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拔刀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每一道符箓都联结着虞知的真气。只要虞知催动真气,周围的符箓就会瞬间激发,将游元矩和两百亲卫给轰杀。 游元矩心中紧张,神情淡定。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四周随风而动的符箓。 不好对付。果然京都派来这样年轻的少年果真不是一般人......游元矩心中暗道。 “刚才的那一场爆炸就是因这些符箓而起?”游元矩说道。 虞知点点头,眸中含笑。在与曹令见面之前,虞知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因此,他与曹令的战斗未曾离开困兽场。 一来,防止战斗的余波破坏了符箓的布置。 二来,也正是等着游元矩的到来。 若是虞知刚才两剑合一,没有施展出风雷怒将曹令震退,这些符箓就是留给曹令的催命符。 好在无花赶来,虞知不用重新布置一番。 “你们可要小心些。一张符箓足以炸死一位开碑强者。”虞知威胁道。而他早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游元矩的亲卫脚步慌乱,刚才的爆炸他们都是见到的。远在苏城都能够感受到爆炸的震动,这样近的距离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镇静!”游元矩声音低沉,像是猛虎的低吼。 一时间,慌乱的脚步方才消失。 游元矩盯着虞知,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束手就擒吗?” 虞知撇撇嘴,无所谓地说道:“你大可试试。反正也不是我的命。当然,不管你是死是活,在送往京都的奏折中,我一定会写上游元矩与山匪勾结,残害百姓,掳掠孩童,丧心病狂,罪大恶极。” “到时候,陛下雷霆一怒。苏城军两万将士都会为你陪葬。” 游元矩一怔,眸子变得更加阴冷。说不上阴冷,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威胁。显然,游元矩是在意苏城军的生死。 游元矩说道:“或者,我没有死,而你死在这里。这份奏折就该我来写了。” 虞知赞同地点了点头,想起了被污蔑叛国谋逆的北斗营。所谓的谋逆不正是项籍的污蔑吗?可死人又能申辩什么呢? 被污蔑也就被污蔑了,楚皇萧元德默认了,下旨定罪,将北斗营的编制抹去,视为禁忌。而那些苟延残喘的北斗营残部只能隐姓埋名,活在黑暗中遭受世人的唾骂。 “不错,成王败寇,事实都是由胜者书写。史海钩沉,那些史册恐怕也不见得为真。何况就是一封奏折罢了。”虞知说道。 对于这些事,游元矩已然得心应手。当初,谎报匪患的奏折已经不知写了好多。南州府远离京都,一些假话还不是张口就来。 谈话间,游元矩一直在寻找机会。可他的气息始终被虞知给锁定。只要稍有异动,游元矩相信虞知会毫不留情地催动真气,引爆符箓。 忽然,游元矩问道:“你迟迟不催动符箓,是想要将我生擒?” 虞知诚实地点点头,说道:“直接杀了你,这件事很容易。就像杀那些山匪一样容易。” 说这话的时候,虞知的语气轻松而又嚣张,丝毫不将游元矩的性命当成一回事儿。 “可当我看见那些孩童的人骨,野兽口中的血肉,我便是觉得让这些山匪死得太过痛快了。那些孩童可是活生生被咬死,他们死的时候该有多绝望,多痛苦。” “恶有恶报。死,很容易。生不如死,才叫报应。不是吗?” 虞知的目光和言语都让游元矩和他的亲卫感到胆寒。他们心中不禁开始猜想少年到底会有什么恶毒的手段来折磨他们。 游元矩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很可怕,一言一行间都带着深意,比那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都要可怕。 虞知继续说道:“游将军,你可知道大理寺?” 游元矩脸色一沉,他自然听过大理寺的名头,那是比刑部、都察院还要可怕的地方。 “在南下南州之前,我在大理寺的大狱里住了一些时日,总归也学到了些东西。若是在你们身上试试,倒也不错。” 虞知的话一字一句地传入游元矩等人的耳中,而他们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大理寺,这三个字足以令人在炎炎七月,浑身发冷,透心凉。 虞知一人自说自话,直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身后困兽场的声响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无花一脸淡定地走到虞知的身边,身上虽然沾了一些尘土,但素白的衣服上没有太多狼狈的样子。 “曹令怎么样了?”虞知问道。 无花回应道:“昏了。那位施主的境界应该比小僧高一些,若之前没与虞兄对战,小僧也不是那位施主的对手。” 