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听到了林季的声音,又似是被林季的道韵湮灭。 那原本莫名出现,萦绕在徐定天身周的未知道韵很快就消散了。 而就在那道韵消散后不过三两息的时候,床上原本熟睡的徐定天突然睁开了眼。 “林兄,梦断了。” 林季并不开口,一抬手,那金色黑色相间的因果道韵便落在了徐定天身周。 看到这一幕,徐定天有些紧张,却没出声。 而林季双眼之中的金黑色愈发的明显了,左眼熠熠生辉,右眼却黑的连眼白都不见了。 此时此刻,在林季眼中,他已然能看到徐定天身上的因果纠缠。 他看到数十道属于徐定天的黑线互不相连,却又隐约间化为一道更为粗壮的黑线。 抬手,触碰到那条黑线。 “果然,这便是你梦到的那些受害者的因果。”林季看了一眼徐定天。 徐定天则一脸茫然,他看不到自己身周的因果,只能看得到林季那一金一黑的眸子。 片刻之后,林季的双眼恢复正常。 随后,他闭上眼睛,似是在思忖什么。 半晌之后,他才重新睁开双眼。 只是这一次,他看向徐定天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怜悯与惋惜。 “林...林兄,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你怎么这般看我?” “林某的因果道能洞悉旁人身上沾染的因果,徐兄...徐定天!你都死到临头,明知被人盯上想要夺舍了,却还是一句实话没有!” 林季长叹道:“还说什么被林某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才有了心魔,可林某却看你还只是微末之时,便开始做这杀人的梦了!你分明是凭借着以梦杀人的手段才博了个天才的名头,也才成为太一门的首席弟子!” 听到这话,徐定天瞪大了眼睛。 “你...你都知道了?” 林季则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原本还当徐定天是个朋友,一时只是鬼迷心窍才走上歧路,若陷入不深或许还有救。 但当他看到徐定天那祸害了不知道几百人的因果黑线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错看了此人! 徐定天已然没救了。 他如今的修为多半都是依靠着那梦境而来,他早早就被幕后的入道境修士盯上了。 他能有如今的成就,说是太一门培养,但大多的功劳恐怕都要落在那位未知的入道境修士身上。 说的再难听些。 徐定天,不过是别人早早就看中的身躯而已。 “你本就是别人早早就盯上的肉身,如今总算将肉身养成了第六境的强度,现在只是到了收获的时候而已。” 林季起身向外走去,然后在房门口站定,莫名的,他想起了不久前的魏先生与杨老癫。 这般手段,其实也相差无几。 为了突破自身境界,这些人当真是什么都做的出啊! “徐定天,此事恕林某爱莫能助,我帮不了你!”林季长叹一声道。 闻言,徐定天连忙起身说道:“林兄,我还没被夺舍,那背后也只是入道境而已...” “哦,那就说的再简单些。”林季脸上泛起几分嗤笑。 “你或许还有救,但救你之人不会是我。回太一门去吧,向你的师长坦白此事,说不定他们还会看在你当代行走的份上,勉强救你一命,然后将来再找个由头将你罢免了。” “毕竟是太一门的脸面呐。” 话音落下,林季很干脆的带着陆昭儿离开了。 只留下徐定天一人默然不语,僵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静。 ...... 客栈,林季的房间里。 林季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前后与徐定天也有了几年的交情,他从未想过,在背地里,徐定天的一切竟然是这样来的。 早就知道自己的梦境会害人,却不敢声张,还借用梦境去修炼。 林季不信他看不出来,这梦境成真,非得是他到了现场才会如此!哪怕他不敢声张梦境之事,只要别去现场,别想着目睹,那便不会有事。 这是当初在泗水县,林季几天功夫便明白的事情。 徐定天修炼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懂。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如此吧。”林季摇头苦笑道。 “此事便不管了?你要说给太一门听吗?”陆昭儿在一旁问道。 “太一门自己的家事我们便不掺和了,想来徐定天若是想活命,恐怕也只有向师门坦白这一条路走。” 林季嘲讽道:“说不定之后太一门还会找上我们,送上海量的好处,让我们装作不知呢。” 陆昭儿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明白林季的意思。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太一门千年的名声便要扫地。 终究是要想方设法封口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陆昭儿又问道。 林季则闭上眼,细细回想着先前在徐定天的因果中看到的画面。 片刻之后,他找到了由头。 “乌茶镇。”林季睁开眼看向陆昭儿。 “乌茶镇?是襄州西南边乌茶山下那里?”陆昭儿稍稍思索便想起了乌茶镇的来历。 “你也听说过啊。”林季挑眉。 陆昭儿轻哼道:“别忘了,当初我可是走遍了九州的!似乌茶镇这种地方我虽然没去过,但其大名自然是听过的。” 林季微微点头。 “我从他的因果中得知,他早些年便有这梦境之事,但中间有几年却又没有再做过梦,却是近两年才终于又开始做梦了...呵,最近一次是一年多以前,害死了一位自己的师妹,便是他所说那位与他颇为亲近的。” “梦境起因是他又回到了乌茶镇。”林季说道。 陆昭儿问道:“所以你要去?” “去看看吧,我也很好奇这背后操弄梦境的入道修士到底是何方神圣?”林季的目光深邃了些许。 当初京州泗水县数万百姓身死,方云山得知此事之后竟然束手无策,又只是让紫晴大人去了维州找青丘狐族交涉而已。 这事对于林季来说算不上什么心结,而此时他也只是好奇而已。 “此事过后便去扬州,将阿灵送回去之后,就回维州去了。”林季说道。 “你如今已经是入道,按照规矩要卸任镇府官,入京述职去了。”陆昭儿提醒道,“再之后,恐怕很难还让你再去维州了。” “无妨。”林季不在意的笑了笑。 “凭他兰泽英,还指使不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