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再一次感觉到头疼了。　　 降下意旨让巫女们袖手旁观的话，骸骨会与赤坂之间脆弱的合作关系大概马上就会终结。但是，明知道m的算盘却还是眼看着巫女们成为炮灰，这也同样让他感觉不爽。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指挥一只灵鸦直接向银色狼人飞去，随后，直接落在了他的面前。　　 “我是骸骨会的骸觇。”他操控着灵鸦说道。“战士，你面前是骸骨神社，请说明你的意图。”　　 银色狼人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应该一拳把这只乌鸦干掉，还是听听它后面的话。　　 看起来，他对于骸骨会并非一无所知。　　 “骸觇，你们骸骨会已经彻底成为守望者的走狗了吗？”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对话。　　 “骸骨会无意介入你们与守望者之间的争斗。”夏川操控灵鸦说道。“正是为了避免我们之间发生不必要的误会，我才特意破例来向你说明。”　　 “说明什么？让我们不要冲进神社去杀了那个婊子吗？”　　 “正是如此。”夏川答道。“你们在任何地方对他们动手都可以，只是，请不要在我们的地方乱来。”　　 “就这样你也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守望者的走狗？”银色人狼咆哮了起来。“如果你们真的不想介入，那就把她赶出来啊！”　　 “你应该明白这正是m的意图，她之所以在这种时候赖在这里不走，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手段让我们两方交恶。”夏川换了一种说辞。“明知道她的诡计却还是一头撞上去，让自己和部下们陷入危险当中，再无谓地增加一个本来可以避免的敌人，这难道就是你的战斗方式吗？你的攻击已经失去了突然性，几乎不可能取得任何效果。即便是这样，你也依然要发动进攻吗？”　　 银色人狼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离开吧。”夏川继续说道。“去杀j，去攻击米军基地，去毁掉赤坂总部，或者是炸掉米国大使馆。你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展现自己的力量，让守望者和赤坂尝到教训。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理智地选择最适当的时机，这才是勇士应该选择的战斗方式。我们会记住你此刻展现出来的善意，也许在将来某个时候，这个善意就能帮到你。”　　 银色人狼再次咆哮起来，他不甘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群被夏川弄过来，在他们头顶盘旋的乌鸦，愤怒地吼叫着，但最终却选择了离开。　　 狼嚎声从远处传来，很快，所有人狼都快速地离开了之前隐藏的地方，消失在不同方向的巷道中。　　 他们大概不会甘心就这么放弃在这个夜晚对守望者的攻击，但是，他们应该不会再强攻骸骨神社，起码今天晚上应该不会了。　　 夏川把神念从灵鸦身上撤回，考虑着应该怎么回到鹤庄去。　　 这时候，他却看到青木结衣的鸦神正混在他临时聚集起的鸦群当中，似乎是在研究驱使指挥它们的力量。　　 糟糕，这家伙察觉到什么了吗？　　 第77章 不平安的平安夜　　 每个式神都有自己的个性，一方面和主人的性格有关，而另一方面则取决于先天的种族。　　 野宫若菜的鼠神波吉会因为夏川的恐吓而向主人隐瞒关于神明大人的事情，因为它毕竟是老鼠变的，而它的主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很靠谱的家伙。但乌鸦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大胆而且顽劣的动物，再加上青木结衣柔弱外表下其实很执着的个性……夏川并不觉得这家伙会替自己隐瞒真相。　　 已经瞒不住了吗？　　 夏川心里莫名其妙地突然有点慌张，哪怕在面对银色人狼的时候都没这样。　　 这时候，鸦神突然向下俯冲，夏川这才看到，松重五郎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平底锅，一脸坚毅地从鹤庄里走了出来，而后面则是青木结衣和川口玲奈，几个熟客手拿各式各样的东西犹豫不决地跟在后面，但在夏川看来，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在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时挡住逃回去的路，坑死走在最外面的松重。　　 鸦神落在了鹤庄的招牌上，对着青木结衣嘎嘎叫了几声。　　 它其实应该完全能够像鼠神波吉那样讲话，毕竟乌鸦的发声器官应该远比老鼠的更适合模拟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奇怪的是，至今为止，夏川来从来没听它说过一句人话。　　 