虞知点点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无花的强,也是佛门的强。千百年来,未曾衰弱的道统屈指可数,佛门便是其中之一。 可惜,这样的道统偏偏需要剃度出家,否则想入佛门之人恐怕极多。 “这些是?”无花问道。 虞知笑了笑,将苏城所发生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 “阿弥陀佛。”无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总归说,这些人和那些山匪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罢了。”虞知说道。“我想,直接杀了他们太容易,对不起这些死去的孩童。” 游元矩不想死,更不想被审判。 等也是死,被送到大理寺最终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刹那间,游元矩动了,身形朝着虞知暴射而出。 虞知眸子一冷,他始终没有放松,一直都关注着游元矩的动静。在游元矩行动的同时,虞知也催动真气,毫不犹豫地引爆赤火符箓。 虞知不喜欢杀人,可若是不杀,死的就是自己。 轰! 四道赤火符箓几乎同时爆炸,毁天灭地的波动传来,一阵阵气浪朝着虞知和无花两人扑面而来。 火光冲天,爆炸的声响将游元矩那些亲卫的哀嚎掩盖。一道道身影也湮灭在火光之中。 附近的城墙屋舍尽数倒塌,焦土遍地,火焰四射。 无花看向身边的虞知,又看了看火光中的身影。那些哀嚎声清晰地传到了无花的耳中。 无花神情悲悯道:“阿弥陀佛。” 虞知笑了一声,说道:“这可不是你阿弥陀佛的时候。” 虞知动作很快,在游元矩一有异样的时候,就引爆了赤火符箓。但游元矩用尽全力的爆发终究让他的半个身影躲过爆炸。 “让你的亲卫跟着你死,而你独自逃命。你就不会痛心吗?”虞知迎面撞上游元矩,抬手间真气涌动,毫不留情地轰出一拳。 被赤火符箓重伤的游元矩又怎么会是虞知的对手。他搏了万分之一的机会,若是能逃离赤火符箓的爆炸范围,就有把握逃走。 可虞知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休息了许久的虞知已恢复了许多真气,仅是一拳就将游元矩震退。 随即,虞知乘胜追击,手中长剑虽已断裂,但虞知凭着强悍的肉身与游元矩肉搏。仅是几个回合之后,游元矩就彻底倒在了虞知的脚下。 “我来苏城,从未想过消除匪患竟是这么容易,也未想过这里面的阴谋竟是残忍至极。”虞知唏嘘道。 虞知俯视着跪倒在地上的游元矩,对方上半身的甲胄尽皆破碎,身上一道道血痕尤为狰狞。 “守护一方的苏城军主帅尽是山匪帮凶,残害辖区百姓,掳掠孩童。说苏城军废物更是夸奖了。这简直就是烂泥里的臭虫。” 游元矩喘着粗气,身上伤痛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的屈辱。 游元矩从苏城军一名小卒,成为如今的苏城军主帅。对于苏城军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我一人之事,与苏城军无关。苏城军不是废物,也不是臭虫。”游元矩吼道。 “无关?你说的倒是轻巧。”虞知看着火焰中倒下的将士,此刻已经没有了哀嚎。三百亲卫大多数人在爆炸的瞬间失去了生命,剩下的哀嚎不多,很快也就湮灭在火焰中。 “游元矩,你是苏城军主帅,所有的军令都是出自你手。那些遭难的百姓,惨死的孩童都是你和你的苏城军不作为。现在你说无关?笑话!你的妻儿,你的将士都会随着你背上屈辱的罪名。就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虞知不想着感化游元矩,他这条命终究是要为那些死去的人赔罪。 如今所言,诛心而已。 游元矩已经穷途末路,苏城军还有他的妻儿家人,都是游元矩的记挂。 从以往游元矩的言行,虞知足以知道游元矩心狠,却不许他人侮辱苏城军。 “随你而来的亲卫已经死了数百人,或许城外还有你的将士。”虞知淡淡笑道,“不过,你还活着。想死也死不了。我会让你看着你麾下的苏城军沦为声名狼藉之辈,今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游元矩!” 杀人诛心! 游元矩看着那些被焚烧的焦尸,老泪纵横。 今日败了,这一败将会让整个苏城军陪葬! 虞知封住游元矩的真气,防止他自尽。 此刻,无数的阳光落在了山中城。 那些尸体、那些野兽仿佛褪去了死亡的气息,只是睡着了一般。 虞知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昨夜,他杀了很多很多人,就是他自己也麻木了。 可现在再看那些尸体,便觉得心惊肉跳。 “人啊,杀着杀着就习惯了。” 随即,虞知拍拍手,说道:“好了,今日事了。小和尚,我们去救那些孩子吧!”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