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为这种感觉诧异的时候，公爵夫人突然拿出了三个小瓶放在桌上。　　 “这三个瓶子里装的，都是能毒死人的毒药。茶里装的是其中一种，你好好观察下，判断茶水里倒的是哪一种。”公爵夫人说。　　 爱丽丝试着伸手拿过药瓶，她诧异地发现每当她接触药瓶的时候，身体的一部分都会隐约出现反应。　　 第一瓶，她感觉肚子隐隐痛了一下。　　 第二瓶，她突然有种头晕的感觉。　　 直到第三瓶，她再次品味到了心脏抽疼的感觉。　　 “是这个。”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第三个瓶子。　　 “正确。”公爵夫人点头，“你应该也听说过魔女擅长调制各种神奇效果的魔药的传说吧？”　　 “这也是魔女的能力？”爱丽丝问。　　 “没错，这就是魔女的‘魔药精通’能力，魔女能在一定程度上预知药物和魔兽材料对人体的效果。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变成魔女就能掌握药学，药物的知识还是需要额外学习的。”公爵夫人继续解释。　　 “可这也只是让魔女比一般人更容易精通药学领域罢了，照这样说，一般人只要付出一定的努力，应该也能调制魔药吧？”　　 公爵夫人摇了摇头：“但魔女自带一种特别的魔药材料——魔女的血。只有魔女的血能调制出特定的魔女之药，包括魅惑药、兽化药、变化药、性转药……都是以魔女的血为核心材料调制的。”　　 “等等，您刚刚说什么！？”爱丽丝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都是以魔女的血为核心材料调制的。”公爵夫人特意只重复了最后一句。　　 “再上一句！”　　 “你是对性转药有兴趣么？”公爵夫人脸上浮现出了揶揄的笑。　　 26.冠位神阶　　 “有能转变性别的魔药！？”爱丽丝惊讶地说道。　　 “有啊。”公爵夫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也就是我其实是可以变回原来的身体的？”爱丽丝眨巴眼睛。　　 “我从来没说你不可以啊。”公爵夫人摊手。　　 “那……”爱丽丝眼前一亮。　　 “你想变回去吗？”公爵夫人眯起眼睛。　　 “正常来说肯定会想吧！”爱丽丝说出心里话。　　 “魔药的药效都是有时间限制的，短时间过于频繁地摄取魔药是会中毒的。就算你有性转药，一天你也只能喝一次，药效大概是两个钟头。”公爵夫人解释，“希望这不会让你太失望。”　　 “这……”爱丽丝想了想，“有选择总比没有好吧。”　　 “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两点，一是只有第七位阶‘咒术师’以上的魔女，才能用自己的血调制性转药。二是魔女途径代表的是阴性力量的权柄，你的身体变化成男性的时候，你作为魔女的力量会大大减弱。”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是做不出来的？”爱丽丝愣了一下。　　 “如果你想的话，看在女王陛下的面子上我也可以给你调一瓶。但如果你以后想随时得到这种药，你还是得努力晋升。”公爵夫人说着顿了顿，“这个道理总结起来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爱丽丝发现公爵夫人似乎很喜欢总结大道理，不知道纯粹是个人喜好，还是她以前作为王族私人教师留下的职业病。　　 魔女的性转药只能短暂转换性别，但这对爱丽丝来说还是相当有价值的。　　 如果有一天她能向卡蜜拉复仇，将卡蜜拉逼到穷途末路，她希望能以“莱维”的身份再次站在卡蜜拉面前，哪怕只有一瞬。　　 既然是属于“莱维”的复仇，那至少要让卡蜜拉明白自己最后是死在了谁的手上，让那家伙一边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的懊悔一边承受应得的惩戒。　　 除此之外，她也希望能有机会以莱维的身份，再见贞德一面。毕竟以爱丽丝的身份，就算见到贞德也不可能与她相认。　　 看来确实有必要考虑一下公爵夫人所说的“晋升”。　　 “我好像也听依苏拉说过魔女有等级之分，可以跟我详细地说一下吗？”爱丽丝主动提问。　　 “很好，学习中最可贵的品质就是求知欲。”公爵夫人对爱丽丝的求学态度甚是满意，“那我简单说明一下。其实不仅仅是‘魔女’，其他途径的被祝福者也是有等级之分的，我们用位阶划分这些等级。