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龙炎门主
天明缓缓摇了摇头:“我与那位叶姑娘也是这一次才正式见面,了解不多。但能确定,她与姐姐十分相熟,而且对十三脉的了解……远超于姐姐。” “子熙,这位叶姑娘怎么了么?” 白沉微微抿唇:“你能确定这位叶姑娘值得信任么?” “什么意思?” “她对影夜的了解远超任何一名十三脉弟子对影夜应有的了解。”白沉微微皱眉:“如果,她不是八主之一。就只能是出自影夜。” “出自影夜?” 白沉再一次点头:“你应该知晓,每一位‘公子’就代表着影夜的一股势力,而他们最嫡系的力量,除了黑白使,就是十位长老。” “而内廷长老共有十三位,这第十三位来自哪里?” 天明一愣,随机缓缓道:“是那张底牌,据说每一位公子除了黑白使、十长老之外还有一张除了他们本人谁也不知道的底牌。” 白沉补充道:“但那既会是每一位公子底牌,亦是极端情况下,能够随时取代他们的人。” “当今的太上大长老,便是上一任影夜圣主的那张底牌。” “你是怀疑……这位叶姑娘是某位公子的底牌?” 白沉微微点了点:“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是么?不过,你姐姐既然信任她,必然有着信任她的原因。另外,她也绝对不可能是公子的底牌。”甚至,因为这位叶姑娘在影夜的表现,深深的吸引了公子的注意力。 天明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提醒姐姐。” 闻言白沉便也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的确有这种顾虑。万一这位叶姑娘真的是刹时的人,她在穆轻舞的身边潜伏这么久,必然有所图谋,且图谋甚大,很有可能会牵连天明。 “扣,扣,扣。”房门再一次被敲响,天明连忙打开屋门,正是端着药的端木蓉。 端木蓉看了一眼白沉,淡淡道:“他该喝药了。” 天明闻言看了看托盘上的拿完药,眉头也不由皱在意起,他站在这里就闻到的那股又苦又涩并且夹杂着奇奇怪怪气味的汤药味道,再说这碗药的颜色,那种事有黑又带着诡异的绿色,一眼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救命的良药,反而更像是毒药。 尤其是他曾尝过一口,那滋味差点没让他吧早上吃的饭给吐出来。 默念了三遍良药苦口,天明接过托盘,端到了白沉窗边的小桌子上,又拿起药碗,递给白沉:“子熙,该喝药了。” 白沉凝视那碗药良久,终究还是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捧起药碗,快速的咕咕喝了下去。而天明也是快速的从柜子里取出一枚蜜饯,在白沉刚把最后一口药咽下去的瞬间,塞入了白沉口中,勉强拯救了一下白沉的味蕾。 喝下药不久,白沉就有些犯困,当然,这也是在恢复伤势的一种正常现象。 天明看白沉有些犯困,便不再打扰,跟着端木蓉一起离开了白沉的房间,出了房门,天明才是开口询问端木蓉:“蓉姐姐,药方就真的不能调整调整么?拿药看起来就很难喝。” 端木蓉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反复在心里喊道:要端庄,要稳重! “我煮的是药,又不是汤,怎么可能好喝。” 天明轻轻咳了两声:“也不是要好喝,只是,只是别那么……”看着就诡异。 “子熙他怕苦。” 端木蓉看着天明一脸期待的模样,脑海里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顿时觉得一股火气顶到了嗓子眼,虽是冷哼道:“要是巨子不想让里面那位恢复,我倒也不介意天天给他熬几碗糖水。” 天明:“……” 天明连忙摆手:“别别别,恢复重要。”大不了他多给子熙备几包蜜饯就是。 端木蓉轻哼一声,端着空了的碗,转身离开。 天明站在原地,看着端木蓉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火气怎么这么大呢?” “不对啊,蓉姐姐医术那么好,要是火气大的话肯定就给自己降火了。” 另一边站在白凤旁边的赤练嗤笑一声:“呵。” “我要是端木蓉,眼瞅着自家猪养的白菜和别的猪跑了……我得更气。” 白凤:“???”什么猪,什么白菜?白菜为什么会跑? …… “你来了。”瑞炎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看着眼前之人,身形完全被笼罩在黑袍之下,遮盖的严严实实。 东皇太一,也是穆阿房,微微抬手,隐藏在地牢附近的阴阳家弟子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将帽兜撩起,里面是一张带着银黑色面具的脸。 缓缓将面具摘下,放到桌子的一角,穆阿房淡淡的坐在了瑞炎的对面,目光淡然。 或者说,淡漠。 “我不认为,在这种事情上,你有什么见我的必要。” “刀刃可以给你。”