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命运弄人
【阴阳家,地牢】 “少宫殿下。”阴阳家的弟子微微鞠躬,神情恭敬。 姬如千泷只是微微点头,然后抬起右手:“下去吧,我要同里面的人,单独谈谈。” “是。”那名弟子将地牢的门打开,然后待姬如千泷缓缓走了进去之后,又锁好后才是退下。 姬如千泷将目光缓缓移向地牢中的人。 准确的说,那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面容不过三十上下,却有着一头华发,眼里更是有着波澜无经的沧桑,那是唯有岁月与经历才能大打磨出来的沧桑。任谁见了,都不会认为这个男人只有三十左右的年纪。 地牢中的环境并不算恶劣,甚至可以称得上宽敞明亮。桌椅板凳以及床榻也都十分干净简洁、甚至桌子上还堆了不少的书卷。毛笔、墨水、刻刀也均是一应据传。 尽管这里看不出来丝毫地牢的痕迹,但那扇上着锁的铁栅门却又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一间地牢。 地牢里的男人神色平静,面对进入到这里的姬如千泷,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姬如千泷不开口,他便仿佛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愿。 许久之后姬如千泷才是缓缓开口道:“尊上遣我来探望前辈。”说着,姬如千泷便自然而然的做到了男人对面,脸上的神情似乎多了几分恭谨。 男人的眼眸微抬,然后轻轻笑了一下:“是么?这可不像她的作风。”他的语气十分平静,神色亦是,却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惨杂其中。 “对于前辈,尊上还是十分敬重的。” “行了。”男子眉头似乎微微皱了皱:“少宫殿下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穆惜派你来,总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 “是千泷多言了。尊上的意思是……”姬如千泷双手交叉的放在下巴下,而后缓缓勾出一抹笑意:“希望前辈能够交出刀刃。” 男子神色不变,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刀刃既然是刀刃,那便意味着伤敌亦伤己。” “这就是尊上该考虑的问题了。” 男子微微垂眸:“可以,但让她自己来见我。” 姬如千泷神色微敛,手也收回到了膝盖上:“您应该清楚,尊上日理万机……”姬如千泷一顿,看着男子越发不耐的神色,缓缓道:“尊上不愿见您。” “你只需要将话传给穆惜。” 姬如千泷不再多言,微微敛眸:“是。” 良久的沉默之后,男子才是再一次缓缓开口:“我并不认为穆惜选择你,是一个明智之举。” 姬如千泷轻轻一笑:“前辈,并非是尊上选择了我,而是,尊上只能选择我。” “她是一个好母亲,所以就绝不会是舞姐姐和夜央。她也曾想做一个好师父,况且哥哥太偏执了……一把有软肋的刀,就不会是一把合格的刀。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一片私心,至于叶荧惑……太过不可控。”姬如千泷垂眸:“只有我,在我也愿意的前提下,尊上能选择的,自然只有我。” 男子看向姬如千泷:“太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也不会成为一把合适的刀。” “被感情左右?”姬如千泷勾了勾唇角:“人本来就是感性动物,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的理智。” “比起被感情左右,更恐怖的不应该是不自知么?那样才是真正的被动。” “况且,感情从来都不应该是软肋,而应该是长矛。”姬如千泷抿唇轻笑:“所以,这就是我和哥哥最大的不同。”说着,姬如千泷轻轻一笑:“比起我来,前辈不才是更应该懂得这种事的人么?” 男子的目光顿时沉了下去,半响才是缓缓道:“你们不可能成功的。” 姬如千泷面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前辈当年背着尊上做了那么多,难道不是为了差不多的目的?”姬如千泷说着,缓缓伸出手,手背向上,搭在另一只手上,目光缓缓落在指尖上:“如今,尊上终于如您所愿,走上这条路,前辈却怎么好似,并不开心。” “我并无意让穆惜……” 一声轻笑,姬如千泷邹然收起了舒展开的手指:“前辈,尊上曾言,她从你身上明白的最有用的一条知识就是,这世上,感情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于千泷而言,此条亦是至理名言。” 