以‘魔女’举例，从最低的第九位阶，往上一直到第一位阶，分别是女巫、占卜师、咒术师、魅妖、鹰身女妖、蛇发女妖、报丧女妖、预言和魔女。”　　 “您刚刚提到其他途径的被祝福者也是这样，那也包括济世圣教的主教和圣骑士？”　　 “当然包括，‘主教’和‘圣骑士’正是帝国军队和济世圣教掌握的两条最主要的祝福途径。”公爵夫人点头。　　 爱丽丝心想看来贞德应该也身处“圣骑士”途径的某个位阶才对。　　 “所以第一位阶的就是最高的位阶了吧？”爱丽丝顺口问道。　　 “如果你将位阶的概念局限于‘被祝福者’和‘近神者’，确实如此。”公爵夫人回答，“但理论上来说，每条途径的第一位阶之上其实应该还存在一个冠位神阶。”　　 “冠位神阶？”　　 “就是掌握该途径权柄的神明，也是该途径力量的根源。”公爵夫人说，“冠位神阶处于位阶序列之外，因为在冠位上的存在已经跳脱出了被祝福者和近神者的概念，而是神明本身。祝福途径普遍和宗教相伴，而那个宗教崇拜的神明往往就代表该途径的冠位神。魔女的冠位神阶，正是魔女教所崇拜的神明——尊贵的命运女神！”　　 “这意思是说，至高神以外的神明确实是存在的？”爱丽丝不由得认真地探讨起来，“可教会自己也掌握着至少两条途径，但教会只崇拜一位神明！”　　 她是西南圣学院神学专业成绩最好的学生，所以她很清楚公爵夫人现在说的事情有多叛道离经。　　 济世圣教一直宣扬世界上只有一个神明，那就是集太阳神、造物主和真实秩序三道权柄为一体的至高神，崇拜其他神明，或者崇拜多个神明的宗教皆为异端。　　 按公爵夫人的理论，被祝福者有多个途径，每个途径上又存在一个冠位神，这种多神教的思想任何人敢公开出来都会被异端审判所请去喝茶。　　 “那是因为教会用主教的冠位神吸收了其他两个途径的神明。”公爵夫人耐心地回答，“‘圣骑士’的冠位神太阳神，‘法师’途径的造物主，以及‘主教’途径的至高神，被济世圣教融合成了一位。相同的事情其实也发生在南方崇拜死神的死亡国度，这个我们可以将来再细说。”　　 “这太令人震惊了，有相关的历史典籍吗？”爱丽丝向来以学术的态度研究神学，对于公爵夫人的说法，她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些证据证实。　　 “我怎么可能把这种危险的东西留在身边？你有兴趣的话，有朝一日我们夺回了星夜城，我可以从魔女教的图书馆里找些古代典籍给你。”公爵夫人说完又看了看落地钟上的时间，“时间差不多了，课程先告一段落，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我其实还能学，您说的事情，我很感兴趣。”爱丽丝感觉自己的求知欲被点燃了。　　 “欲速则不达，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学习。我们时间还有，来，喝茶。”公爵夫人不紧不慢地给爱丽丝换了个干净的茶杯，重新倒上红茶，推到爱丽丝面前，“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单独聊一聊比较私人的话题。”　　 “私人话题？”爱丽丝一头雾水地端起红茶，呷了一口。　　 “你应该知道自己和依苏拉陛下发生过什么吧？”公爵夫人冷不防地给她来了一刀。　　 “噗！！”正在喝茶的爱丽丝当场狠狠呛了一口。　　 27.感情问题　　 “咳咳咳咳！！”爱丽丝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　　 “喝口茶都能激动成这样，看来你的礼仪课我得严格些了。”公爵夫人一脸坏笑。　　 你绝对故意的吧！爱丽丝心想。　　 她花了好些时间才从猛烈的咳嗽中缓过来。　　 “你这个反应，看来确实心里有点数。”公爵夫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我不需要你解释什么，你只需要用点头和摇头回答就可以了。”　　 爱丽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否认的。　　 “那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公爵夫人饶有兴致地问。　　 “我……”爱丽丝认真地思考地一会儿，回答，“我愿意负责。”　　 “以你接受的观念，这做法倒也无可厚非。”公爵夫人评价了一句。　　 “这……不对吗？”爱丽丝察觉到在公爵夫人眼中，这似乎并非一个完全正确的做法。　　 “我没说这不正确，只是你我的观念有所不同罢了。”公爵夫人淡定地回道，“星夜王国是信奉魔女教的母系社会国家，在我们那里是由女性占据社会的主导地位的，王位只有女性可以继承，一家之主一般也是家中的主母，大家族基本也由女族长带领。要是换做五十年前的旧社会，一个女人还可以拥有多名丈夫。女人需要男人负责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名声，在我们那里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您是希望我怎么做呢？”爱丽丝直白地问道。　　 “你不需要怎么做，虽然观念不同，但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毕竟男女之事，客观要论起得失，确实是男人更占便宜。”公爵夫人盯着爱丽丝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只是希望你心里明白，陛下用那种方式救你，有出于道义的正当理由，同时也是自己的选择。你愿意负责是你的想法，但这对陛下而言，并非必要之事，你负不负责都不会让她失去道德定义上的所谓清白贞洁。所以千万不要认为陛下因为这件事就不得不委身于你，这是一种傲慢。”　　 “我从没这么想过。”爱丽丝如实回答。　　 “那样最好。”公爵夫人点头。　　 “可既然您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要安排我和依苏拉睡在一起？只是捉弄她的话，这未免有点过分了吧。”爱丽丝问。　　 她看得出来昨天公爵夫人的安排是刻意为之，倒不如说，公爵夫人压根就未加掩饰。　　 “可陛下自己都同意了不是吗？”公爵夫人突然笑了，“我说陛下没必要委身于你只是从客观角度说，但陛下如果自己有想法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意思？”爱丽丝没听明白。　　 “你觉得陛下是怎么看待你的？”公爵夫人问。　　 “我单身十九岁，我哪里看得透？”爱丽丝自嘲地回道。　　 公爵夫人突然来了兴趣：“你单身？这么说跟你约定在圣堂学院重逢的那位不是你的恋人咯？”　　 这问题让爱丽丝怔了一下，然后她才给出回答：“不是啊。”　　 “哦，还不是，但有机会成是吧。”公爵夫人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跑题了吧！”爱丽丝一时之间有点窘迫。　　 她发现自己真的小看了这位间谍魔女的眼力，只是一个小小的反应，公爵夫人就对她和贞德的关系有了一个了解。　　 “抱歉抱歉，这是我的职业病。我当间谍的手法就是把男女感情当工具使用，总会想研究一下别人的感情故事。”公爵夫人掩嘴而笑。　　 “我倒想知道，以您的阅历，您觉得依苏拉是怎么看我的？”爱丽丝干脆转守为攻。　　 “依我看，陛下肯定是对你有一定好感的。”公爵夫人不假思索就给出了回答。　　 “您这么肯定？”爱丽丝怀疑地皱眉。　　 “我了解她，她的反应很明显。而且，她也有对你产生好感的理由。”公爵夫人自信地微笑。　　 “理由？您是觉得因为我们曾经……所以就……”爱丽丝欲言又止。　　 “呵，你真觉得有过肉体关系女人就会对男人产生感情？这只是男人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公爵夫人无情地嘲笑了她的猜测。　　 “我想也是。”爱丽丝也认同这个说法，“那是因为我救过她？可她也救了我，我们是两清的！”　　 “我说的理由是你们共同经历过危险，而且相互扶持度过了难关。我在魔女的大图书馆里研究过相关的学术典籍，男女一同经历险境，相互之间更容易产生心动的感觉。两人共患难渡过难关，则更容易产生依赖感。”　　 “魔女的典籍连这种事都记？”爱丽丝惊了。　　 “这个道理总结起来就是——这世上总有你还不知道的事情。”公爵夫人笑道。　　 “我说认真的，您真觉得依苏拉是那样想的？”爱丽丝还是怀疑。　　 “哎呀，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公爵夫人说，“你难道就对陛下没有心动过？”　　 “说没心动过当然是骗人的……”爱丽丝想了想，“可我现在变成女孩子了啊。”　　 “性别很重要吗？”公爵夫人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