莹心中猜想着虞知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只见虞知手中握着小鼎,一声虫鸣声再度响起。 熟悉的虫鸣声让范冰莹瞬间警惕四周。 那些无数的毒虫伤害不大,难以近身,但侮辱性极强。 如范冰莹想象的虫潮并没有出现。 忽然间,范冰莹的丹田中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仿佛整个丹田都要撕裂了一样。 真气瞬间涣散,不受控制地脱离范冰莹的身体。 就算范冰莹倾尽全力也不能阻止。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妖法?”范冰莹看着虞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气流失的速度太快,再等范冰莹想要出手之时,连挥出一道剑气的力量都没有了。 “你......”范冰莹看着来到身前的虞知,疑惑不解。 就连她十品宗师的修为都未能应对这诡异的真气流失,甚至她连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豆大的汗珠从范冰莹的额头滴落。 丹田的剧痛持续不断,无法控制真气,更无法凝聚真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范冰莹怒声问道。 虞知声音冷漠地说道:“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在你的丹田里放了一条虫子。” 范冰莹猛然干呕起来,任谁都接受不了肚子里存在一条虫子。 当初,苏沐慈中蛊之后,接连数日都恶心得吃不下饭。 “虞知,我要杀了你!”范冰莹嘶吼着,提剑就要斩向虞知。 可她的真气全空,施展不出一道剑光。 虞知抬手握住范冰莹的手腕,夺下对方手中的长剑,又是一掌轰在范冰莹的胸口。 没有任何留情,范冰莹的身影被震飞数十米在黄沙中翻滚了几圈之后,才停下来。 一身冰蓝的衣裙再无往日的风采,散乱的头发更表明了范冰莹的落败。 “你身体里的虫子叫做赤蛉,最喜欢吃人血肉。你的丹田被赤蛉啃食,真气流失。要是再继续下去,我先废了你。” 赤蛉正是藏在那一颗丹药中。 虞知没有告诉范冰莹的是,赤蛉对于危机特别敏感,要是强行逼出赤蛉,反而会让赤蛉钻破丹田。 到时候再也无力回天。 范冰莹怎么也想不到,出世之后竟然会被一只小虫子给控制。 范冰莹定了定心神,从沙地中站起来,望着虞知缓缓说道:“你想要如何?” 和聪明人说话,自然不必多说废话。 虞知说道:“我说过,你若是敢来羌城,就在这里为奴为婢。” “休想!”范冰莹拒绝道。 她是堂堂范族的圣女,女子宗师。 无论是谁见人都要客气三分,低眉顺眼。 让她成为奴婢,服侍他人,这无异于将她的脸面踩在脚底,将范族的威严踩在脚底。 虞知便是知道范冰莹的反应,随即就催动金甲蛊。 一声声鸣叫,控制着范冰莹丹田里的赤蛉。 顿时,那股丹田撕裂的疼痛再度袭来,疼得让范冰莹在地上打滚。 疼痛,并非最主要的。 要是因此失去修为,这不如杀了范冰莹。 从云端之上的圣女跌落,变成了人间的凡尘女子,这是范冰莹接受不了的事情。 “停。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范冰莹忍着剧痛,阻止道。 屈辱的回答让如冰山一般的范冰莹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对此,虞知没有任何怜悯,唯有冷笑。 死在范族手中的无辜人成千上万。 虞知不知范冰莹作了多少恶,唯一可知的是西漠州那被屠灭的村子正是范冰莹一行人所为。 一命抵一命,范冰莹的命也不够抵的。 虞知停止催动金甲蛊,心中暗道:“若非留着你还有用,像这样的蛇蝎心肠的女子绝不能留。” 两个时辰之后,虞知带着范冰莹回到了连云山。 在李浩渺的帮助下,一道道封禁落在范冰莹的身上。 现在的范冰莹和凡人没有什么不同。 “今日起,就是我身边的侍女,如有违抗,我不会杀你,只会废了你。” 对于范冰莹这样的人来说,武道比生命更为重要。 威胁,就要用对方最为在意的东西。 