男子缓缓道:“影夜谋划了这么多年,绝不是穆惜区区十几年布置就能瓦解的。” “那就还请前辈……拭目以待。”说到这里,姬如千泷已经缓缓起身:“另外前辈最好将胡亥殿下哪里的小鬼清一清。” 男子稍稍抿了一下唇:“你的确是千年来,阴阳家最出色的月支弟子。那你就应该清楚,胡亥的存在会给这天下带来什么。” “所以?”姬如千泷微微偏头:“那前辈就更应该知晓,这大秦的气运落于谁手,” “终归并非只有胡亥一人。” “你是说那个孩子?”姬如千泷轻轻勾了勾唇:“只可惜星星之光与皓月之明,可争锋否?” “但此人比会将大秦国运毁于一旦。” “呵。”姬如千泷微微敛眸,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玩的笑话:“不然,您以为尊上助秦一统是为了什么?” “枕于情爱?” “呵,尊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前辈应该比千泷更清楚。” “对于陛下,尊上的确或许有着几分情意,但却绝不足以动摇尊上的计划。” “我选胡亥是因为这大秦未来如何本就与我无关,尊上选择胡亥,您不如猜猜,除了他身上特殊的气运外,还因为什么?” “所以,这是尊上的意思。”千泷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您应该清楚,真正让您只能受困于这一方天地的原因。” “是您对清幽宫里哪位的所作所为。” “纵然这位胡亥殿下再怎么不招哪位的喜欢,那也是哪位的孩子。” “前辈纵有天经地纬之才,但既然此时受制于人,便应该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穆惜的意思?” “那倒不是。”姬如千泷垂眸:“毕竟也算是曾受过前辈的教导,虽只有一二,但终归是受益匪浅。”说到这里姬如千泷微微一顿,提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前辈相信一见钟情么?” 男子一愣:“什么” “我记得我曾与前辈探讨过,我究竟是姬如千泷还是高月这个话题。”姬如千泷本就白皙的面容,在屋内烛火的照耀之下越发的白皙,却又蒙上一层阴影:“曾经我以为自己将这个问题已经想得很清楚。” “那些记忆无论是从旁人口中,还是那些记忆碎片拼凑出来的过往,与我而言的确便如镜花水月,美好,却不切实际而又遥远。” “直至蜃楼之上……”姬如千泷的话语骤然顿住,袖子下的手也似乎微微收紧:“有时我真觉得,这大抵就是命中注定。” “命运,果然是这世上最有趣又最弄人的东西。” …… 几日后白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虽说还不能动用内力,体型也略显单薄与虚弱,但总得来来说行动已经可以与常人无异。确定白沉不会有事,突然挂掉然后连累天明后,轻舞便打算启程前往清风山,当然同轻舞一同的还有叶诺与星魂。 作为三人行必有一电灯泡中最明亮的那颗电灯泡,叶诺表示,今天也是快乐而又美丽的一天呢!并且自动无视星魂看过来的有如实质的嫌弃目光。 叶诺:嘻嘻,彼此彼此,互相嫌弃罢了。 当然,虽说轻舞打算前往清风山,但却还是无法立即动身,一来自然是担忧天明等人的安危,二来则是要回阴阳家取一下东皇太一口中母亲留下的东西,三来嘛……自然是还要回秦皇宫一趟,同嬴政打声招呼。 这其中前两条都很容易完成。 毕竟现在这一处小小的墨家新据点可是聚集了当世两位用剑高手,及流沙与不少墨家弟子,怎么看都能保天明与白沉性命无忧,但保险起见,轻舞还是留了部分自己手下的阴阳家弟子在外围守护。几乎将这里包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至于取回母亲留阴阳家的东西自然也不难。 唯一让轻舞感到意外的便是,母亲留下的东西竟然是一本书——《万毒心经》。 “这本就是穆家的东西,现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完全笼罩在黑袍与黑色面具之下的穆阿房淡淡的开口。 “这本书与万毒毒经……” “的确同出一源。”说到这里穆阿房叹了一口气:“若是同修此功,自然是能够大大弥补万毒毒经的弊端。” “身为万毒毒经的修炼者,你更应该清楚,万毒毒经本身并不是一部功法,而更趋近于一本毒药大全,其中虽然对以毒化气略有涉及,但终归太过浅薄,而且全靠悟性。” 轻舞听后不由自主的微微点头,也正是因此,虽然她毒术过人,却不曾以毒运气,如同其他功法那般可运行全身经脉,收放自如,杀人无形。正如东皇太一所说,万毒毒经更像是一本毒药大全,而非功法或是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