青木结衣却自有一套和它沟通的方法，她用手势快速地向鸦神询问着之前从店里跑出来的人的下落，鸦神嘎嘎地叫了几声，告诉她那个家伙没事，还用力地啄击着招牌旁的墙壁，告诉青木结衣，那家伙打架很厉害。　　 旁边有其他人在，青木结衣其实并没有完全来得及搞懂它的意思，不过看到它说神谷宏没事，她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那些怪物还在附近吗？　　 鸦神抖动着翅膀，告诉她那些家伙都跑掉了，而且……　　 “结衣？”后面一名熟客诧异地问道。　　 “诶？没事，应该没事了。”青木结衣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大家这个消息，这时候，夏川从旁边的街道跑了过来。　　 “神谷同学！？”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些家伙都跑掉了。”夏川有点心虚地看了鸦神一眼，它似乎也正在盯着他，但看上去并没有识破他的身份。　　 真不知道这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真的吗？”跟在后面的客人们却惊喜地叫了出来。　　 “我看到它们都往南面跑了。”夏川随口说道。　　 那只银色人狼的确是往南面离开的，他这也不算是说谎。　　 “那我们……”人们突然又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最可靠的方法当然是等警察来，可到现在为止，报警电话都还一直打不通，谁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但是，自己回去的话……西尾久商业街被毁之后，他们实际上已经搬到了不同的地方，并不像之前那样住得很近。谁能保证眼前这个孩子说的就是真的？如果他看错了，或者是看漏了怎么办？　　 “大家还是先留在店里，等警察或者是其他人来吧。”松重五郎这时候说道。“如果不放心的话，待到明天早上也没问题。”　　 这其实也并不是最保险的办法，但和其他人聚在一起，终归比自己一个人更有安全感。　　 不过，知道那些怪物大概率已经离开，人们的内心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松重五郎还是没敢开灯，大家也还是不敢坐回到窗边的椅子上。于是，人们依然围坐在远离窗户的柜台后面，松重五郎用碟子、细布条和油做了一盏灯，放在众人藏身的地方，驱散黑暗给大家提供一些安宁。随后，他又找了些之前就做好的小菜，拿来了酒和杯子。　　 “咦？我们也可以喝吗？”川口玲奈有些惊讶，之前松重五郎可是严厉禁止他们喝酒的。　　 “世界都已经这样了，连酒都没喝过就死了，那就太可怜了。”一个熟客抢在松重五郎之前说道。“对吧，五郎？”　　 “我只是想让你们放松一下。”松重五郎说道，随后，给他们三个未成年人每人倒了一点酒。不过，在给夏川倒的时候，他稍稍考虑了片刻，给他倒了将近半杯。　　 每个人都捧了一个杯子，大家迟疑了一下。　　 “为什么干杯呢？”有人问道。　　 “为这个世界再也不要有那些吓人的怪物吧？”　　 夏川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和大家碰了杯。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川口玲奈竟然主动来找他碰了一下杯。　　 “辛苦了。”看到他的表情，她笑了起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可疑的家伙，没想到你那么勇敢。”　　 这样对自己侍奉的神明说话，你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夏川摇摇头。　　 人们又在打电话给家人确认彼此之间的安全，报平安，打听消息，气氛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摇曳的灯火下，竟然莫名地出现了某种奇怪的节日的氛围。　　 “如果没人受伤的话，这倒还挺有意思的。”一个酒客说道。“这应该算是我这辈子最特别的一个平安夜了。”　　 可惜的是，已经不仅仅是有人受伤的问题了。　　 夏川一直在分神观察居酒屋外面和神社那边的动静，还确认了其他人的情况，从浅川学获得的信息来看，契卡在这个夜晚制造的混乱已经让东京许多个警署的警力都陷入到严重的超支状态中，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里一直都没有人到来的原因。　　 丸之内、六本木、表参道、汐留、新宿西、台场、横滨港，几乎所有东京年轻人耳熟能详的浪漫之地都发生了“恐怖袭击”。　　 警方的报告中并没有提及“人狼”这样的敏感字眼，但几乎所有的报告和求援信息当中，都无一不在表露着超凡力量在其中的作用。　　 因为这些地方都是人流聚集之地，也许并没有多大的直接伤亡，但践踏受伤和致死的事故报告就有数百件，而在之前的爆炸事件中失踪和受伤的人同样多达上百人。　　 