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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重逢之喜

   九月二十四。    轻舞与叶诺用进了宫,当然,同他们一起的还有天明和白沉。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入秦王宫的宫门。    临近章台宫的前殿时,赵高正从里面缓步走出,看到轻舞与叶诺的马车便走了过来,向两人打了声招呼:“下臣见过舞公主,见过玉漱公主。”    轻舞一手掀开车帘,一边向外面的赵高看去:“原来是中车府令大人。”    赵高低垂着头,似是微微笑着。    “中车府令大人这是要去长阳宫?”    赵高微微含笑:“公子近来在练字,可能是想着在元旦之时为陛下献上一副祝寿词,让下臣去看一看。”    轻舞听后,只是微微颔首:“那本宫便不打扰中车府令大人了。”说着,便放下了帘子。    赵高站在原地,直到轻舞的马车走远才是收回目光。    在内宫内能够乘坐马车自由出入的,除了嬴政,便只有这位舞公主。    这一点,是即便身为月神这样的护国法师都没有的特权。    而另一个曾受到如此宠爱的,便只得一个穆阿房。    想着,赵高又向另一辆马车哪里看去,微微眯起眼睛,慢慢悠悠的向长阳宫,也就是胡亥的住所走去。    轻舞先将两人送到了兴乐宫安顿起来。    兴乐宫便是轻舞的居所,自轻舞离宫起,一直被保留至今,每日都有人定时打扫,故而虽然空阔多年,但并不显的冷清萧条,反而被宫人布置的十分精致和温馨,当然,绝大多数也还保持着当年轻舞离开时的模样。    天明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兴乐宫,不由得有些感慨,虽说当年他随母妃本应住在西边的弗阳宫,但事实上,在幼年时,他绝大多数都是待在兴乐宫中。    “我还记得,这里有一座高台,站在上面,一眼看过去,便能将半个咸阳宫收归眼底。”那时,他最爱的事情,便是被嬴政带到那上面,从高处俯瞰整个咸阳宫,夜晚之时,又能仰望夜空,那高台高的,会另你有一种,星星与月亮都触手可及的错觉。    轻舞似是也想了起来,不由得笑道:“你说的是鸿台?”说起来,整个咸阳宫,再也找不出比鸿台更高的高台了,因此当初鸿台建造起来之后,简直把钦天监的那帮白胡子老头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要知道,鸿台比他们的摘星台还要高上十丈。然而这鸿台最初建造的目的,竟然不过是为了哄孩子。    若不是,后来一次嬴政兴致来了,在这拉弓射箭,正好将一只鸿雁射下,落在台上,着高台便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啧!    轻舞又开口问道:“要上去看看么?”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知道公输家当初为这鸿台按的升降台好不好用,不会出问题吧,不然还是走楼梯上去?    天明摇了摇头:“现在便算了,还是改日或者等夜晚的时候吧。”    闻言,轻舞点了点头,也不强求:“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朝,我先去趟兰池宫。你和白沉便待在这里。”    “放心,这宫里很是干净。除了父皇的人,便都是我们自己自己的人,不必拘束。”    安顿好天明与白沉,轻舞便前往兰池殿。    到了兰池宫内,嬴政果然已经在兰池宫内,刚刚将一身朝服换成比较舒适的白色常服,看上去倒是比朝堂上少了几分冷厉锐气。    轻舞忍不住感慨,果然,帅哥都爱穿白色。    嬴政看到轻舞也有几分欣喜:“舞儿快坐。”    轻舞在嬴政对面坐下,正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嬴政开口道:“是……澈儿么?他已经来了?”    轻舞闻言点了点头:“你若想见他,我便让他过来。”    嬴政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间似乎有几分惆怅,半响才是邹然叹了口气:“我最初见到公孙丽时,差一点就以为,她真是阿房,但她一开口说话,我便知她绝不是阿房。”    “但那时我若不留下她……她回到卫国也只有死路一条。”    “加之,她太想你母亲了,我不信这世上会有两个无缘无故的人,长相会如此相似。”    “之后,宫中御医日常请脉时把出喜脉,在我的问话下,公孙丽才告知我,她在被送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只等那人向她父母提亲,结果却正好遇到秦军攻破城池,她被那守城的将领献给了我。”    “当然,她说的这些其实我早就知晓。”毕竟,他不可能真的放一个来历不明而且还同阿房如此相像的女人在身边。    “所以,我早就知道她的爱人是师兄。”也知晓,她与当今的东皇太一乃是亲兄妹。据说上一任东皇太一的夫人共为其产下一子两女,那两女还正巧是一对双生女,只可惜生下来便被发觉没有阴阳术这方面的天赋,故而一早就被送走,只留下了那一子待在阴阳家,而这其中一女,便是公孙丽,那么另一女的身份,便也就呼之欲出。    “龙炎的同门之间虽无多少情谊,但既然她心有所属,又是师兄的爱人,我本想找个由头将她放出宫去,但后来却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下来。”    “再后来,阿房回宫后与公孙丽相认,她因担忧公孙丽的安全,便劝我将公孙丽暂且留下,正巧,公孙丽也能帮她照顾你。”    “我同意了,一直也只将公孙丽视作妻妹照料。”照顾有佳,却并不亲近,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但几乎从未踏足弗阳宫。    “后来澈儿渐渐长大,因孩子年纪尚小,我们都不曾告知过澈儿真相,澈儿便一直将我视作父亲。”那一段时间,几乎是他最满足幸福的时候,儿女双全,阿房也还在身边陪伴这他。    虽说除了舞儿和澈儿两个孩子,他还有这扶苏与胡亥两个孩子。    当年扶苏的诞下,本就是当初他势弱,不得不屈与吕不韦之下做出的妥协,加之他与扶苏的生母本就毫无感情,后来又重逢阿房,并且爱上阿房,便有意无意的忽视了那个孩子,等到后来觉得稚子无辜,想要弥补之时,已经错过那个时期,也无法体验看着牙牙学语的婴儿一点点长出牙齿,学会爬,学会说话,再学会跑的乐趣。    至于胡亥,他更是将其视作错误,一如苗幻蝶,他们二人一度曾对这个孩子动过杀意,自然也不可能自小照料。    甚至包括舞儿出生的时候,那时他还在影夜,并不在阿房身侧,为能亲眼看到舞儿那般长大。    所以反倒是澈儿,让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初为人父的错觉。甚至,在长相上,澈儿更像其母一些,便是更想阿房一些。    只要他刻意的忽略,便能够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与阿房的孩子。    “直到后来,荆轲众目睽睽之下的刺杀……”便注定,荆轲必须要死。    而公孙丽的往事,虽不至于人人皆知,但只要去调查,多少还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随着年纪的增长,澈儿的容貌一定会渐渐张开,但凡日后有一丝相像荆轲的地方,再有人调查出公孙丽和荆轲的过往,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再加之公孙丽一心追随荆轲而去。    “我便只能将这个孩子送出宫去。”而公子扶澈,也注定只能成为一个死人。    当然,这也是公孙丽的意愿。    而他最后唯一在能为这个孩子做的,便是消除这个孩子的全部记忆。    希望这个最好同公孙丽期盼的那样,无忧无虑,无病无灾,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轻舞微微抿唇,她早已对当年的事情有了些猜测,现下,也不过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说到这里,嬴政叹了口气,半响之后忽然轻轻地勾起了唇角:“听闻,他现在是墨家巨子?又孤身闯了影夜?”    轻舞点了点头:“是,他长大了。”不再需要被人的保护,反而能够成为保护别人的人了。    嬴政点了点头,似是即有些惆怅若失又有些欣慰:“盖聂……真的收他为徒了?”    轻舞点了点头:“是,他的天赋很好。”似乎,天生就应该是一个剑客。轻舞语气微微一顿:“他,有些担心你。”    “若是他想来,便来吧。我也可以给他一枚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只是……”大秦的二皇子扶澈已经病逝了,也注定只能病逝。    荆天明永远都只能是荆天明。    “如此便很好。”说着,轻舞已经走了出去,对着门外的护卫说了几句,那护卫便匆匆离开了,而轻舞则是又慢慢悠悠的做了回去。    嬴政无奈笑道:“你在我身边安插人倒是安插的很顺手。”    轻舞耸了耸肩:“可你用起来,不用的也很顺手么?”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护卫,也就是寂明月,便带着天明从外面走了进来,天明站在门口看着嬴政,嬴政亦是看着天明。    半响,还是嬴政打破了沉默:“进来坐吧,澈儿。”    而天明走进殿内后,寂明月也是十分智取的再一次将殿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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