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辉月城的上空，她观察到了几个疑似被祝福者的身影。　　 她施展法术，在身前用冰晶凝结成几面透镜，由副官用主教能力召唤屏障将这些透镜暂时固定在空中，几面透镜叠加起来，形成一台望远镜。　　 她仔细观察那几个身影，不由得惊讶地瞪大眼睛。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那个最耀眼突出的身影——那是一个张开光翼，浑身披着圣铠的圣骑士。　　 一个天使，一个神阶的圣骑士，在协助月之国攻城！？　　 普天之下，除了他们帝国的圣徒会，还能存在“天使”？　　 上校不由得揉了揉眼睛，随即注意到了另一个人，那家伙的形态明显是教会宣传里的恶魔，只是那恶魔的双翼散发着诡异的黑雾，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虽然对赤地人的恶魔信仰了解不多，但上校凭直觉也能感觉得出来那个恶魔至少在第四位阶以上。　　 紧接着，她又在辉月城的另一侧看到了另一个恶魔。　　 这个恶魔显然要比前一个恶魔更强大，这怪物的翼展几乎是前一个恶魔的两倍，而且形态完整，和天使的光翼有些类似，只是颜色是漆黑的，而且同样散发着黑雾。　　 “至高神在上，这场面我真没见过。”上校忍不住嘟囔起来。　　 圣骑士和恶魔并肩作战，一起对付死灵术士……这诡异的场景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上报上去，将军会不会以为她疯了？　　 忽然间，她注意到那个强大的恶魔的羽翼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她用法术调整冰之透镜的厚度，仔细观察。　　 花了十几秒钟，她逐渐看清楚了。　　 那个飞舞的恶魔，翅膀上……竟然长着一只只眼睛！　　 在看清这些眼睛的瞬间，上校突然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仰头。　　 贾巴沃克之眼的邪光能传播得很远，虽然这个距离效果已经没有多少了，但还是对第五位阶的帝国上校产生了些许影响。　　 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在她心底升腾起来，搅乱了她的心绪。　　 “长、长官！？”副官发出了尖叫。　　 因为托举着他的气流突然紊乱了，让他的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直线下坠。　　 所幸上校及时回过神来，重新施展法术将副官重新举了起来。　　 “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副官心有余悸地喊。　　 “我不是……只是……”上校捂着脑袋大口喘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方才的经历。　　 “您没事吧？”副官注意到了上司的异样。　　 “回去了。”上校花了几秒钟缓过来，当即下令，“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怪物在那里，这里的战斗，或许我们就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啊！”　　 ……　　 与此同时，辉月城。　　 爱丽丝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望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但什么都没看到。　　 她随即收回注意力，因为城墙上针对她的攻势并没有停止。　　 火炮和弓箭编制的火力网不断地瞄准她收拢过来，她不得不不断转移位置躲避。　　 贾巴沃克之眼能够扭曲祝福能力，但对普通攻击却没有什么作用，弓箭其实伤不了她，但出膛的炮弹对她还是有一定威胁的，恶魔甲壳虽然坚硬，但终归吸收不了冲击力。　　 这一侧的城墙上，聚集的不死者士兵是最多的，攻势也最猛烈，爱丽丝确信自己的目标就在这里亲自指挥——神阶死灵术士山德鲁，他就混在这群不死者当中！　　 48.