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差点出事啊。”疯帽子喃喃自语。　　 他并没有料到爱丽丝会突然跑过来跟他汇合，使用“使徒”是不得已之举，未曾想会让他差点在疯狂中杀死自己的学生。　　 早知道他应该给自己再加一张契约束缚的。　　 他接着便注意到了躺在地上失去意识到玛莎，立刻察觉到这女孩正因为吞食灵魂的副作用难以抑制地恶魔化。　　 他开始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陷入疯狂的时候，他的记忆依然是运作的。　　 这姑娘，似乎是莱维带来的。　　 原来如此，他当即想明白了爱丽丝过来找他的原因。　　 这倒是个明智的选择，逆转这种恶魔化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玛莎身上，施展起自己的第五位阶“魔鬼”的否决能力。　　 这个能力允许“魔鬼”直接否定目标身上的一项有利条件或者增益效果，他选择直接否决了玛莎身上通过吞噬灵魂获得的恶魔力量的效果。　　 甲壳很快从玛莎身上剥落，化为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玛莎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疯帽子能猜到这是谁干的好事。　　 他扭过头，远处躺着好几具尸首，而开膛手……不仅没逃，还捂着肩膀的伤口，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你的自觉真是太让人吃惊了，居然没有趁着我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逃跑么？”疯帽子对着开膛手喊道。　　 他特意为对方留了张契约，借此束缚自己不要在混乱中失手杀了开膛手杰克，如果开膛手在方才的战斗中试图逃跑打破契约，他相信陷入疯狂的自己绝对会顺手杀了对方。　　 但爱丽丝的出现是个意外，他在疯狂中跑过去袭击爱丽丝的时候，开膛手应该还是有机会尝试最后一次逃跑的。　　 “我已经认命了。”开膛手艰难地喘着气，眼睛一直盯着疯帽子，“而且，我有问题想问你。”　　 “问吧。”疯帽子说。　　 “你暗杀过异端审判官，你以前也报复过帝国吧？你有这般实力，杀教会的枢机卿甚至是杀皇室成员都并非没有机会，为什么你不那么做了？”开膛手疑惑不解。　　 以他自己的标准，他如果有疯帽子这种半个第三位阶的实力，肯定会拿去暗杀几个帝国的重要人物，或者在哪个贵族集中的街区搞一次令整个帝国想忘都忘不掉的恐怖活动，让恐惧的阴影笼罩这个国家。　　 “人总是会变的。”疯帽子笑着回道。　　 “变得懦弱了？”开膛手怒道，在他眼中疯帽子应该更“妥善”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只是变得理智罢了，你无法理解，我也不需要跟你解释。”疯帽子简单地回道，他没打算解释太多，跟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说的。　　 爱丽丝逐渐停止了挣扎，狂气在她眼中消退，她躺地上大口大口喘气，迷茫地望着夜空。　　 “欢迎回来，真亏你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啊。”疯帽子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松开了恶魔之爪。　　 “疯帽子……”爱丽丝坐起来，眨巴眼睛看看他，随即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立刻不满地压紧了眉头，“你刚刚差点杀了我！！我都快被你吓尿了！”　　 倒不如说，已经被吓得漏出了一点点。　　 “抱歉抱歉，这是我的疏忽，我欠你一个人情。”疯帽子竖起一根手指，“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先擅自跑过来跟我会合。”　　 “因为碰上了一点情况，对了我有个人想拜托你看看……”　　 爱丽丝说到一半，疯帽子就抬手制止了她，指向一旁的玛莎：“你带来的人我已经救下来了。”　　 爱丽丝盯着恢复正常的玛莎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竟然是你！？”这时开膛手盯着爱丽丝惊讶地开口。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他在商业街盯上一次的猎物，竟然就是两次阻挠他的茶会的魔女。　　 