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等待，看着卡蜜拉在发狂中耗尽力气，喊哑嗓子，终于重归沉寂，这才重新开口：　　 “已经好了么？那么我们正式开始结算你的罪孽吧，卡蜜拉。”　　 65.人总是要为自己造成的结果付出代价　　 卡蜜拉缓缓抬起脸，她终于从恐怖带来的精神冲击中缓过来了，但眼里依然盘踞着恐惧和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活着啊？为什么你会……爱丽丝，就是你？”　　 “为了从那场绝境中活下来，也为了向你复仇，我变成了魔女。”爱丽丝低头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魔女？”卡蜜拉还是没反应过来，她对莱维的经历始终一无所知。　　 “放心吧，你马上也要变成魔女了。”爱丽丝缓缓说道，从一边小桌上，拿起了一面手持的镜子，“我为你占卜一下，提前看看自己的结局吧。”　　 普通人按正常流程进入“魔女”途径成为第九位阶的“女巫”，除了喝下其他魔女调配的第九位阶魔药，还需要亲眼目睹一次关于自己未来的占卜。　　 在马车里爱丽丝递给卡蜜拉的药，其实就是由她自己亲手调制的第九位阶魔药。　　 而为她们赶车的女佣人，其实就是用“魅妖”的幻惑能力改变了自己面貌印象的公爵夫人，整个过程都在她的指导和监制下。她用“织梦者”的能力令卡蜜拉睡去，并利用卡蜜拉自己的记忆，为卡蜜拉编制了那场噩梦。　　 在沉睡的这几个小时里，卡蜜拉已经充分地吸收了魔药。　　 现在，只差一个仪式了。　　 卡蜜拉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疑惑看着自己的脸。　　 而后在爱丽丝的占卜下，卡蜜拉发现镜中的自己逐渐变了样子。　　 镜中的她，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目光空洞而呆滞，一眼就能看出精神状态完全不正常。　　 卡蜜拉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一脸难以置信。　　 这是……我？　　 这怎么可能？　　 然而越是凝视，她的预感就越强烈，这个预感告诉她，这就是她的未来。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的下场哦，卡蜜拉。”爱丽丝微笑。　　 镜子里目光呆滞的卡蜜拉突然震了一下，下一秒她的表情惊恐地扭曲起来，像是被勾起了某种心理创伤。她声嘶力竭地尖叫，疯狂地扯自己的头发。　　 镜子外面的卡蜜拉眼睛越睁越大，眼里满是惊恐。卡蜜拉有一种直觉在自己体内生根发芽，这种直觉让她逐渐开始确信这个画面将会成真。　　 在爱丽丝的协助下，卡蜜拉终于成功晋升成了第九位阶的“女巫”。　　 这时爱丽丝移开了镜子，俯身和卡蜜拉近距离对视。　　 “看着我，现在，你感受到了什么？”爱丽丝认真地问道。　　 卡蜜拉眨眼，眼中清晰地映出爱丽丝的脸。　　 然后一股强烈的恶寒包裹住了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就是她！！　　 心底里升起的一道声音在朝卡蜜拉呼喊。　　 就是这个人会把自己变成镜子里的那个样子！！　　 魔女的预知让她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即将大祸临头，而这个灾祸的源头，就是站在她面前的爱丽丝。　　 她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就连牙齿都开始打战。　　 她想即刻逃离，可是她被牢牢地绑在柱子上。　　 “看来是晋升成功了。”爱丽丝从卡蜜拉的反应中得到确认。　　 “爱丽丝……不，莱维。”卡蜜拉用颤抖的声音讨饶，“是我错了，饶了我吧，我、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自出生以来，她几乎从未服过软。　　 但在爱丽丝的连番打击下，她的精神已经彻底被恐惧压倒了。　　 “哎呀，真巧呢。被你逼到跳楼致残，被你欺侮到退学那些人，还有被你诬陷进大牢，被折磨成残废的我，当时也都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呢。”爱丽丝脸上挂着从容的，贵族般的微笑。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我保证！我一定改过自新！求求你，原谅我吧！！好不好？”卡蜜拉一边哭一边讨饶。　　 “卡蜜拉，我亲爱的卡蜜拉啊。有些过错确实有机会得到原谅……”爱丽丝蹲下来，伸手抚摸卡蜜拉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但你不一样，对你的受害者来说，那些伤害早已经严重到无法弥补，你的罪孽，也不是一个忏悔就能洗清的。请问你的改过自新对我们来说能起什么作用呢？因为你而残废的人没法得到治愈，被你诬陷进牢狱的人前途尽毁，而差点被你杀死的我，虽然最后活下来了，但这跟你的后悔也没任何关系。人总是要为自己造成的结果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你……”卡蜜拉难以置信地看着爱丽丝，“难道一点都不懂得仁慈的吗？”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幽默呢。”爱丽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卡蜜拉，“这话你是最没资格说的吧。”　　 “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恶魔！”爱丽丝的一再拒绝让卡蜜拉的表情变得痛苦而扭曲起来，“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连最基本的原谅都做不到吗？”　　 “被伤害的痛苦只有受害的人最清楚，原谅是独属于被害人的权力，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我原谅你，尤其是作为加害者的你。”