死神的审判　　 针对辉月城的攻城战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月之国的军队规模虽然远远小于死亡国度守军，但在茶会的三名的近神者以及月之女王玛琳菲森的支持下，这仅仅数万人的差距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无数不死者屯守的防御工事，在爱丽丝和疯帽子召唤出来的，拖曳着深渊之门的熏烟狂兽面前转瞬间瓦解。　　 玛琳菲森和安普莎带着主力部队长驱直入占领城区，爱丽丝等人则利用飞行的机动性，去摧毁其他被死亡国度兵力屯守的地方。　　 爱丽丝看着城墙附近成千上万的不死者有序地奔走，如同精密的齿轮运转。　　 某种程度上这些不死者可以算是最优秀的士兵，不会受士气影响，不会胆怯，可以轻易地自我牺牲，只懂得忠诚地执行死灵术士的命令。　　 唯一的问题在于普通的不死者压根就没有思考能力，如果没有死灵术士在附近精准地加以控制，它们除了原地彷徨就只会依照本能攻击生灵了。　　 行动规整的不死者集中的地方，就说明有数量更多，或者说更高阶的死灵术士存在。　　 爱丽丝很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山德鲁所在的位置，那家伙正是镇守辉月城的总督，只要打倒这座指挥塔，整座城市的防守都会很快瓦解。　　 而且，冥王如果要用附身灵参战的话，多半也会附在神阶强者的身上。她的能力最适合应对死灵术士，她要将最棘手的敌人拖出来亲自解决。　　 在和城墙上的火力纠缠了一会儿，爱丽丝渐渐感觉到了吃力。　　 这些不死者数量太多了，无休无止的火力让她不胜其烦。山德鲁是巫妖形态的死灵术士，能够通过吞噬生灵来恢复力量，打持久战对她不利。　　 召唤出来的熏烟狂兽和深渊之门此刻正在另一个方位协助大部队进攻，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冒一把险。　　 爱丽丝朝着墙头洒下几枚灵魂结晶，然后召唤腐蚀之焰的火柱喷涌。　　 黑炎在墙头爆发，一场盛大的爆炸瞬间吞噬了无数的不死者，烧毁他们体内的残魂。　　 成片不死者失去了死灵术的支持倒下，城墙上的火力网瞬间出现了空缺，爱丽丝趁机冲了下去，双翼的贾巴沃克之眼释放出强大的扭曲力场。　　 对此刻那片区域附近的不死者而言，这阵降临的力场一瞬间就搅乱了维持它们的死灵术，不死者的动作开始混乱，它们相互攻击，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而落地的爱丽丝，趁机召唤出了混沌之军。　　 狂气以她的中心爆发，狰狞的恶魔在黑雾中成形，挥舞腐蚀之焰冲向周围的不死者大军，开始疯狂清扫城墙。　　 木欲遁其形必隐于林，但如果拥有能将整座树林都摧毁的龙卷风般的破坏力，这种手段根本无济于事。　　 山德鲁如果就在这附近，将这片不死者屠杀干净，他就无处藏身。　　 好在，“深渊”的能力正好适合清扫这些蝗虫一般的不死者。　　 “唉！”　　 一声带着怨恨的叹息在她背后飘来，爱丽丝想都没想就朝身后投掷出了腐蚀之焰。　　 远处的几个僵尸当场中招倒下，但爱丽丝清楚地捕捉到有一个灵体从某个僵尸的身上飘出，迅速窜到了另一个方位的不死者身上。　　 这一次爱丽丝没有急着攻击，因为她意识到那只是一个附身灵，只是不知道是谁召唤的附身灵。　　 “这座城，终归还是逃不过被破的命运啊。”山德鲁苍老的声音响起，被附身的僵尸身体明显变得灵活了一些，眼中闪耀起幽光。　　 “只敢用附身灵说话吗？”爱丽丝接上对方的话，眼睛却并没有集中到那个被附身的僵尸，而是警戒四周。　　 山德鲁的附身灵在这里吸引她的注意力，这个死灵术士很可能藏身在其他方位伺机而动。　　 如果冥王的附身灵在山德鲁身上，那对方对她还是很有威胁性的。　　 “哼哼，我怎么敢跟你面对面呢？你位阶在我之上，又手握克制我的能力，倘若你用女巫的能力对付我，恐怕我连平安脱逃的机会也没有吧。”山德鲁阴冷地笑道。　　 逃脱——听起来山德鲁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既然知道打不过，那就放弃无谓的抵抗，开城投降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爱丽丝瞪着对方说道。　　 从现场的情况看来，月之国和茶会全力从陆路围剿，死亡国度基本上没有守住辉月城的可能。　　 “投降？呵呵呵，不要开玩笑了。”山德鲁的反应像是听了个笑话，“不要以为攻下一座城，就能让死亡国度向你们低头。如果不是正在和帝国开战，你们这些自不量力的家伙早就没命了。”　　 “我们的目的并非让死亡国度低头，而是让你们停止压迫原本属于月之国的人民！”爱丽丝纠正道。　　 “都一样，你们的行动已经威胁到了我们。”