爱丽丝者才注意到开膛手，转头看看疯帽子：“你居然没有直接杀了他？”　　 “我要从他手上收回我朋友的东西，还要想办法指导我的学生。”疯帽子微笑，指了指开膛手，“正好你来了，你就直接在这里为他‘送行’吧。”　　 55.晋升“术士”　　 “这意思，是要由我来处刑吗？”爱丽丝一边问一边看向开膛手。　　 “我来收割多少有点浪费资源。”疯帽子笑道，“你收割他的灵魂再处决他，你就能完成第七位阶的晋升仪式，然后他的灵魂结晶能成为你的晋升材料。”　　 开膛手仔细打量爱丽丝，然后对着疯帽子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情：“你，要让她晋升？她是帝国人？”　　 “是哦。”疯帽子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让帝国人加入茶会也就算了，你居然引导帝国人加入深渊教！？”开膛手震惊地大喊。　　 “没错啊。”疯帽子一脸理所当然。　　 “你疯了吗！？”开膛手怒吼。　　 “要不然呢？”疯帽子咧嘴一笑，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疯子。　　 “你忘了帝国人对我们做了什么吗？我们赤地人的苦难都是他们带来的！帝国是我们的敌人，帝国人是这个世界的毒瘤，如果你是出于组织的利益允许帝国人加入我勉强能理解，可你怎么能允许帝国人玷污我们的传统宗教？”开膛手怒斥起疯帽子来。　　 “我活了三十多年得到的一个很重要的经验，就是不要试图说服跟自己价值观相差太大的蠢货，所以我不打算跟你争论。”疯帽子摆了摆手。　　 “混蛋！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过于妇人之仁，没想到你竟然昏庸至此，你难道是被这女人的美色诱惑了吗？”开膛手还在不停地骂。　　 “我再怎么花也不可能对男人变成的魔女感兴趣吧。”疯帽子叹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转向爱丽丝，“赶紧动手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开膛手所作所为，足以用死有余辜来形容，对于处死开膛手，她没有任何意见。　　 她运转起最后一点红色结晶的力量，令自己变身成恶魔，然后大步走向开膛手。　　 开膛手没有摆出架势，只是恶狠狠地瞪着爱丽丝，这是他能做出的仅有的反抗。他早已身受重伤，而且也敌不过这个状态的爱丽丝。　　 “老实说，我能理解你的仇恨，你的怒火，因为我跟你有过相似的经历……真的非常相似。”爱丽丝一边走近开膛手，一边说道，“但你令自己成了仇恨的奴隶，你自以为自己在报复帝国，但实际上你所作所为改变不了什么，你只是利用自己暴走的仇恨，沉迷于屠杀的**罢了——”　　 “去你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种帝国人对我说教？”开膛手毫不领情地破口大骂，“要动手就动手少给我废话，成王败寇罢了别给我蹬鼻子上脸，要是给我逮到机会我一定宰了你这个贱**，把你的肠子拉出来绕在你脖子上……啊啊啊啊！！”　　 他骂到一半爱丽丝终于没法忍受，直接给了他一爪子。　　 “你是不是傻？”疯帽子在一旁毒舌地评价，“有刽子手跟死刑犯说教的吗？你以为自己是听人临终忏悔的牧师？你是不是那种感化敌人的英雄故事看多了？”　　 “是我错了。”爱丽丝叹了口气。　　 诚如疯帽子所说，价值观差异太**本无法交流的情况下，试图说服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既然立场都到了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仅凭一通慷慨陈词就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念，果然还是不大现实的。　　 爱丽丝继续动手，又在开膛手手臂、肩膀和后背上留下了更多的伤口，她并没有凌虐开膛手的兴趣，但她收割不了死人的灵魂，在处死开膛手之前，她必须要得到对方的灵魂。　　 开膛手痛得滚倒在地上，恶魔之爪所积累的伤害，带给了他足以冲垮意识的恐惧和绝望。　　 他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自己那些受害者临终的感觉。　　 “足够了。”在开膛手开始翻白眼的时候，疯帽子开口叫停了爱丽丝。　　 爱丽丝将手伸向开膛手的双眼，施展起“灵魂收割”的能力。　　 