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从书包里取出刚刚领取不久的课本，同时拿出了本子和笔，但目光却一直下意识地看着那个被称作森山的女孩。　　 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因为，他分明地感觉到，她不是人。　　 第15章 老师一走乐子就来了　　 森山并非恶灵或者是被恶灵缠身，而是有血有肉的妖怪。　　 她也不是没有隐匿自己的气息，只是，因为双方的距离太近，而她大概是刚刚做了某种动用妖力的事情，残留了一部分妖力在外，被夏川发现了。　　 双方的力量差异太大，这让她无法觉察到夏川皮囊下汹涌澎湃的力量，但夏川却很快就判断出来，她的力量大概只是与当初被自己强行催发成长起来的清川百合子相当，在夏川见过的妖怪当中，大概算是中下游的水平。　　 强大的妖怪大概也不会无聊到混入学校这样的地方来游戏人生……当然，某个人例外。他不是来游戏人生，而是来品味人生的。这完全不同！　　 那么，她应该是某个已经融入了人类世界的妖怪家族的子女？　　 青叶高中的偏差值大概排在中上水平，比青木结衣和川口玲奈就读的北丰女高甚至还要略高一些，选择这样的学校，森山的家族大概并不是什么大富豪，但也不是冥河会的那些妖怪那种失败者。　　 说起来，等到犬妖椎名的儿子真正变成人之后，大概也会走这样的路线？　　 不过嘛，算算东京妖怪的数量，再估算一下其中会把孩子送来上高中的比率，夏川也不可能不感叹自己的运气。　　 偏偏就是这个学校，这个班级，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但凡他之前申请的两所学校有点松动，他都应该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不过，大概就像神尾瞳有一次偶然说的，妖怪们总会不经意地被命运牵动，相互吸引，相互碰撞，成为命运的玩偶。　　 她用来怼班主任的理由大概不存在，那么，她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又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动用了妖力呢？　　 夏川心里简直像有一只猫在用爪子不停地挠，这让他的目光一次次地投注到森山的身上，于是很快地，他就遭到了来自侧翼的警告。　　 “不想死的话就别惹她。”　　 轻声说出这句话的是坐在他左侧的男生，他看起来其貌不扬，而且会坐在这种位置的，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学生？　　 “这话怎么说？”夏川于是微笑着问道。　　 “信不信由你。”男生说道，随即把头转向了黑板，假装开始专心学习。　　 不过他的这两句话反倒让夏川对这个班级开始有点感兴趣了。　　 五组，每组六个人，但夏川后面的位置也空着，所以包括他这个转校生在内，一共只有二十九人。　　 男生十六个，女生十三个，乍看起来男女比例还不错。但按照他们之前的反应来看，成对的大概不多。　　 显而易见，他的到来极大地提高了男生们在本班找到女朋友的难度，所以，他们的态度变成那个样子，完全合情合理。　　 不过嘛，这就与夏川无关了。　　 反正他也不准备和这些女孩有什么发展。　　 到这里来上学，完全不是为了学习，不过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前世看的那么多动漫之后产生的某种情结，想要来亲身体会一下霓虹高中的生活而已。　　 当然，学生的身份也是一种合理的掩饰，不然的话，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结衣？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优先选择名校，否则的话，肯定是那种不良成堆的烂校更符合他玩闹的心思。　　 不过现在看起来，在这里读高中的这剩下的一年多，将会比他一开始预期的更有意思一些了。　　 好几个女生在偷偷地看他，夏川大部分时候都假装没看到，目光偶然碰上了，他便自然地笑笑，看着对方娇羞地躲开这种接触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起码是他前世读高中的时候从来不敢设想的经历。　　 不过这堂课因为介绍新生耗费了一半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或许是怕他作为高二第二学期才转入的新生被排挤，或者是难以融入集体，沟口先生专门又把他叫到外面的走道上，还分别叫来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特意把他们介绍给夏川，期望他们能够帮助他融入班级。　　 夏川以为他们会是班长、学习委员之类的班干部，但沟口先生却完全没有提这一点，而这两个人的样子也完全没有夏川想象中动漫里班长、风纪委员之类人物的样子，男的名叫藤山真彦，帅气而又阳光，看上去倒是个体育优等生，而长相甜美的名为市川亚美的女生则相当时髦，很认真地画了淡妆，感觉上不是什么乖乖女。　　 “班长？我们没有固定的班长，都是按照座次轮流担任。怎么？神谷同学之前的学校不是这样吗？”沟口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稍稍有点不同。”夏川把这个话题含混了过去。　　 “那么，大家以后好好相处吧！”沟口一脸高兴地说道。“藤山同学是校足球队的主力成员，也是班级的明星，请一定要好好地把神谷同学介绍给大家啊！”　　 “没问题。”