山德鲁回道。　　 “看来你们真的是特权享受久了，平等的要求对你们反而成了一种威胁。”爱丽丝眼神带上了厌恶，“那就去死吧！！”　　 她不再和对方做无用的争辩，全力增幅双翼释放的力场。　　 附近又倒下一圈不死者，只有被山德鲁附身的僵尸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看起来，到了最后受形势所迫，死亡国度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放弃了辉月城，但他们也为此将月之国和茶会列为了仇恨目标。　　 “好好等着吧，不要忘记了……”被爱丽丝的能力压制着，山德鲁的附身灵依然发出冷笑，“没有人，能逃过死神的审判！！”　　 最后的一声嘶吼仿佛信号，山德鲁的附身灵从这躯体上撕裂出来冲向了爱丽丝，同时施展魂爆。　　 爱丽丝不慌不忙地交叠双手释放腐蚀之焰，将附身灵冲了回去，令灵魂摧毁的爆震远离自己。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瞥见周围的不死者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她扫了一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只是她的周围，整座城池，所有的不死者都膨胀起来，冥界大门在不远处张开，涌出了更多不死者，死灵术士召唤的怨魂在辉月城各处升腾而起。　　 然后，在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响中，恐怖的尸爆覆盖了辉月城区的整片战场。　　 49.唾手可得的胜利　　 辉月城的攻防战，伴随着死亡帝国的撤退落下了帷幕。　　 随后……　　 “这帮该死的人渣！！”看着满目疮痍的城镇，安普莎咬牙切齿地喊。　　 月之国和茶会攻破城池没多久，驻守此处包括山德鲁在内的死灵术士就采取了直接弃城逃跑的手段。　　 很显然，这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行动，第五位阶以上的死灵术士几乎都没有和他们正面应战过就用移魂术置换了身体逃离要塞。　　 只在逃跑之前，他们将召唤的不死者用尸爆统统废弃掉。尸体融化的污血污染了城市的街巷，弥漫着尸毒的瘴气笼罩城区，夹裹着令生灵迅速衰弱的死亡气息。　　 这多少有些超出爱丽丝等人的意料，死亡国度的守军一直展现出要死守辉月城的架势，他们预料过在月之国的攻势下，死亡国度多半会支持不住，只是没想到死亡国度并非打到支持不住放弃守城，而是在一开始就做好了弃城的准备。　　 这般大规模的尸爆，第五位阶以上的被祝福者尚且有能力应对，而其他处在最前线的将士就不可避免出现严重伤亡了。瘴气很快就弥漫开来，辉月城的平民自然也是毫无抵抗力，数千人因此丧命，更令人发指的是死亡国度的守军在开战前，甚至屠杀了一部分平民来补充不死者。　　 终于夺回了辉月城，但这样的惨状，让人很难生起什么庆祝的心情。　　 “……”爱丽丝在不远处看看安普莎，什么都没说。　　 毕竟看着眼前死气弥漫的街道，除了同意对方的说法，她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死亡国度的所作所为，属实是踏破底线了。　　 山德鲁使用大规模尸爆时候，她用贾巴沃克之眼扭曲了周围的死灵术，令她自己周围的大片不死者脱离了操纵。而尸爆弥漫的死亡气息也无法侵蚀她，除了爆发的尸臭着实折磨了一番她的鼻子外，她基本毫发无损。　　 但她清楚地听到了城内到处升腾起来的尖叫声，山德鲁率领的死灵术士在用移魂术离开前着实恶心了他们一把。月之国成功夺回了辉月城，只是死亡国度却用损人不利己的方式留了一座活生生的地狱在这里，无数士兵和平民在这场屠杀中丧命，而渗透在这座城市中的尸毒和死亡气息，恐怕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清除。　　 “国家之上没有律法，所以很容易出现弱肉强食的景象。死亡国度在这里屠杀月之国的人民，就如同当年帝国人屠杀溪谷人和赤地人。”疯帽子从背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而茶会，就是为了尽可能让这样的事情不再重演才成立的。”　　 “这我清楚。”爱丽丝轻声回道，“我只是觉得死亡国度的行动有一点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