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让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　　 “怎么？你们这么等不及要为你们的伪神殉葬了吗？”川口玲奈冷笑起来，高声点了几个神选武士的名字，让他们把闹得最厉害的几个人单独抓了出来。　　 “你们这是非法的！你们没有权力抢夺我们的财富！我们要到……”　　 “斩了他。”川口玲奈说道。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偌大的会议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鲜血喷溅出来的嘶嘶声。　　 “还有人搞不清楚状况？谁和你们讲法？身为邪教徒，身为邪神的使徒，你们有什么资格讲法？”经历过那么多次战斗，这种程度的血腥对于川口玲奈早已经完全不是什么事，她环视着周围，冷笑着问道。“还有人要坚持信仰邪神和伪神吗？现在就站出来！”　　 没人敢动，也没人敢发出声音。　　 “第二种选择，既然你们代表各自的教团前来，那我也可以把你们视作各自教团的负责人，给予你们之前那些人的待遇。自愿皈依，积极推动教团与霞川会合并，那无限的机会和奖励就有可能降临到你们头上。”　　 “那我们的教主？”有人低声地问道。　　 “藐视神明的人，当然只有一种下场。”　　 “我选第二条！”那个人咬牙叫道。“巫女殿下，我愿意皈依霞川会，带领信众成为夏川大明神最忠实的羔羊！”　　 “很好！”川口玲奈终于笑了起来，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你叫什么名字？我很期望看到你的表现。”　　 “那没来的那些人呢？”另一个人躲在人群中不甘地问道。　　 “马上就会去解决他们。”川口玲奈再次笑了起来。“放心，他们一定会死得很痛苦。而且，在他们交出所有财产之前，他们就算是想死也死不了。藐视神明，呵呵，这么严重的罪行，不让他们受尽折磨怎么行？”　　 第310章 妖都雏形　　 黑田光司很快就从宗联的人那里得到了有关这场会议的事情，那些人毕竟曾经是赤坂的一份子，内心深处更加认同赤坂而不是霞川会，而川口玲奈强硬血腥的做法也激起了他们当中一些人的不安和愤怒，因为毫无理由地杀戮，肆无忌惮的掠夺，这实在是太像他们曾经努力去镇压和消灭的对象。　　 但黑田光司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支持他们的倾向，非但丝毫没有把事情捅到夏川那里的意思，反而警告和劝说他们，不要与川口玲奈对抗。　　 “川口不过是神明大人的一颗棋子而已，就算是你们费尽心思去抵制她，甚至把她消灭掉，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对于神明来说，信仰就是力量，就是一切，不管换谁上来，这个根本方针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相反，川口的失败反而有可能引发神明大人的愤怒，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　　 “这些话我只会说最后一次。神明大人是我们无法对抗的存在，不要妄想着去和祂对抗，而是要尽力地去接受、适应新的现状和规则。我们过去可以接受守望者的统治，那我们现在就能接受神明大人的统治。某种意义上说，祂表现出了比守望者更大的善意，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恰恰是尽力帮助祂，让祂顺顺畅畅地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让祂对这片土地有更多的认同感和使命感，从而为整个霓虹的人民创造出更美好的未来。”　　 人们未必能马上就接受他的这些想法，但黑田光司相信，这不过是时间问题。以神明大人现在重用的川口玲奈和桐生一龙表现出现的行事方法，不能理解这些的人，很快就会被淘汰，而且很有可能是以相当残酷的方式被淘汰。　　 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都必须接受这种新的秩序，它将如洪水一样，吞没一切，而且没有人能够抗拒和阻止，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顺应和利用这股洪流，设法修筑堤坝，让这原本毁灭一切的力量转而为人类带来福祉。　　 佐藤健太郎同样很快就听说了发生的事情，霞川会里愿意拿起刀枪的狂信徒毕竟也是少数，川口玲奈的行为在震慑那些“异教徒”的同时，也吓到了霞川会里的很多人。　　 他们很快就习惯性地聚集在佐藤健太郎身边，希望能够从他这里获取安全感，但佐藤根本就不敢去干涉川口玲奈的行动，也根本不敢去向神明大人汇报这些事情，只能想方设法地安抚信徒们，告诉他们这不过是特殊时期不得不采取的特殊手段。　　 让夏川知道这些事情的，是第三个被他单独召唤，准备委以重任的妖狐绘里香。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戾了？”夏川楞了一下，马上分神去查看川口玲奈的情况，发现她正在对一群狂信徒和神选武士安排任务，看上去就像是要发动一场战争，而在他们外围，则是一些看上去犹豫不决的宗联的人。　　 “她本来就很有决断力，也没什么额外的道德负担之类的东西，但真的下定决心，大概是在神明大人您召见桐生一龙之后吧？”　　 “什么？”这个说法让夏川稍稍有点意外。　　 “骸觇大人您对桐生一龙的赞赏有目共睹，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向他那样行动的魄力和决心。我听说玲奈与您做了某种约定？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向桐生看齐了吧？”　　 “还有这种事情？”夏川稍稍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虽然并没有特意那样做过，可的确无心中多次表露出，桐生一龙是所有人里面最让人省心的一个这样的态度。　　 说起来，桐生一龙变得越来越极端，不会也是受了自己的鼓励吧？　　 到了这个位置上，似乎一言一行都会无意中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真是伤脑筋啊。　　 “不过，现在这个阶段，这样做也是应有之意。”绘里香说道。“幕末时代，因为反对新政而被杀死的人同样成千上万。每一次时代变迁的过程中，总有无法适应新时代的人会被淘汰，新的秩序也必须由这些人的血来铸就。这个时代反抗的力量远比幕末弱得多，川口和桐生也有足够的意志和能力去完成他们的任务，您不必为此太过伤神。”　　 夏川摇摇头，他并不是为这个伤神，只是稍稍有点唏嘘而已。　　 毕竟，川口玲奈在他脑海中还一直都是那个满脑子奇怪想法，让他又好气又好笑的中二少女而已。突然变成现在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一时还真是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我当然相信他们，不然，就不会把任务交给他们了。”他口不对心地说道，随即问道：“你猜到我让你来的目的了吗？”　　 “如果是组建新政府的事情，请容我拒绝。”绘里香的表情稍稍有些不安。“并不是我不愿意为骸觇大人效力，而是因为，我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尤其是在这种百废待兴的关键时刻，肯定会影响到骸觇大人您的大计！”　　 她的措辞和态度让夏川只能叹气，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你想得也太多了一点。我既然说了让那些家伙去制定方案，怎么可能又出尔反尔内定新的负责人？我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异类的事情。”　　 “关于异类？”　　 “毕竟当初骸骨会宣称的宗旨是要让所有异类都能够在阳光下自由生活，与人类和平相处。而且，我也期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夏川说道。“我准备在东京划一片区域出来作为异类的指定生活区域，只要是登记在册的异类，全都可以获得官方的庇护，在这片区域内像人类那样自由自在地生活，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当然，既然是在人类世界生活，他们也必须遵守基本的法律和秩序，接受一些限制，最好是以人类的模样出现。你觉得他们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吗？”　　 “只要是您的意志。”绘里香说道。　　 “拜托，可以不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吗？”夏川终于忍无可忍。“我并没有把你当成手下，也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我可以理解，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要让你完全像之前那样和我相处是很困难的，但我希望你不要过于拘谨，不要这么生分。也许我们不能继续做朋友了，但你……你不是一直自称我的妹妹吗？有哪个妹妹会这样面对自己的哥哥？”　　 绘里香的表情有点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勉强笑了笑：“非常抱歉，但我……我会努力克服的，请给我一些时间。”　　 夏川只能在心里再次叹息，随后问道：“你觉得我的想法大家会接受吗？”　　 “经历过数十年的逃亡和隐匿之后，要让他们突然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同时要暴露在阳光之下，一开始肯定是很困难的。换成是我，如果完全不知道其中的考量，首先肯定是怀疑和恐惧。”绘里香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语气，但却难免还是显得有些过分谦卑。“但异类比人类好的地方在于，他们更加容易无条件接受强者的指令。我觉得，可以先强行让关东的异类全部接受这样的安排，让他们充当范例，同时给予其他地方的异类一个考虑和行动的时限。不过，为什么您要把他们限定在这片区域内？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只是为了便于管理。”夏川说道。“异类的力量毕竟远比人类强得多，而且很多异类都要依靠残杀人类来获取灵力，增强自己的力量。