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是在耍我！”反正也已经没法再对战下去，而且也根本就看不到赢的希望，森山千雨干脆爆发了。“这种东西，就算是在里面投入再多精力和时间又有什么用？”　　 这句话真扎心啊。　　 原本还多少有些得意的佐野等人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隐隐作痛。　　 “你觉得没用？那只是因为你的层级不够。”夏川却笑了起来。“跟我到天台去。佐野，你看住楼梯，别让任何人上来，包括你自己在内。”　　 必胜部所在的楼层太高，只有他们这一个边缘社团在使用，这时候反倒成为了最大的优点。　　 虽然满肚子的怨念，但森山千雨最终还是跟着夏川上了楼。　　 “你选了和自己最像的角色，这一点很好。你的直觉大概在里面起了正面的作用。”夏川高深莫测地说道。“经过一个晚上的练习，你应该已经很熟悉她的攻击技能了？那么来吧，尽你最大的力量来打我。先用你之前会的方式，然后，再试试游戏里的方式。”　　 “你发神经吧？”森山千雨说道，但下一秒，她已经凶猛地向夏川冲了过去。　　 夏川之前那一拳真的让她很挫败，几乎摧垮了她所有的信心，但在她内心深处，依然有着能够有与夏川真正战斗一次的渴望。　　 哪怕只是看看比自己强大的妖怪真正的本领，知道他们是怎么战斗的也好啊。　　 但她却根本就追不上夏川的节奏，她以前在道场学习到的所有攻击方式都对他无效，格斗术用在等级相近的对手之间大概还有点用处，但两人的力量天差地别，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于夏川来说，简直就是在逗弄一只蚂蚁。　　 挫败感越发强烈。　　 一开始的时候，森山千雨觉得自己比他要略强一些，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周旋才能击败他。挨了那一拳之后，她明白自己完全不是夏川的对手，但因为败得太快，完全不知道双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而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态度有多可笑。　　 但强烈的自尊心或者说是自卑感却支撑着她，让她越发疯狂地向夏川发起攻击。　　 她已经不奢望什么了，但是，哪怕是能击中他一下也好啊！　　 这时候，夏川突然反击了。　　 对森山千雨来说匪夷所思的一击，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一招她非常熟悉，正是夏川最喜欢选用的那个角色的必杀技。　　 从昨天开始到几分钟之前，她在和夏川对战的时候，起码有十次是死在这一招下。　　 当然，夏川并没有真的用上力量，手掌只是恰到好处的一推，让她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连退几步，毫发无损地退出了战斗。　　 “怎么样？”　　 “这根本就不能证明游戏有用！只是你比我强得太多，所以才能这么打而已！”　　 咦，这时候怎么突然不傻了？　　 夏川有点意外，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忽悠。　　 “你知道我们人类最宝贵的特质是什么吗？”　　 这种问题永远不可能有正确答案，所以森山千雨并没有回答。　　 “想象力和创造力。”夏川果然很快就自己给出了答案。“也许你觉得游戏不过是游戏，只是人类幻想出来，弥补自己能力上的不足，满足自己虚幻愿望的道具。但在我看来，游戏却是我们人类超越了自己的生理极限，以惊人的想象力创造出来，战胜和征服这个世界的秘密的最具体的体现，堪称人类最深谋远虑，最伟大的发明！”　　 森山千雨果然懵了。　　 如果夏川真的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同样的一番话，她的反应大概是直接走人。　　 但他毕竟真的不是。　　 哪怕明知道他大概率只是在逗弄自己，森山千雨也不得不努力地尝试着去理解他在说什么。　　 只是，她真的无法听懂。　　 “你应该知道真正的历史是什么样的吧？”夏川叹息着问道。“当然，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这只是我无意中从一本书里看到的。”　　 森山千雨无法控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我当然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人类明明那么弱小，为什么最终却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人？”　　 “因为？”这个问题太大了，以森山千雨的层级完全无法回答。　　 “因为我们有着远超妖怪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夏川非常笃定地说道。“我们的确是比异类弱小得多，但是，我们却可以一次次地突破自己的极限，创造出远比自己实际能力强大得多的武器和战斗的方法，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长处。这就是我们战胜异类的秘密所在！”　　 他一口一个“我们人类”真是让森山千雨受不了，可是，他的话却让她开始觉得似乎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但这和游戏有什么关系？”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再去重新经历那种筚路蓝缕的艰辛，那血与火的厮杀，但我们却可以通过游戏来重现那个过程，让人们在和平的背景中也可以身临其及地体验和想象那一切，获得相似的经验。