藤山真彦一脸爽朗地笑道。　　 但在沟口离开之后，他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他看了看市川亚美，对着夏川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自己一个人走回了教室。　　 “这是？”　　 “神谷君，谁让你长成这样还说自己什么体育运动都擅长呢？”市川亚美倒是笑着，不过明显是看热闹的心情更多一些。“你要是不介意，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倒是可以把班上的女生介绍给你认识，不过，你可别做出什么脚踏两条船让大家难过的事情来哟！”　　 这个女生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会的。”夏川笑着说道。“对了，森山同学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人警告我说她不好惹？”　　 “你对她感兴趣？”市川亚美摇了摇头。“别找死了，别看她那个样子，高一的时候她就差点把外校来骚扰她的不良打成残废。给她写情书追求她的人要么被她无视，要么就干脆被她揍一顿，就连给她写情书的女生都被她弄哭了好几个。她这种没有朋友的怪人，你还是别和她扯上关系的好。”　　 “明白了，非常感谢。”夏川对森山的好奇心却更重了。　　 因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故意排斥所有同学，排斥所有对自己有好感的人类吗？　　 不过，做到这种程度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那么……”市川亚美在前面走回教室，却听到里面有女孩的低声窃语，夏川走进教室，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书包和课本之类的东西都不见了。　　 很快，他就沿着众人的视线在教室后门的垃圾桶看到了它们。　　 诶？乐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找上门来了吗？　　 第16章 反正我是信了　　 小学生才会这么做，起码在夏川看来是这样的。但偏偏，霓虹的高中生还在用这样的方式欺凌别人。　　 唉，真的是没有半点创造力，更加没有半点与时俱进的态度。　　 问谁呢？周围的人肯定都看到了干这件事情的人，但他们也肯定不敢说，因为一旦说了，就有可能成为新的被欺凌的对象。　　 从青木结衣的事情，夏川早已经知道在霓虹的学生当中存在的风气。每个班总有一两个人是中心人物，虽然他们未必会主动做某些事情，但只要他们暗示或者是一句话，自然会有渴望得到认同的人跳出来。　　 沟口先生专门把藤山真彦和市川亚美叫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俩应该就是这个班级男生和女生各自的中心人物，掌控了这个教室的生杀大权。沟口也许未必是想要他们照顾夏川，而是要让夏川意识到这一点，主动去迎合他们，从而获得融入集体的机会。　　 可惜的是，他的好意看来注定是白费了。藤山真彦明显并不准备给夏川好脸色看，而作为神明的夏川，当然更加没有理由对一个高中生低头。　　 藤山真彦的目光甚至都不在这边，但夏川可以感觉得到，他和他身边的那两个男生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身上，似乎是在等着看他怎么应对这样的事情。　　 是会逆来顺受地从垃圾桶里把书包和被揉烂撕碎的课本捡出来，一声不吭地回到座位上？还是色厉内荏地乱发一通脾气？又或者，试图博得同情，寻找帮助？当然还有更被人唾弃的，那就是去找老师告状。　　 可惜，夏川什么都不想选。他微笑起来，信步向藤山真彦那群人走去。人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藤山真彦终于也装不下去了。“干什么？”他故作平静，同时又有一点地恼怒和不安地问道，这种态度让夏川确定了他就是幕后的黑手。不过嘛，肯定不是他们这些人亲手干的。多半是威逼或者是怂恿了某个渴望加入他们的家伙。　　 真是低级的手段呢。　　 “藤山同学，沟口老师刚才不是拜托你把班级的同学介绍给我吗？”夏川笑得越发灿烂。“那么，为什么不从把我书包扔到垃圾桶的人开始呢？”　　 “你想找麻烦是吧？凭什么说是我们干的？！”藤山真彦自己没说话，他旁边的男生已经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砸，抢先站了起来。他的个子很高，头发染成金色，眉毛故意剃掉以显得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乖学生。而他的话也无意中暴露了他们的心虚。　　 “杂鱼请自觉一点走开。”夏川微笑着说道。“还有，我并没有说是你们干的，你又何必自己跳出来认领？”　　 “你这混蛋！”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对方，左手抓向他的衣领，右手握成拳头直击了过来。　　 女生们已经惊叫了起来，但下一秒，胆敢向神明大人挥拳的家伙已经直接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藤山同学，请务必给我介绍一下那位把我的书包扔进垃圾桶的同学，我非常想认识他呢。”夏川脸上丝毫没有波动，依然是一脸微笑地说道。　　 