把他们放在外面，很难确保他们不继续随意杀人害人，只要这种情况还存在，那人类和异类和平共存就是一句空话，永远也不可能实现。把他们弄到东京来，在我眼皮子底下登记管理，起码能防止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您的意思是，今后都不允许异类再杀害人类？”　　 “当然！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自由生活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要遵守人类社会基本的法律和秩序，接受一些限制。”　　 “但这样做无异于中断了很多异类变强的道路，他们肯定会有激烈的反弹。”绘里香说道。　　 “如果我拿出一些灵力作为奖励呢？”夏川说道。“只要是老老实实在这片区域呆着，不惹事不犯事，每个月都能从我这里拿到基本的灵力作为奖励。如果愿意完成特定的任务，或者是加入骸骨会，就能得到额外的奖励。按照任务的难度和在骸骨会的职务高低，奖励也有大有小，你觉得如何？”　　 妖狐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有这样的条件，我想他们一定会趋之若鹜，求之不得！”　　 “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夏川说道。“就以所谓的都心六区作为指定区域吧，这么大的范围，应该足够了？”　　 “是，请交给我吧！”妖狐郑重地答道。　　 第311章 神威如岳　　 就在夏川与绘里香说话的时候，川口玲奈那边已经完成了布置，十几辆不知道她从哪里搜刮来的大客车载着神选武士和狂信徒出发，而宗联的人则坐上了自己的车子，跟在这在灾难过后显得有些过于庞大的车队后面。　　 但最惹人注目的还是车队最前面那两辆架着重机枪的装甲车，这应该是前来救灾的霓虹军队的车子，但无论开车的还是操纵机枪的都已经变成了狂信徒。　　 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把这种武器也弄到了手，这也让夏川越发坚定了解决霓虹公务员军队的念头。　　 霞川会巫女和神选武士的装束现在对许多市民来说已经不陌生，但这样荷枪实弹的阵仗还是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有装甲车开道，车队进行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直到他们临近目标，才终于被一大群拿着看起来像是匆忙做成的各色旗帜和标语，应该是目标教派信徒的人挡住了去路。　　 五颜六色的一大片，应该有三四百人。　　 在夏川已经展露神迹之后还能够有勇气和动力做出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要么是已经被洗脑洗到丧失了自我判断能力，要么就是与这个教派有着过于深重的关联，已经无法脱身。　　 夏川很好奇川口玲奈会怎么做，如果她就这么在大街上下令开枪扫射或者是直接碾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惨案，那他虽然也会把这个黑锅背下来，却肯定会在事后解除川口玲奈的职务。　　 他欣赏的是桐生一龙的果决、坚毅和勇于任事，并非他残酷好杀的那一面。面对强敌拔刀是英勇，面对蝇营狗苟之辈拔刀是果敢，但面对弱者拔刀，只能说是残忍，而在大庭广众面前对弱者拔刀，那就是又蠢又坏了。　　 再怎么说，霓虹也已经是夏川的领地，而他也已经是把整个世界从邪恶手中拯救出来，治愈整个东京的神。　　 关起门来杀鸡儆猴是一回事，而在大众面前，形象问题还是需要考虑的。　　 如果川口玲奈往这条路上走得太歪，那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霞川会，都必须给她套上辔头才行。　　 车队很快停了下来。　　 那些信徒并没有采取暴力手段反抗，而是手挽手组成好几排人墙，口中高声地喊着“信仰无罪，信仰自由”之类的口号停在原地，似乎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阻挡车队前行，制造影响拖延时间。　　 前排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而后排标语和旗帜后面则藏着头戴安全帽的青壮男子，他们手中还暗藏着木棍、铁棒、石块、燃烧瓶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类似的情况了。　　 夏川在不远处的一辆车子里看到了紧紧皱着眉头的马场浩，大概也是接到了报告，不放心跑过来的。于是直接让附身的灵鸦落在他面前问道：“这是个什么教派？以前赤坂和宗联是怎么处理他们的？”　　 马场浩被吓了一跳，随即慌忙地对着乌鸦行了一礼，这才答道：“神明大人，这是霓虹最近十年发展最快的新宗教耶降会，是米国著名的教派新千年耶降会的分支。因为背后有守望者的支持，赤坂和宗联过去都不敢太过于针对和限制他们，只是在他们的行动过于夸张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地敲打他们一下。他们号称在全霓虹有五十万信众，实际上大概有十四五万信徒，但仅在东京就有大概有四万多人。因为背景深厚，能够做其他教会不敢做的事情，对信徒的控制力很强。”　　 