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议事告一段落,在叶当听的安排下,吩咐了庄内弟子,为众人安置休息用的住所。 好巧不巧的是,月寒枝刚好分到了林满六爹娘旁边的院子。 刚好跟林父、林母叙旧结束的少年,便看到了屋门外的蓝衣女子。 “月姑娘,好巧...”林满六出声喊道。 月寒枝正看着弈剑山庄的弟子,在收拾小院中的器物,听着声音便回头看向了少年。 刚要出声,她却看到少年身后站着两名年长的妇人和汉子。 这两位应该便是林满六的爹娘了吧? 月寒枝立即拱手行礼说道:“见过林叔和林姨!” 林满六也赶忙应声说道:“爹、娘!这就是我先前与你们说过的月姑娘!” 啊,这人还把我跟自家爹娘说过了? 林母脸上多了些笑容,边说话边就走下了台阶。 “多谢月姑娘照拂,先前我家满六给姑娘添麻烦了!” “额...不是什么麻烦事,没事的!”月寒枝尴尬出声。 这人,到底跟他爹娘说了些什么,我这该怎么接啊... 林母先是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而后才朝月寒枝伸了过去。 长者注意这些,后辈怎会拘泥于此。 蓝衣女子主动伸手,接过了林母的双手。 “林姨,这会天冷,不用这般的...”月寒枝说着便将林母的双手微微抬起,朝两人掌间哈了口热气。 “这会月姑娘可还忙?要不进院坐坐,先前我跟他爹啊,才弄了些吃食!”林母笑意越发浓了。 “林姨放心,往后些时日,寒枝定会来串门的!我就在隔壁!”月寒枝也跟着笑声说道。 “好、好、好!”林母连忙叫好。 站在两人身侧的林满六和林父,两人相视一笑。 这些年,他们一家三口,在凤城过得很贫苦、很贫苦。 林母又身体孱弱多病,过往的几年里,小病不舍得治,大病只能硬扛。 拖得了一身病根,好在到了弈剑山庄后,被庄内的医师亲自看了病症,下了方子。 到了现在,已然好转许多了... 林父则是常年在外务农,虽是练得了一身气力,可终究只能从公家的田地里,拿到些许银钱。 这些是远远不够...三人在凤城中讨生活的,林母这才置办起了个糕点铺子,以求多些生计。 而在弈剑山庄之中,虽说是谈不上受人供养、衣食无忧,但林吗六已经可以开始为家中补贴家用。 入住弈剑山庄的林父和林母二人,平日里也会为庄内琐事添一份力。 如此一来,已是好过千百倍那东城陋巷的日子。 林父言语出声:“这外面风大,要不进屋?” 月寒枝身子一僵,尴尬出声说道:“我还有些东西,需要去院子里确认一番...晚点再来拜会林叔和林姨,可好?” 同一时间,林满六也察觉到了月寒枝的异样,也跟着出言说道:“月姑娘他们初来乍到,还有好些事情,爹、娘下次!下次!” 林父哈哈笑起,言语道:“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望月姑娘见谅!” 林母也退回了林父身旁,微笑地看着月寒枝。 “没!是寒枝确实有事在先,往后闲了一定找林叔、林姨唠唠!”月寒枝赶忙出声应道。 林满六又重复一遍先前父亲的言语:“外面风大!爹娘还是早些回屋,我一会去帮月姑娘收拾下东西!” 等其讲完之后,林父、林母与少年劝诫了一番,这才朝院内走去。 随后,院落门前,只剩下了林满六、月寒枝二人。 “额...我爹娘就是这般,热情了些...还望月姑娘莫怪...”少年率先出声。 月寒枝哼哼两声,直接转身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林满六赶忙回头看向蓝衣女子的方向,接着便听到了月寒枝的声音。 “我还挺喜欢林叔和林姨的性格的,不像某人,磨磨唧唧...害!” “月姑娘,我...”少年出声说道。 月寒枝侧头看向后方的少年,眼神有些嘲笑的意思,接着便开口说道:“还这样?” “不这样了!”林满六赶忙改口。 “这样不就行了?整天想这么多作甚!”月寒枝再次出言。 见少年没有言语,蓝衣女子只得一手扶额,没话找话说:“也不知这院子安排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林满六歪了歪嘴,接着便应声说道:“定是那老骗子!人都成病秧子,还这么爱闹腾!” ...... 就在少年言语出声的同时,主殿之后的一间密室里,身着黄衫的男子不禁打了个喷嚏。 他心想着,莫不是这节骨眼上,染了风寒了? 叶当听心里这般想着,便开始不自觉地摩挲起了自己的胡青。 