爱丽丝起身，后退两步，然后扔了一个小药瓶滚落到卡蜜拉脚边。　　 在卡蜜拉反应过来之前，药瓶里的药水突然剧烈沸腾起来。药瓶炸裂开来，浓烈的毒雾升腾而起，包裹了卡蜜拉。　　 爱丽丝利用“咒术师”的能力，令自己亲手调制的魔药化为了毒雾。　　 呛人的味道涌入鼻腔，卡蜜拉猝不及防吸进毒雾，剧烈地咳嗽起来。　　 “魔药，欢愉与痛苦。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的身体体验到的欢愉和痛苦都会被强化数倍。”爱丽丝淡定地说道，然后拿出了一个稻草人，“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给你做了一个好东西哦。”　　 卡蜜拉一头雾水地看过来，突然又打了个寒战。　　 女巫的能力让她预感到了那个稻草人将会给她带来的噩运。　　 爱丽丝用手指划过稻草人的身体。　　 “啊！”卡蜜拉猛地一颤，整个身体都因为过度的敏感而弓了起来。　　 “很有效果，那么……”爱丽丝说着又拿出一枚针。　　 卡蜜拉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刚想喊出一个“不”字——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用那枚针扎穿了稻草人右脚的位置。　　 是夜，厉鬼般凄厉的惨叫自这间草料房中冲出，在荒郊野外的这座废弃农庄上空久久回荡。　　 “这是我用你头发做出来的巫毒娃娃，不是从你体内直接挖的，你不会受伤的，我还得做好你的善后呢。”爱丽丝一边欣赏在剧痛中挣扎的卡蜜拉一边说道，“不过这种超越常人极限的痛楚，应该足够让一个人的精神崩溃吧。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就好好玩个尽兴吧。”　　 说完，在卡蜜拉绝望的注视下，爱丽丝掏出了第二枚针。　　 66.复仇魔女爱丽丝　　 三刻钟后。　　 爱丽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因为卡蜜拉已经几乎没有反应了。　　 她盯着卡蜜拉端详，卡蜜拉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她的表情呆滞，嘴里塞着的用来防止她咬到舌头的布条已经被口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满未干的汗水。　　 “还没到一个小时就已经不行了吗？”爱丽丝长出一口气。　　 当初她自己被关进治安所的审讯室，可是被折磨了大半天呢。　　 不过，考虑到魔药“欢愉与痛苦”的效果，卡蜜拉在这一个小时里体验到的刺激和痛楚，都是寻常的酷刑不能比拟的，哪怕爱丽丝的诅咒并不会给她的肉体带去任何实质性伤害。　　 出于最后的试探，爱丽丝又用针扎了一次稻草人。　　 卡蜜拉的身体震颤了一下，嘴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唔唔”声，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反应。　　 她依然能感受到疼痛，只是精神早已崩溃，体力也被消耗到了极限，已经全然没有做出正常反应的气力了。　　 卡蜜拉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见状爱丽丝伸手解开了她的布条，凑近她：“你想说什么？”　　 “杀了……”卡蜜拉用彻底喊哑的嗓子发出细若蚊呐的声音。　　 “什么？”爱丽丝没听清楚。　　 “杀了我吧……杀了我……”卡蜜拉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杀了我”。　　 她早已不能正常思考，只是凭本能将心里的渴望说出口。　　 这种痛苦，她已经一点都不想承受了。　　 爱丽丝打量卡蜜拉。　　 差不多了，她的精神已经彻底屈服。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解脱。”爱丽丝说。　　 卡蜜拉缓缓抬起脸，气若游丝地说：“求求你，让我解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愿意献上你的灵魂吗？”爱丽丝盯着卡蜜拉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灵魂？卡蜜拉露出茫然的神色。　　 那是什么？完全想不明白，不过意思应该是自己只要付出什么就可以不再受这种苦。　　 那，无论那代价是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支付。　　 “我愿意，快拿走吧。”卡蜜拉有气无力地回答。　　 “很好。”　　 得到了确认的爱丽丝开始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开始有意识地调用自己“深渊”途径的力量，朝卡蜜拉伸出手，做出讨要的动作。　　 由于卡蜜拉满足了被收割灵魂的条件，“灵魂收割者”的能力即刻发动——这是“深渊”途径从最低的“异教徒”位阶就具备的能力。　　 卡蜜拉开始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出体外，原本就不剩多少的思考能力被进一步削弱，令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灰白色的雾气从她的两只眼睛的瞳孔深处抽出，在爱丽丝的手中汇聚成形，化为一块硬币形状的结晶。　　 与此同时，卡蜜拉的眼睛失去了仅存的最后一抹神采。　　 最后，她像断线的木偶那样重重垂下脑袋，再没有任何反应。　　 爱丽丝探探她的鼻息，确认她依然活着。　　 虽然活着，但她其实也跟死了没差。失去灵魂的她连基本的自我认知都没有，只是一个痴愚的活死人。　　 爱丽丝紧握着魔鬼的货币，用手心体验着仇人灵魂的冰凉触感。　　 一切都结束了，这场复仇剧以预言的实现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