他明显是在来之前做了功课的，这让夏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川口选了个好目标啊！”　　 米国背景，过去嚣张跋扈，又有足够的影响力和众多的信徒，这也意味着，他们很醒目，在霓虹却应该没有多少盟友，在赤坂和宗联也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联，甚至有可能是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讨厌的家伙。　　 解决他们，既可以立威，又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不会牵连到太多人。　　 川口玲奈应该也是做了充分考虑的，这让夏川对她的计划越发好奇。　　 早知道是这种场面，之前就应该认真听一下她的安排才对。　　 “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他于是对马场浩问道。　　 “面对这种冥顽不灵之人，继续姑息肯定是不行的！”马场浩马上表明态度，然后才说道。“但对方都是平民，又没有太过于出格的罪行，直接动用暴力对神明大人您的声誉多少会有影响。如果是我的话，会出动更多的人手，先隔绝外围，把无关的人驱散，防止里面的情况外泄，然后一层层地从外围开始把他们的人分开，带走，分别进行甄别和审讯。为首者和骨干要严厉处置，至于那些被卷进来的无知信众，先找地方关起来，等确认了教主等人的罪行之后，再公诸于众，帮助他们认清这些骗子的真面目，让他们幡然醒悟！”　　 “如果他们暴力抗法呢？”　　 “以高压水枪、催泪弹、橡皮子弹和防暴警察驱散和逮捕他们！对所有暴力抗法者，都进行严厉的惩戒！”　　 看起来，赤坂的果决只是针对异类，面对人类，他们的行动并不那么随便。　　 这或许是一种自我约束机制，防止他们这样有着太多资源和权限的暴力机构变得无法无天，最终反噬整个社会。　　 马场浩的计划不能说有什么不对，唯一的问题是，效率太低，不但要动用大量的人力和设备，还必定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如果他们要处理的只是眼前这个所谓的耶降会，那问题还不算大。但他们现在要处理可并不仅仅是一个耶降会，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和人手来一点点按部就班？如果在耶降会身上投入太多，那此刻正在看热闹的其他宗教可要乐死了。　　 “马场浩，东京有多少个宗教？多少个神社和寺庙？整个霓虹呢？”　　 他的问题让马场浩马上明白了自己的不足，急忙低下了头：“神明大人，是我愚钝了！”　　 川口玲奈这时候已经从装甲车上走下来，一个人走到了那些信徒的面前。　　 年轻娇弱的巫女一个人面对数百抗议者，其中还不乏手持武器者，这样的场景马上让附近的人们惊叫了起来。　　 狼嚎突然爆发，下一刻，犬神巨大的身躯凭空出现，立在人群面前，威严地盯着他们。　　 这样的场面让信徒们变得心虚，毕竟他们的教主再怎么吹得天花乱坠，也不过就是一些还在他们理解范围内的东西，眼前这庞然大物……这可和警察不同啊！　　 犬神再次咆哮，前排一些孩童被吓得哭了起来，而一些老人也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坐了下去，原本看起来难以应对的人墙瞬间就出现了松动。　　 但车队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默默地看着犬神俯下身体，让川口玲奈坐到它颈后，随即立起身子，在众人的目光下，昂然向人墙走去。　　 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和抗拒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人墙便自己分开，让出了一条通路，而在这时，伴随着车队中一声并不惹人注意的敕令，漫天花瓣开始在川口玲奈头顶的天空落下，圣洁的光柱从天而降，将她笼罩在其中，让她看上去神圣无比。　　 不再需要任何言辞，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人们便已经激动万分地对着川口玲奈跪拜了下去。　　 原本挡住她去路的信徒们变得极其纠结，不安，这一幕和之前教主煽动他们时说得完全不同，犬神一步步穿过人群，走向躲藏在信徒们背后的耶降会高层们，他们惊恐不安地大声叫嚷着，试图让信徒们行动起来，这时候，川口玲奈的手指向了他们。　　 “欺名盗世者，必将受到神罚！”　　 烈火突然出现，把耶降会教主和几名长老裹在其中，原本围在他们身边的人群瞬间惊恐地散开，他们绝望地尖叫着，挣扎着，但只是短短的十几秒过后，他们就失去意识，变成焦炭倒了下去。　　 “神恩如海，神威如岳！”川口玲奈大声地说道。“渎神者必将受到惩罚！你们这些蠢人，还要被蒙蔽欺骗到什么时候？你们真的想要像他们一样，坠入地狱，永远承受烈火灼身的痛苦吗？”　　 信徒们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得慌了神，哪怕对方是开着坦克碾进来，他们也可以继续自我欺骗，告诉自己殉教身死可以进入天国，永远享受神明的恩赐。　　 但是……这巨大的犬神虚影，这天花乱坠，圣光照佑的景象，还有教主他们的惨状……在这里死了，真的能够进入天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