游戏的确是虚假的，游戏中人物的许多动作和能力都是一般人无法做到的，但我们却可以通过游戏这种方式，假设我们拥有这样的能力，锻炼我们的反应和战斗技巧，为有朝一日可能突然降临的真正的战斗提前做好准备。”　　 这些话当然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但因为双方力量的巨大差异，森山千雨却无法无视和反驳他的话。　　 一旦接受了他之前预设的前提，这样的逻辑突然就成立了。　　 “如果都有与这款游戏中的角色相同的力量，你还能打败佐野吗？”夏川继续问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法术那就好了。　　 他现在能造出来的那些傀儡木人实在是不够灵活，要是真的能像游戏当中的角色那样动起来，那可就太……　　 “游戏和实战是完全不同的！”森山千雨却认真地答道。“佐野这样的家伙，只要让他疼，他马上就会跪在地上投降！”　　 夏川楞了一下，随即马上说道：“如果是他操控的角色呢？别忘了，我们人类现在已经可以制造出非常先进的机器人，如果让他操控机器人和你战斗，你还能保证赢吗？”　　 这样的假设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为什么一个是自己上，而另一个却可以躲在安全的地方遥控机器人战斗？　　 而且，要是有这样的机器人，赤坂怎么可能还用那种慢悠悠的履带式遥控机器人？　　 可惜的是，森山千雨并不知道这些。　　 “当然，这些都和你无关。”夏川在她想明白之前马上开始转移话题。“但你想过没有，你之前学习的那些格斗技，都是在人类身体机能的前提下设计和总结出来的，它们真的可以完全地发挥你的能力和潜力吗？因为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你在无意识当中被过去学习的那些东西约束和限制了自己的发挥，锁死了自己的上限，把自己的力量局限在了人类的范畴。而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突破这种既有观念造就的桎梏，解放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探索和寻找出真正能够发挥自己百分之百能力和潜力的战斗方式。那么，以你的身份和所能接触到的资源，还有什么是比游戏更方便，更有效的？”　　 这下子，森山千雨彻底惊呆了。　　 “游戏里的战斗的确是假的，但你可以从里面探索出来的技巧和经验却未必是假的。那些充满了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战斗方式，未必就不是将来你有可能用到，有可能遇到的。不适用的东西你大可以抛开，但有些东西，却是你可以借鉴和使用的。就像我之前用的那一招，你还觉得只是游戏里虚构出来的必杀技吗？如果我们俩的力量相近，我用这一招和你却还在继续用着之前学的那些东西，结果会怎么样？”　　 怎么样？忽悠到这个地步，你这条腿它还不瘸吗？　　 “对不起！”森山千雨心悦诚服地低下了头。“是我误解了神谷同学的苦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练习的！还有……那副手柄，我一定会尽快赔偿的！”　　 “你明白就好。”夏川心里已经笑得快晕过去了，他真的很想知道森山千雨最终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不过，有他在旁边看着，总归不会让她真的浪费时间误入歧途。　　 “手柄的事情你就不用多想了，一会儿让佐野打电话给商店，让他们送过来就行了。华夏古语有云，学而不思则罔，你也不能只是一味的练习，必须要认真总结和思考才行。正好，等待新手柄送过来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回想一下昨天到今天学到的东西吧！”　　 “是！我明白了！”森山千雨认真地说道。　　 第50章 我们中二起来连鬼都害怕　　 佐野健太等人对于森山千雨的变化感到十分惊愕，完全没法想象夏川到底在天台上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又开始老老实实玩游戏。　　 但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而他们这些家伙本来也都是些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宅男，所以很快他们就熟悉了森山千雨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把玩游戏搞得像信仰和使命一样的做法。　　 除了会被轮番叫过去当陪练，享受着和美少女对战，同时又随时害怕着对方暴走的愉悦和恐惧并存的煎熬之外，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无非就是要老老实实打扫卫生，声音不能像以前那么大，话题也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而且很多行为也要注意。但老实说，对于他们来说，和这样一个全校公认的美女在同一个社团，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是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尤其是一年生们，森山千雨在他们入校之后其实已经很少有机会修理人，关于她的事情其实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虽然她看上去的确有点怪怪的，有点冷漠，还有点暴力倾向，但对于这些本来也很少会得到美女正眼对待的家伙来说，能够这样每天有好几个小时和她待在同一个房间，呼吸相同的空气，喝同样的饮料，甚至玩同一个游戏，已经足够满足他们所有对于美少女的想象了。　　 