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与冥河会的关系并不十分密切。”马场浩说道。“他们的理念毕竟与我们的还存在很大的差异，而且，我们只是向他们提供少量情报，帮助他们制定计划，他们也并不知道我们的具体身份。”　　 “所以，在现场相遇的时候，你们双方都不会手软。”　　 马场浩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所以，那些人正在努力地引导冥河会尽量减少对平民目标的伤害，转而把目光投向更有身份和地位的人。这样一来，冥河会不必继续大量制造伤亡事件也能引起广泛的关注和影响，而我们与他们直接遭遇的机会也将大大减少。”　　 与其说是志同道合，感觉上更像是某种类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因为被对方杀得太惨，而上层又完全没有相应的反制办法，只会一味地让基层去送死，于是，作为基层指挥官，夹在下属的痛苦和上级的强压之下，不得不幻想着对手是与自己有着相似理念的同志，试图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其他方向去，以这样的方式实现自救？　　 可怜又可悲的一群人。　　 “那么，你们也没有多少冥河会的情报了？”　　 “的确如此。”马场浩说道。“而且，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获得了冥河会有限的信任。或许就是因为先期已经投入了太多的希望和代价，所以，他们才无法轻易地改弦易张，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既然已经知道是这样，你们还准备就这样看着他们继续付出代价？”　　 马场浩又沉默了，十几秒后，他才答道：“我们无法证明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是正确的，也无法证明他们就一定是错误的。所以，至少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　　 分开下注，确保不管最终的赢家是谁，其中总有赤坂的存在吗？　　 这话也算是坦诚了，不过，却无法让夏川满意。　　 “骸骨会不接受心存杂念的人加入。”名单突然激烈燃烧起来，片刻之后就化作灰烬。“你们可以继续以自己的方式为所谓的理想奋斗，只要你们不妨碍我们，我们就不会把你们视为敌人。这也是我们对于赤坂，对于普通平民的态度。”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马场浩问道。“可以告诉我们吗？”　　 “建立一个异类也能像普通人一样安宁生活的世界。”夏川说道。　　 “三大国不可能认同这样的世界，尤其是米畜，所以，我们的理想完全不冲突，反而……”　　 可惜的是，夏川半点也不想和他谈理想。霓虹归谁管他一点儿也不关心，所谓的民族自决和独立他更是毫无兴趣。相反，对于大夏在霓虹拥有一大块土地的管理权，他还一直都有点高兴。　　 “之前你说什么局面已经恶化，是什么意思？”他准备尽快结束这场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的对话了。　　 “您应该知道最近出现在东京的新的异类组织吧？”马场浩问道。　　 “什么意思？”夏川稍稍警觉了起来。“新的异类组织？不是冥河会吗？”　　 “前段时间制造了许多事件的鬼面和妖刀，还有天狗，我们已经通过多种途径证实，他们与冥河会完全无关。”马场浩的态度有些急切了起来。“他们最近还制造了多起专门针对米军飞行员的袭击事件！”　　 “与冥河会无关？”马场浩应该不可能从乌鸦的脸上看出神态变化，而乌鸦的声音本身也很怪异，他同样应该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既然是针对米军，那应该也是你们的同志，为什么要如此紧张？”　　 “因为他们的行为很有可能会引来守望者的关注！”马场浩马上答道。“冥河会杀再多的平民，杀再多的政客和商人，只要不直接涉及米国的利益，他们都不会采取更多的动作。但这次死的全是米军飞行员，加起来已经相当于成建制地被歼灭了一个中队。已经比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造成的伤亡还大！再这样下去，米军在西太平洋的军事实力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守望者总部一定会派更强大，更有实力的要员过来接管东京。那样的话，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所以，骸觇……嗯，神明大人，我们实在是无法与这个组织的成员取得联系。如果可以的话，请骸骨会出面阻止他们，起码也要让他们明白继续这样做的后果。如果他们的目的和我们相似，那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同伴而不是敌人。即便不是，他们也不会想要招来更强大的敌人吧？”　　 他的话让夏川稍稍愣了一下。　　 因为他之前的想法是，让保罗尝试着在横须贺干掉一艘驱逐舰啥的。　　 不过，马场浩的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样做的话，是不是太过于夸张了一点？　　 米军在霓虹总共也没有多少战舰吧？　　 “明白了。我会试着和他们接触，但他们会怎么做，骸骨会无法保证。就这样吧。”　　 第169章 迂回　　 马场浩的出现其实并不奇怪，虽然已经开启了赚钱模式，但在法器的交易之外，骸骨神社依然坚持着免费对赤坂成员进行救治。虽然事实上伤重到医院无法救治，但又能从现场坚持到骸骨神社不死的幸运儿其实并不算太多，但日积月累之下，这些例子还是给予了赤坂的普通成员们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　　 即便是他们都有为了霓虹人民而死的觉悟，能够活下来的机会也不会有人拒绝。　　 