瑞炎垂眸:“放我出去。” 穆阿房微微掀起一侧唇角:“现在的你,只是个死人。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或者,杀了我。” “那怎么行。”穆阿房语气极淡:“我还要向你证明,你是错的。”错的彻头彻尾。 “你就这么恨我?” “我的睚眦必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穆阿房依旧浅浅勾着笑意,眸子里倒映着地牢中的烛火:“更何况是九百七十六条人命。” “所以,瑞炎,你那里来的筹码和我讨价还价。” “没有你,我想要握住这把剑,也不过是多费些时间和精力。或者,直接毁了也不错,也许也能给影夜制造一些惊喜。” 瑞炎抿着唇:“穆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收手吧。”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穆阿房目光落在自己的面具上,轻笑一声:“这么多年,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你在蜉蝣撼树。” 穆阿房神色不变:“那又如何?” “况且……这不本就是你希望的么。”穆阿房面上的笑意更冷也更加讽刺:“我不过是,实现了你所完成不了的事情,并且准备将其一劳永逸。” “毕竟你说过,我天资聪颖,若能斩断软肋,当是龙炎千年来最出色的弟子。” “现下,我似乎……也不过是更符合你的期待,不是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不是你教给我的?” “就像当年一统七国,再如现在我想要影夜彻底覆灭。为了这种目标,牺牲再多的人都是值得,自然包括整个十三脉。龙炎既在其中,当然会被牺牲掉。” 瑞炎反问道:“难道这其中也包括你的女儿?” 穆阿房似乎有片刻的沉默,半响才是缓缓:“我给过她选择。” “更何况,她又不会死。” “那其他人呢?你女儿在乎的人呢。” “那就是她的事情了。”穆阿房语气淡漠:“她若足够的强,自然能护住在乎的人。若是护不住,那也只能怨她自己太弱。” “弱肉强食,这不也是龙炎的生存法则么?” 瑞炎看着穆阿房,神色莫名:“哪怕牺牲整个阴阳家?” 穆阿房语气更淡:“阴阳家也是十三脉之一,当然也处于危险之中。” “你的命,是用邹行的命换回来的,他将阴阳家交到你手里,不是为了让你毁掉它。” 穆阿房嗤笑一声,目光越发的淡漠:“兄长只会为我感到骄傲。” “毕竟在它毁灭之前,我会让阴阳家前所未有的鼎盛。”亦如,大秦帝国。 “再说,你怎么知道,阴阳家会消失?”穆阿房眸子里一道暗光闪过,她想起了叶诺,若说她原本也认为阴阳家必定毁在这场大劫之中毁灭,那么叶诺的出现便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也许,衰落的只有邹家呢。” 瑞炎又问:“哪怕,整个大秦?” “这是它加快统一进程本来就要经受的劫难。况且,这天下从来就非一人、一家之天下。大秦只会是一个播种人,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新的制度,新的格局自己就会开花结果。” “这片土地,会诞生出也新的活力。破碎的龙脉重新整合,复生。” 穆阿房似是嘲讽般的淡淡道:“这难道不就是龙炎要的么?”说着,穆阿房微微侧头:“亦如千年前龙炎助周灭殷。” “但之后又坐看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任由周朝一步步走向没落。” “五百年来,龙炎搅动风云,扶持过许多国家,亦亲手覆灭过许多国家,看着各国纷争,各国百姓苦不堪言。” “这不都是为了你们所谓的,天下大势。” “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你有了我会舍不得大秦的错觉?” “是因为……阿政?”穆阿房一边说着,一边似是好奇的看着瑞炎:“你在好奇,我为他在这个棋局中安排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你不会告诉我,你们龙炎门主真的会对我们这些蛊虫们,有着什么可笑的师生情吧。”穆阿房盯着瑞炎,似乎不想要放过瑞炎任何的表情变化,看了许久,也没得到什么结果,穆阿房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趣,觉得自己真的是魔障了,竟会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有心的。现在劝说自己,也不过是因为被牺牲掉的人中,包括了龙炎,也包括了他自己本身吧。 “总归,这大秦不会毁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