更不要说，森山千雨还会向他们请教游戏中的心得，这简直是他们从未想象过的场景。　　 唯一让他们感到遗憾的是，森山千雨玩且仅玩一个游戏，她对更可爱更适合女孩子的过关类、养成类、角色扮演、猜谜之类的游戏统统不感兴趣，对趣味性、竞技性和对抗性更强的体育类和射击类游戏同样不屑一顾，唯一破例的只是在他们几个拿来一个新上市的大型奇幻动作类游戏时，稍微过来看了几眼，但似乎是因为游戏中的主人翁的技能不符合她的审美，她在断断续续地看他们玩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便又回到了她最初接触也是一直在玩的那个格斗游戏上。　　 有时候她会跑到楼顶的天台去，反锁了天台门不知道在那里干什么，然后，回来之后，便会放弃使用某种必杀技，或者是又开始尝试新的必杀技组合。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种专注，她的技术几乎是以小时为单位在提高，而她对于佐野等人的战斗习惯也越来越熟悉。　　 佐野等人很快就开始发现，想要轻松获得胜利变得越来越困难，胜负开始渐渐难以预料。如果不是森山千雨执拗地不使用某些特定的技能，他们说不定真的要被她连续反杀了。　　 智商、态度、专注再加上虚心学习的态度和刻苦，森山千雨真的是全方位的碾压这些废柴。　　 这种事情说起来很轻松，但对于佐野等几乎可以说是全程旁观了整个过程的人来说，却是相当震撼和励志的事情。　　 “不能输啊！”　　 虽然并没有人说过他们要怎么样，夏川甚至都没有说过他们输了有任何惩罚。　　 但霓虹人本来就有把平凡的小事拔得很高的习惯。　　 也许玩游戏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他们所玩的这个游戏也没有公开的比赛，这么拼命地投入精力似乎完全就没有任何价值。　　 眼看着森山千雨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取得了如此大的突破，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他们产生了一种离奇的危机感，甚至产生了一种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荣誉感和使命感，说什么也不能让森山千雨这个新手这么容易就战胜他们。　　 “赌上我十二年的游戏之魂！”　　 “都觉悟吧！拿出我们真正的实力！”　　 “对不起啊森山前辈，这不是个人恩怨！”　　 被派去作为陪练的人自然不用多说，其他人也都抛弃了娱乐，全心全意地进行着练习。　　 “全都疯了？”在外面游荡（其实是分神去关注其他工具人）的夏川进门之后看到这样的场面，又听佐野这个狗腿子悄悄地报告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他们这种行为。　　 但是，身处这种中二病的集体发病现场，身边的每个人都有着相同的意念，把这视为理所当然，甚至是为之热血沸腾，身为始作俑者，夏川又怎能独善其身，给他们泼冷水呢？　　 “好吧，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亲眼见证吧！”他于是大马金刀地坐到正对电视机的位置，大声地说道。“就以今天晚上九点为限！森山千雨，让我看到你的根性吧！你不是想要创造奇迹吗？那就从这个地方开始！”　　 “是！”森山千雨同样热血沸腾地说道。　　 此时此刻，这已经不是游戏，而是信念之战了！　　 佐野等人完全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怀着极度矛盾的心情应对着森山千雨的挑战。　　 加上夏川在内，要连胜所有十二个人，即便是她的技术的确已经到了那个水平，依然是几乎不可能完全的任务。　　 他们不希望森山千雨轻易成功，但又不愿意看到她在经过这样的努力之后依然失败。　　 没有人放水，每个人都以自己最擅长的人物和方式，全心全意地与森山千雨战斗着。　　 胜利，失败，欢呼，痛惜，轮到自己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像是真的走上了擂台，正在进行着一场以人生为赌注的战斗。　　 屋外的光线开始慢慢变淡，变暗，变黑，校园里的人声开始变小，变弱，变得寂静，饥饿、干渴开始折磨他们，但却没有人想要离开这个战场，甚至没人去上厕所。　　 这是意志与技术，信念与执念的对抗！　　 “你们……”保安突然不识时务地闯入了活动室，大概是看到有灯光所以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以凶狠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被他打断了某种神圣的仪式，那种强大的意念带来的压迫力让他瞬间缩了回去，甚至连原本训斥的话都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抱歉……真的很抱歉。”他慌忙地退了出去，但一直等走到一楼才意识到不对。　　 咦？我为什么要向他们道歉？　　 “森山，这是最后的战斗了。”夏川面色凝重地说道。　　 “来吧！我一定会成功的！”森山千雨大声地答道。　　 他们选择是一局定胜负的模式，在失败了无数次之后，森山千雨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