灰白色的灵体从开膛手双眼抽离，在爱丽丝手中结成硬币状的结晶。　　 开膛手就此失去了意识，爱丽丝拿起那枚结晶端详，发现这结晶竟然闪着微光。　　 “居然会发光……”爱丽丝说。　　 “被祝福者的灵魂是会发光的，位阶越高，光芒越明显，这些结晶蕴含的力量会比普通人的更强。”疯帽子给她解释，“不要急着吃下去，你还要先完成仪式才行，晋升失败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爱丽丝再次转向开膛手。　　 “下得了手吗？你应该没正式杀过人吧。”疯帽子问。　　 “我试试。”爱丽丝说，挥爪刺进了开膛手胸膛，一下就破坏了对方的心脏。　　 开膛手猛烈抽搐起来，甚至挣扎了几下，但仅仅数秒钟过去，他就瘫软了下去。　　 爱丽丝拔出爪子，看着对方彻底失去了动静。　　 “有点意外。”她开口评价。　　 “怎么？”疯帽子问。　　 “我感觉，杀人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这跟书里写的完全不一样。”爱丽丝说。　　 “杀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很多士兵第一天上战场就能毫不顾忌地杀敌，有的人甚至一时激动就失手打死了人。”疯帽子淡淡地说道，“难的是习惯杀人，战场归来的老兵，自杀率可是很高的，刽子手这个工作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胜任。话说，你应该不会对这件事有心理负担吧？”　　 “不会。”爱丽丝老实回答。　　 她不是真的对杀人毫不顾忌，只是开膛手确实该死。　　 疯帽子微笑：“嗯，迄今为止我们发现遏制罪恶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暴力，以暴制暴虽然听来粗暴，却是不可抛弃的底限，总有些罪人，确实是该死的。好了，他已经断气了。”　　 爱丽丝点头，将开膛手杰克的灵魂送进了嘴里。　　 灼热的感觉自胸膛里升起，游向四肢百骸，她清楚地感觉到新的力量与自己融为一体。　　 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她成功晋升到了“深渊”第七位阶的“术士”。　　 “至于这孩子，已经被迫成了‘深渊’的被祝福者，这个国家容不下她，只能我们给她想想办法了。”疯帽子将玛莎抱起，长出一口气，“剩下的善后工作，就交给教会好了。在异端审判所重新杀回来前，我们赶紧开溜吧。”　　 56.异端审判所的审讯（月票加更）　　 帝国皇城异端审判所，神怒铁狱。　　 贞德靠墙坐在牢房里闭目冥想，地牢很黑，只有走廊那一侧铁门上的窗户有一点火光能照进来。　　 在这里她分不清白天和晚上，只能通过送了两顿饭大致猜测现在大约是正午，但这也说不准，她曾听说过异端审判所的监狱送饭时间是不固定的。　　 门突然被打开了，在此之前贞德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这里的异端审判官总是移动得悄无声息。　　 “贞娜·德克，出来。”戴着铁面具的审判官用公事公办的语调喊着贞德的全名。　　 贞德起身，走出牢房跟着审判官的指引走，她知道自己要接受审讯了。　　 被带到审讯室后，审判官示意她坐下来。　　 审讯室的布置很简单，两张椅子，一张铁桌，隔着铁桌，贞德的对面坐着一名穿戴黑袍的上级审判官，在他身后，则站着一名手执盾牌的灰袍执行人。　　 她刚坐下，那名审判官突然一个响指，让桌上的油灯自动熄灭。　　 审讯室突然变得一片黑暗，正当贞德感到疑惑的时候，那名执行人手里的盾牌突然亮起了强光，笔直地照射贞德的眼睛。　　 贞德的脸被照得一片惨白，强光让她不得不扭过头去，但还是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坐在椅子上她根本无从转身。　　 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这里对犯人施压的一种手段。　　 “觉得难受吗？”坐在对面的上级审判官呵呵笑道，“不要觉得委屈，我们对你已经是特别优待了，这还是看在你的养父，还有其他支持你的大人物的面子上，大多数犯人受审的时候可是被吊起来的。”　　 贞德相信这不是在开玩笑，异端审判所的严酷，整个帝国都是出了名的。　　 在帝国最令人恐惧的事情不是得了绝症命不久矣，而是被异端审判官请到神怒铁狱去“喝茶”。被拖进那里的人，很少有从铁门里重新走出来的，就算出来，基本都会被折磨到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