对比毫无作为，只会一味让他们送死的赤坂上层乃至东京守望者的要员们，骸骨神社的善意被越来越多的赤坂成员所知。　　 从最初的警告，情报，直接出手相助，到现在的救治，即便是赤坂当中最苛刻的人也无法无视骸骨会展现出来的善意，虽然他们当中依然有很多人坚持着，骸骨会如此行为的背后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密谋，但对比高高在上，原本应该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东京守望者的表现，这样的话语也越来越没有力量。　　 不过，就算他们想要加入，夏川也不可能接受。　　 这些人对于他的意义并不在于向他提供多少直接的帮助，他们不加入的价值远比加入高得多。　　 但马场浩最后的那些话却让他不得不考虑起来，自己对于米军的行动真的有点操之过急了吗？　　 “你问我这些？你是认真的？你以为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毕竟我只是个偶像歌手啊！”神尾瞳一脸呆萌地看着他。　　 “拜托你别这么搞怪行吗？就算你不关心这些，你总经历过历史吧？”夏川有点无奈。　　 但他身边可以平等交谈讨论这些话题的对象与其说不多，不如说没有。　　 除了这个他自己也清楚不太靠谱的神尾瞳，实在不知道该找谁聊。　　 “我的经验对你来说很有可能只会起反作用。”神尾瞳收起了那个表情，学着他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前那个猗犹的事情，我不就帮了倒忙吗？而且，我所经历的历史，所有的举动最终都被证明是错误的。虽然也有从失败里总结经验的说法，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变化了太多太多，你真觉得过去那些失败的经验能派上用场？”　　 “你的直觉呢？你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吗？”　　 “我不知道。”神尾瞳依然不肯给出确定的回答。“也许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的直觉。之前你为什么想要那样做？现在又为什么开始犹豫？这中间的差别是什么？如果你搞清楚了这些问题的答案，那你也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之前为什么那样做？　　 当然是因为那样做能够直接打击米军和东京守望者的力量。　　 相对j和m，此刻对于夏川所关切的所有人和事物，反而是这些现代化武器的威胁更大。　　 他可以轻轻松松把j和m同时按在地上摩擦，但他却无法保证能够在大量的导弹和炸弹攻击下保证所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活下来。　　 飞机、舰船、火炮，守望者事实上用来统治这块土地的并不是j和m的念力，而是这些由普通米军士兵所操控的杀人机器。而其中最让夏川担忧的，自然是那从大战之后就事实上维持了世界和平的终极杀器。　　 现在为什么开始犹豫？　　 当然是因为马场浩的警告并非无的放矢，换成他是守望者的高层，如果东京真的发生太多事情，甚至动摇了现有体系的平衡，那他们必定会撤走无能的j和m，派来更有能力的要员。　　 “你动手之前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吗？”神尾瞳于是问道。　　 “当然是考虑过的，只是……”　　 “只是？”神尾瞳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的问道。“我突然有点没想明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要赶走守望者自己统治东京？还是谋求某种特殊的权力和影响力？又或者，真的只是像你一直以来所说的那样，期望能够活在阳光之下？”　　 “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统治什么地方。”夏川摇摇头。　　 “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很麻烦，而且没什么意义。”夏川答道。“我可不想承担那么大的责任。这么说也许有点自私，但我只想享受安宁繁荣的结果，并不想为此而付出什么努力。政治、经济、金融、外交什么的，只是想一想就头大了。成为统治者之后，赤坂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全都是我的了，我为什么要受那个罪？”　　 “历史上也有什么都不做的统治者啊！”　　 “只是挂个名字，却要承担因此而来的种种责任，还要面对整个世界的敌意，这样的统治有什么意义？”　　 神尾瞳摇了摇头，随后问道：“那么，如果不赶走守望者，那你想要的做的就是，让守望者接受并且无视你的存在？”　　 “大概是这样吧。”夏川答道。　　 “霓虹历史上的确曾经有很多这样的事情存在，即便是幕府力量最强大的时期，也总有与幕府暗暗对立的藩国。”神尾瞳说道。“幕府的力量相对于每个藩主来说都是碾压性的，但要同时镇压所有藩国却又力有不逮，虽然并不是不能全力消灭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可是，因为要付出的代价却过于巨大，以至于不能轻易地下这样的决心，于是只要对方表面上依然保持哪怕只是虚假的服从，幕府就对他们的状况视若不见。”　　 “对吧？这的确是可行的吧？”她的话让夏川兴奋了起来。　　 “只是，要怎么让他们认识并且接受这种结果？如果只是一直像冥河会那样对霓虹本国的人民和政要下手，守望者真的会感觉到疼痛，觉得无法承受这样的代价，愿意接受事实吗？”　　 