对桌而坐的青岚,抚须而笑:“叶庄主此次秘密相邀,是要青某为你看病?” “青岚先生说笑了...”叶当听左手作拳,放于自己胸膛之上,以此表示对青岚的敬意。 “不用拘泥于这些礼数,说了你与陆风白兄弟相称,你我便是同辈...”青岚直言说道。 叶当听笑言道:“那先行谢过青岚先生了...” “说说吧,往后与寻寒山一战,你究竟有何打算?”青岚抬头看向了那身黄衫。 叶当听从衣袖之中抽出一副画卷,左手一挥将整副画卷铺开。 映入二人眼帘的,正是杭州城的布防图。 小到巷子、河堤,大至有名气的酒楼,或是炎阳驻军所在。 在这副布防图上,全都有所标注。 并且在临近弈剑山庄的几处民宅位置,特地用朱红笔墨进行了批注。 叶当听衣袖又是一挥,将正条胳膊露出,左手在布防图上轻点数下。 青岚便心领神会,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早些时日,便听到些传言,弈剑山庄二庄主,只是一个闲人,寻常只会游山玩水...”青岚言语出声。 “风白和墨先生在时,当是如此,前面有人撑着,我辈何不贪恋一时的岁月静好?”叶当听坐回椅子上,也跟着发笑出声。 此时的叶当听,那有先前的城门口和主殿时的半分疲态。 除了右手无法正常抬起,与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黄衫老骗子,没什么两样。 若是林满六站在此处,只会叫骂一句,这老骗子状态好得很! 那里还会露出先前城门初见时的伤感,或是回忆起那天看见他败于叶成竹时的失落。 “好一个岁月静好...”青岚感叹一句。 “先前青岚先生,问我风白可能成事?当时不能给先生一个准确的答复...”叶当听再次出声。 听到此言,青岚便来了兴致。 立即应声发问道:“莫不是现在陆风白还没回来,你就能替他答了?” 叶当听左手伸出一指,开始慢慢地敲打起了自己的脑袋。 “于兄弟情意,我信他,再看如今局势,我更信这世道终将会改变!”叶当听朗声说道 “那不知叶庄主以为,若要起事,有几成把握?”青岚举起了手边茶杯,指向了密室之中的唯一光亮。 “三成!”叶当听自信出声。 “三成便敢想!好!”青岚捧腹笑起,但手中的那杯茶水,竟是没有半滴茶水飞溅而出。 黄衫身影将心中的答复言语出声后,整个人就懒洋洋地躺在了椅子上。 任凭烛光在其面庞上闪烁,他笑了,笑了很久... 青岚看着这个如释重负的男子,长长舒出一口气,随后就把杯中茶水饮尽。 “这江南水乡,也能喝出北地的茶香,你们这惬意的生活,我是不是该早些来?”青岚打趣出声。 叶当听摇晃着脑袋,笑言说道:“青岚先生早些来,怕是要与墨先生先好好过过招才是...” 对于黄衫身影的回应,青岚故作恼怒,讥讽出声。 “无非是学宫早些年的一个平庸先生,真要论起道来...” 黄衫身影听到这话,立即撑起了身子,满脸惊喜地出声道:“还真是亏满六这小子,有幸认识青岚先生啊!” 青岚眼见话语被其打断,索性就不继续撂狠话了,自顾自再添了些茶水,开始细品了起来。 “杭州城内一事,便依照你先前说的法子,我自会帮你在旁照应...” “还望青岚先生,多照拂些林满六那小子...” “哎,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本来愿意来此,也是因为满六小友性情合我胃口!” “多谢青岚先生...” “叶庄主是不是觉得,吃你茶叶吃的多了,舍不得了?故意恶心人赶人走啊!” “呃...有点,因为确实存货不多了...”叶当听忍笑出声。 “什么人这是...怎么还欺负五十多岁的人嘞,走了!不贪你这点茶叶!”青岚故意叫骂道。 叶当听闻声后,立即出声:“恭送青岚先生!” 说完之后,那身黄衫便继续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回应他的,只有密室门开、门关的两道声响。 青岚走了,这间密室之中,便只剩下了叶当听独自一人。 久违地舒心感,在心头一点点累起,似乎此时正是一个放松自我、好好休息的机会。 但心中的这种观念,只是闪过一瞬,便被叶当听无情浇灭。 提起左手冲脸上一拍! 啪! 黄衫身影整个人便清醒了过来,摇晃着脑袋,睁开双眼盯向了昏暗的屋顶。 心中未了的事情,迫使让他重新站起。 可当他随意瞟着屋内陈设时,桌上的那盒茶叶可是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