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高渐飞脸色异常难看,孙无忧随手拂去周身残焰,进而上前劝慰道:“高叔叔,你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么!” “相比起来,现在的我反倒更希望你有事,那样或许我还能放心一些。” 孙无忧笑容一滞,当即领会对方的语意,于是道:“我知道,妄自动用谬论法对我自己有百害无一利,但刚才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如果不能将其化解的话,如何的我还如何站在这里谈笑自如?” “唉,放虽如此,但谬论法牵连实在大大,当初你爹费尽心思,想要将自己身上的这份诅咒除去,却是到死都未能如愿。眼下见你这般模样,当长辈的我实在忍不住为你的前程担忧啊!” “哈哈!高叔,你忘记我的名字了么,无忧,爹娘为我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让我一生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如果因为担心之后无法确定的事情而惴惴不安,寝食难宁,那样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二老对我的厚望?我知道您的好意,但如果真的有些事情避无可避的话,无忧愿意昂首挺胸直面面对,而不是躲起来做一个畏尾畏首的胆小鬼,那样实在不配一个大丈夫所为。” 见孙无忧说话时候目光坚定,谈吐大方,高渐飞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对,你说的有道理。你也长大了,也应该有选择将来的权利。不过我相信,我这位好侄儿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说完,他指了指前方一片狼藉的废墟,进而道:“刚才我的青丝剑意已经将布在楼梯处的结界成功破除,咱们还是继续向上层进发吧!” 由于受到之前的火毒侵害,通往上层的台阶变得异常薄弱,轻轻一踩便会发出“吱吱”的怪响,随时都有塌落的危险。如此,二人屏气凝神,尽量让自己的步履平稳一些,以免再次触动机关暗门。 “刚才的天材阁我已经见识到了,不知那地宝阁之中又收藏着何等珍贵罕物?” 话音未落,孙无忧忽然瞥见上方的楼梯口处,有一道黑影急闪而过,下意识间他急步迎上,欲要强行拦住对方的去路。 “休走!” “哎,无忧,等等!” 孙无忧的速度实在太过,即便高渐飞有主阻止,也无力赶上。要知道,他的剑虽快,但脚下的身法却是十分平平,放在同辈之中只能算是中游偏下,与眼下的孙无忧实在无法相提并论。而当成其真正来到第三层,也就是地宝阁所在之处的时候,前者已经与那道黑影双双消失无踪。 “孙无忧,你在哪,别乱跑,小心触发陷阱。” 一言说罢,空间之中仍然是一片死寂,高渐飞见状长叹口气,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吹燃之后,以其照亮周围的环境。 “嗯?这里的陈设怎么与我之前见到的不尽相同,似乎其中又增添了不少新玩意……” 说着,高渐飞用力嗅了嗅周围的空气,而后面露诧异道:“这股香气,难道是……” 也就是在分神的一瞬之间,也不知从哪个角落之中“嗖嗖”射来数枚利箭,每一个箭头都透着青色的光泽,显然事先已经淬毒,一经沾到,便会立即毒发身亡。这边,高渐飞不敢怠慢,连忙翻身避让。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早已埋伏于暗中的一道黑影猛然蹿出,眼看就要将他扑倒在地。 “玄之剑道,邪莫欺身!” 双手未动,忽然之间,一道剑气凭空显现,一举劈在那道黑影身上。剑气一经宣泄,包含其中的数百道剑意悉数绽现,瞬间便令目标魂飞魄散,体无完肤。待对方扑倒之后,高渐飞举着火折向前望去,发现那竟是一个看不清五官长相的绿皮怪人。 “这……好像并非一般活物,反倒像是妖界之中流传的一种药巫之术。我记得,此术可以将一些植物变成类似人的生灵,且一行一动,全听施术者的号令,与死士一般,但又不具备人的基础情感,可以说是天生的杀人工具。不过,药巫之术虽然厉害,但施用范围十分有限。而且据我所知,在这些药巫毒人出没的地方,一定能够找见他们母株,也就是生产它们的母体。如果不能将它消灭的话,像这样的药巫毒人还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冷眼含锋。 高渐飞以趾为剑,忽然飞身一脚,正中附在屋梁上的另一只巫药毒人。而就在着陆的同时,他陡然发现在自己不远处的另一边房梁后侧,赫然有一个蜷缩着的身影,看轮廓与孙无忧无异。 “无忧,是你吗,说话!” “呜呜呜~” 见对方似被什么异物堵住口鼻,无法言语,心急之下的高渐飞实在管不了太多,当即纵身上前,尝试解救对方。不出所料,前方的暗处又有几只毒人相继跳出,并以凌厉非常的手法对其发动联合攻势。好在,高渐飞的玄之剑道已入化境,剑随心动,一众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几道漆黑色的剑光划过空间之后,毒人连同残骸相继从房梁上相继折倒下去。在确切已经消灭了所有袭击者之后,高渐飞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收敛起杀意之后,俯身上前道:“无忧,你怎么了,快说话!” “高叔小心,那不是我!” 就在高渐飞准备伸手触碰暗处人影的时候,真正的孙无忧忽然从后方大喊一声。然而,他的话来得属实太迟,高的手掌已然挨到眼前那道人影的身影,与此同时,一股剧烈的刺痛惹袭上手掌,如遭雷殛的他“哎呦”惨叫一声,如同之前那些被其斩杀的药巫毒人一样,也一同朝下方栽倒了过去。 “高叔!” 眼见高渐飞摔倒下去,伤情不明,孙无忧心中大怒,双臂运气之间,皮肤之上随之爆发出堪比娇阳的剧烈光芒,而刚刚出手偷袭高渐飞的那只邪物也因此被迫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只混身长满毒疮的丑陋妖蛙,黑底白斑。更加诡异的是,那些白斑在黑暗之中就如同一张张人脸一样,如果不是细看的话,根本瞧不出破绽。想来,方才高渐飞也是因此才着了它的道。 “大胆妖畜,居然敢伤我叔父,看我不把你剥皮晒油!” 那毒蛙见自己真身暴露,也不恋战,直接扭头朝更深处的房梁跳动。然而,孙无忧已然动了杀心,行动起来也是格外迅速,人未来到,一记猛拳催生出的刚劲拳力已然先行一步,直接将那臃肿的身形当场轰翻下去。孙无忧见状连忙跳下追赶,却不想就在自己即将追上对方之际,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忽然从另一边直射进自己的眼瞳。 “哎,我的眼睛!” “噗通”一声,孙无忧扑倒在地,即便已经重新爬起,但如今的他依然双手捂着眼部,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可恶!刚才那道金光是怎么回事,为何如今我的眼睛竟如火烧一般滚烫,难不成是中了什么奇毒!” 心知眼下还有一只诡计多端的毒蛙尚未解决,孙无忧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在未恢复视觉的情况之下,强行运气。片刻之间,他的四周已然升起一股灰色的薄雾,薄雾的边缘处参差不齐,流动之间就好像一只只鬼手在摇动一样,景象异常诡异。 “来吧!让我亲手送你上路!” “无忧!” 孙无忧遽地一震,当即侧耳倾听,并道:“你是谁!” “无忧,真的是你吗?” “这……这个声音好生熟悉,我……” 也不知怎么了,前一刻还目不视物的孙无忧,眼前豁然一亮,不见之前的毒蛙所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两丈的位置处,神情动容。 “你……你是……” “无忧,是我啊!怎么你都认不出来我来了?我就是你朝思暮想,常出现在你在梦境之中的爹爹孙长空啊!” “孙长空……真的,真的是爹!” 眼见面前男子愈发亲切,孙无忧不听使唤地一步步朝对方走去,越走越快,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浓郁,直至坚持不住,眼眶之中涌出热泪。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异罡它乡,亲眼看到许久未见的亲生父亲。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问出口,不只是对方,就连孙无忧也跟着停了下来。于是乎,他开始一点点后退,因为他也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无忧,无需害怕。你如今所见并未真实,你我父子能够于此重逢,全都倚仗这地宝阁中的一件藏品,望乡镜。” “望乡镜?” “没错。如今爹身处阴曹地府,因为罪恶涛天,无法投胎转世,所以只得日夜在望乡镜前徘徊。而如今你能见到我的模样,全凭另一面藏于地宝阁之中的望乡镜成全,否则今生今世,咱们父子也无法团圆重聚了。” “孙无忧,别听他的,他不是你爹!” 摇摇晃晃,高渐飞从暗处站起身来,以指畜力,欲要再次以无上剑道击破这眼前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