夏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如果畏惧着守望者可能增派的支援，因而什么都不敢做，那不就说明现有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理想，那么，又为什么要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我明白了！”她的话让夏川突然就想通了。“非常感谢！”　　 ＃＃＃＃　　 “为什么守望者不派更强大的要员过来，快速地解决掉冥河会那些家伙，然后再回去呢？”又一个守在横田基地无所事事的午后，夏川以百无聊赖的口气向德里克问道。“以守望者的实力，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德里克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守在这个地方根本就毫无意义。米军基地那么多，冥河会大可以换个地方下手，我们这么被动等待下去根本就没有意义。”夏川说道。“j和m摆明了解决不掉东京的问题，为什么守望者不派更有能力的要员过来？如果是按字母排的话，最少也应该有二十六个要员？难道临时抽调几个过来都不行？从米国坐飞机过来也要不了多久吧？”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德里克说道。　　 “那我应该考虑什么？就这么一天天地在这里待着，无聊到死吗？”夏川抱怨道。“当初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个。”　　 “守望者要考虑的并不仅仅是东京一个地方。”德里克终于解释道。“冥河会不过是小问题。”　　 “我可不觉得他们是小问题。”夏川嘟囔着说道。“德里克，难道守望者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把隐藏起来的敌人找出来？”　　 德里克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有当然是有，只是……”　　 “既然有的话，为什么不拿出来用呢？”夏川心里微微一惊，马上说道。“早点把冥河会的家伙们找出来干掉，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你觉得这种东西是可以随便就拿出来用的吗？”德里克叹息了起来。“预言系的道具使用时都有限定条件，而且必须付出代价，越是强大的敌人和隐秘复杂的组织，对其进行预言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而且，你觉得契卡和特管办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把这么珍贵的道具拿到东京而不设法毁掉它？”　　 “这种东西非常珍贵？”夏川有些疑惑，之前龙青庭轻易地在他面前展露了追踪目标的能力，让他认为类似的能力并不罕见。　　 事实上，他之所以担忧着更强大的要员到来，也是怕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具备了与龙青庭类似的能力。　　 “很久以前并不算多珍贵的东西。”德里克说道。“但具有预言能力的人和道具向来都是战争中最重要的资源之一，也从来都是双方最优先摧毁的目标。即便是和平时期，敌对各方也绝不会放过摧毁对手预言能力的机会。长此以往，原本不珍贵的东西也就变得珍贵了。以冥河会的重要程度，还不值得使用它们。”　　 “原来如此……”夏川意味深长的地说道。　　 一不小心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情报，看来，这个卧底的身份还得要继续保留下去。　　 而且，自己的组织算是足够隐秘复杂了吗？　　 是不是应该再把它搞得更复杂一点？　　 “我也知道这样的举动没什么意义。”德里克继续说道。“但我们的行动并不是要解决什么问题，而是要让人们认为我们正在努力解决问题，好让他们的不安能够平复下来。所以，再继续忍耐几天吧。”　　 “那么，我再到周围去转转吧。”夏川于是站了起来。　　 虽然并没有从德里克这里知道全部想要的信息，不过，也算是问出了相当重要情报，也知道了，要员们并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辖区乱跑。　　 那么，要如何测试自己的能力是否已经具备了支撑理想的程度？　　 夏川考虑着这个问题，同时向章鱼保罗发出了命令。　　 “离开东京湾，到南面去。”　　 “南面？”　　 “你不是看过世界地图了吗？应该知道太平洋的岛屿分布位置吧？到关岛去。”夏川说道。　　 这个世界米国在亚洲的力量远没有夏川所知的那个世界强大，米军在西太平洋最重要的军事基地除了遍布霓虹本州岛和四国岛的各大军事基地之外，第一线的重要军事基地便是小笠原群岛、关岛、帕劳和新几内亚。　　 其中，关岛因为其地理位置，经过多年填海造陆，已经成为米军在西太平洋最重要的节点。完全取代了夏川那个世界冲绳的位置，成为米军亚太战略的支点。　　 要测试守望者的反应，太近了不行，太远了又没有意义，那关岛就成了夏川最理想的选择。　　 不过，那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守望者的要员存在？　　 “很远啊……”保罗离开夏川之后反倒不是那么唠叨了，或许是在大海里找到了新的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又或者是还在适应自己的新体型，琢磨还没有完全掌握的冰箭和冰盾法术？　　 “我会尽快给你找个伴的。”夏川说道。“先克服一下吧。到了之后再和我联系，一路顺风。”　　 海洋占了地球百分之七十的面积，而他的巫女们很难以海洋生物作为灵宠，所以，他已经准备好再养一只灵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