藤山真彦已经被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抬起了一只手，就在他指出那个人时，那家伙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狂叫一声站起来往后门冲去。　　 “砰！”　　 一声巨响，藤山真彦的书桌像被狂风席卷而过，重重地砸在后门上，几乎是擦着那个家伙的鼻尖在门上撞得七零八落，也让他的动作突兀地僵在了那里。　　 教室里彻底安静了，就连一直满脸冷漠的森山也忍不住一直看着夏川，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夏川心里暗爽，表面上却继续保持着经过严密计算的微笑，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向了那个家伙，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你好，我是神谷宏，请问你是？”　　 这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满头满脸的汗，他彻底呆住了，直到夏川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摇晃了一下，才终于从震惊状态里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答道：“佐野……我叫佐野健太！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我只是……”　　 “很高兴认识你。”夏川放开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拜托你一件事。我的书包、课本和文具不知道去哪里了，佐野同学，能请你帮我尽快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吗？”　　 你不是明明已经……佐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快就疯狂地点起头来：“我明白了，抱歉，我一定会……”　　 “那么，就拜托你了。”　　 “我明白，我明白！”佐野马上从垃圾桶里把那些东西捡出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它们往外跑去。　　 夏川微笑着点点头，回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但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继续向着靠窗那一组，倒数第二个座位走去。　　 “不好意思。”　　 对方马上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神谷同学，那件事情真的和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想要和你换一下座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哪怕只是一节课也可以？”　　 “诶？”对方楞了一下，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把地方让了出来。“请！神谷同学，请！没关系的，你喜欢的话就坐这里吧！”　　 “非常感谢。”夏川微笑着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坐了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之座位？感觉也很平常嘛。不过的确可以有事没事看看外面的风景，比之前那个位置的确是好的多了。　　 那个被打晕的家伙被架了出去，应该是送去保健室了。　　 上课铃声终于响了，一名风韵犹存的女教师抱着书本走了进来。　　 “各位同学，我们现在……诶？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老师们相不相信藤山真彦的课桌不知道怎么就自己撞在后门上坏掉了，还把后门的玻璃也撞了个粉碎，而那个同学也是因为没吃早饭而突然晕倒。但夏川反正是非常相信值日班长的这个解释，而全班同学显然也都深以为然。　　 刚好大家都没看到，所以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然还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闲着无聊把它扔过去的吗？　　 哈哈，说这话的人要么没脑子，要么就没眼色吧？　　 女老师最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藤山真彦，又看了看森山，看她那个样子，多半已经在脑海里播映了上百集偶像剧，夏川有点想笑，森山有些恼羞成怒地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于是咧着嘴对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彻底地激怒了她。　　 第二节课终于结束，佐野这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把刚刚新买的课本交给夏川，以替代还没有用过半次就被揉烂扔进垃圾桶的那些，皮制的书包也已经擦得干干净净，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