范冰莹冷眼看着虞知,一声不吭。 “看我怎么收拾你!”虞知心中盘算了上百个折腾人的法子,当然这一切还是少不了余蓝的帮助。 论起折腾,没有比余蓝更在行的。 “去厨房烧一锅水。”虞知吩咐道。 范冰莹咬咬牙,忍了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范冰莹出现在虞知的面前,说道:“水好了。” 虞知悠然地喝着茶水。“将这热水晾干。接着烧。” 范冰莹瞪着眼睛,心中不可思议。 “你耍我?” “没有啊,我喜欢喝凉白开。” “你......” 范冰莹痛苦的日子逐步拉开了序幕。 她不愿失去修为,不愿变成废人。 所以,她只能忍受着一切。 她想过逃离羌城。范族中一定有人能够安全地取出赤蛉,让她恢复修为。 然而,在连云山上的几日,始终有人盯着她。 现在的范冰莹和普通的侍女无异,没有真气的她连跑都跑不出连云山。 范冰莹每日的活动就是烧水倒水,然后再烧水。 最近多了一项工作,就是给北斗营的将士们洗衣服。 每日训练浑身是汗的糙汉子的衣服怎会好闻? 范冰莹忍受不了这些气味,可她依旧没有反抗。 从来到连云山开始,范冰莹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怨恨。 烧水也好,洗衣也罢...奴婢做的,也就是范冰莹要做的。 颜依看着范冰莹的身影,问道:“你这样对范族圣女,不怕范族报复?” 虞知则是说道:“我和范族本就是死仇。就算我给他们磕头求饶,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何必对她客气?” “范冰莹手上的血很多,我本该杀了她。但羌城的实力不如范族,留着范冰莹的命,也给羌城留一条退路。” 虞知考虑深远,范族也舍不得这个圣女。 ......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范冰莹没有一句怨言。像是一座冰山,没有言语,承受着一切。 在西漠州之外,烽火依旧。 三族联盟和大楚皇朝同时派兵攻打盘踞在烟霞山的灵魁族。 大楚军队与夜鬼交战,这样的战斗远比人族内斗互相征伐来得血腥残酷。 上万的尸体堆积在战场之上,夜鬼没有死亡的畏惧,只要有行动的能力就能够冲杀。 那些利爪獠牙无一不是夺人性命的武器。 大楚军队没人来得及为死去的将士收尸。 夜鬼的冲锋从未停止,三天三夜,夜不能寐。 尸体堆积成城墙一般,血腥味和夜鬼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 漆黑的烟雾,赤红的战火,折断的旌旗,残破的盔甲随处可见。 鲜血汇聚成一汪汪血泊,倒映着夜鬼狰狞的面容。 嗒! 一只赤黑的脚踩进了血水里,夜鬼的身影晃动着。 利爪滴着血,刺穿了大楚将士的铠甲,贯穿了心脏。 滴答。 血泊中荡起一阵阵涟漪。 战争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生命在这台绞肉机前显得无比渺小。 灵魁族的王者长生尊一人独战三族族长,依旧不弱下风。 同样是三天三夜的战斗,长生尊一人拖住了隐世家族的三位族长。 灵魁族中的宗师强者更为疯狂,他们率领着一众灵魁,屠杀三族族人。 灵魁族的手段层出不穷,极为玄妙。 尽管三族中都有隐秘记载,但真遇见了这些玄妙的秘术一时间都吃了大亏。 这是隐世家族出世的第一次大战,不能输! 三族族人抱着这样的信念,始终坚持着,没有后退。 深夜时分,范增望着月光下的烟霞山,吐出一口浊气。 “没想到这一处灵魁族的据点便是这么难啃。” 三日时间,三族都损失不小。 就连他范增也受了伤。 范族族中的宗师长老也死了几个。 范增身边的花锦云也同样地叹息着。 花族整体实力比范族要若上一些,损失更大。 “范老哥,这一战不能就这样算了。现在撤军,我们三族的颜面都会丢尽。” “你说的不错。”范增点头,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族已经打算用那些东西了。” 闻言,花锦云也露出一抹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