初步估计，在这个“平安夜”，东京各地的伤亡人数应该超过了一千五百人。　　 契卡和守望者这些家伙，真是不把霓虹人当人看啊。　　 夏川叹息着。　　 如果守望者对契卡制造的事端又要同等报复回去，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意气之争当中。　　 酒客们开始谈论起关于人狼、妖怪和鬼的话题，有人回忆起了之前松重五郎的话，开始追问着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夏川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一转头，却看到川口玲奈快速地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这个家伙在发什么神经？　　 第78章 不作就不会死　　 一群人在冰冷的地板上坐着聊天，气氛倒是渐渐变得越发缓和，但夏川、川口玲奈和青木结衣分别从自己的角度听着那些酒客们拼命猜测事情的真相，都有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一直等到将近十二点，终于有两辆警车出现在了附近。　　 人们终究还是无法就这样在居酒屋里过一个晚上，虽然并不觉得警察对上那种怪物会有什么用，但警察到来还是让他们感到安心了很多，于是，住在附近的几个人相互邀约着，鼓着劲，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明天我不开门了。”松重五郎对每一个人说道。“大家都在家里好好地陪着家人吧。结衣，你们也小心一点，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出门！后天等我电话，确认安全了之后我再通知你。”　　 “是，松重先生您也请小心。”青木结衣说道。　　 三个高中生这一路其实不管从什么方面看都是最安全的，不过，夏川一路上都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只是不知道究竟是青木结衣的鸦神还是变得有点古里古怪的川口玲奈。　　 她们难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夏川心里有点犯嘀咕，但是……他真的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向结衣说出真相。　　 说好了是新年以前的……　　 还有五天。　　 三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就这样默默地走回公寓，一起上了楼，随后互道晚安。　　 这种情况下，川口玲奈原本应该会找结衣一起睡，但夏川默默地听着她们各自的动静，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却都是倒在了床上，很久都没有起来。　　 直到鸦神开始不耐烦地敲玻璃，青木结衣才慌张地又站起来给它开窗。　　 夏川本来可以直接切到她胸前的勾玉上去看她那边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有些抗拒。　　 这种时候贸然过去，说不定会被那家伙看穿？　　 但是，他只能听到鸦神嘎嘎地叫着，不知道它到底在和青木结衣说什么，这种感觉也的确是太糟糕了。　　 川口玲奈开始打电话，分别向哥哥和佐藤健太郎报平安，同时分别向他们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闲杂人员太多，她没法在电话里细说，不过浅川学和佐藤健太郎事实上都不怎么担心她的安全。　　 神明大人都已经回来了，她只要及时向神明大人祈祷就能得到帮助，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担忧的事情。　　 “露可还好吗？让它来和我说说话吧。”川口玲奈说道。　　 她的犬神原本是交在浅川学身边，一方面是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同时犬神也可以保护他。但浅川学却要么忘了喂，要么忘了遛，总是要犬神提醒，让它非常生气。于是，某一天，在浅川学开门让它自己下楼遛自己的时候，它就直接跑去找川口玲奈了。　　 更让人无奈的是，当川口玲奈惊讶地看到自己的犬神，打电话给浅川学时，他竟然还不知道它没有回来。从此以后，川口玲奈只能把它寄养在佐藤健太郎那里了。它在那里起码能够得到信徒们虔诚的照顾，能够安抚它经常不能待在主人身边的委屈。　　 夏川听着川口玲奈在电话里安抚自己的式神，越发觉得这家伙很奇怪，不管怎么想，她其实都没有对青木结衣隐瞒身份的理由。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着结衣一时无法接受自己身边的人都欺骗了她，他至于在这个事情上这么纠结吗？　　 他一边听着两个女孩与自己的式神说话，一边分神控制灵鸦在东京街头瞎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