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县城是个非常富饶的县城,这里民风淳朴,丰衣足食,而且由于地处较为闭塞,所以很少受到战乱的洗礼,而南阳县的县令黎宏也甚是清廉,秉承传统仁义道德的他并不像其他的官员一样,欺压良善,一门心思的搜刮民脂民膏。反而是对这种贪污腐败之举深恶痛绝。 曾经有一些上位者对这个黎宏县令甚是反感,觉得其太不识时务,想要暗中使阴招将其拉下马,可是最终这黎宏县令不仅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些想要暗中收拾他的人却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后经小道消息传言,这黎宏表面看来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暗地里的身份却是十分的了得,据说他和当今圣上都是有着几分血缘关系。 这个惊天的消息一传出,那些准备暗中动手脚的官员尽皆闻风而逃,真是开玩笑,这县令的后台可是皇帝,整个国家都是人家的,拿什么和他斗,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黎宏对于这个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并不否认,可是当别人问起的时候,他也是微笑着沉默不语,这也使得别人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这个黎县令,实在是真人不露相,深不可测。 这些其实并不是多么的重要,重要的是,这南阳县成为了兵荒马乱下的一片乐土,而百姓们最期盼的也正是这个,至于高端人士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根本不懂得,估计也懒得去管这些,在他们的心里,只需管好自己碗里的一日三餐便足以。 武阳县城里有一个十分繁华的街道,名叫“武阳街”,这里的商业十分的兴旺,小贩们推着小推车贩卖着自制的小商品,赚点儿日常的开销。而商铺的生意也十分的兴隆。 武阳街的尽头有一座石拱桥,名叫“武阳桥”。武阳桥的旁边最近新开了一家包子铺,因为老板为人和善,再加上包子的味道十分的独特而且价格公道,故而生意十分的火爆,从早到晚,前来买包子的顾客络绎不绝,险些将这个并不是太大的门面给挤爆了。 这家包子铺的老板是外乡人,前不久刚刚将这处宅院买下,随后便在南墙之上凿了一个门出来,开张放鞭炮卖起了包子,由于这老板的为人甚是和善,而且特别的乐善好施,故而周围的邻居都是对他们一家十分的友善,丝毫没有把他们当作外乡人的意思。 夕阳西下,远方的天际被鲜红的晚霞所覆盖,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桥下的包子铺此时也开始收摊打烊了,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腰里系着围裙的年轻人正朝屋内搬着炉子,以及供顾客歇脚的板凳。白胡子老头则是将遮阳光的帐篷收了起来,至于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身穿着红色的小棉袄,料子十分的柔软,而她的手中正拿着一串水晶般的糖葫芦,津津有味地舔着。 这三人自然是曦晨等人无疑,离开了村庄之后,曦晨便带着方老汉和巧巧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这个民生淳朴的武阳县,并用那些金币买下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在此地安了家,落了户。 由于方老汉这辈子依靠打猎为生,除了这个本事以外身无长物。故而曦晨提议三人在此地开了家包子铺,毕竟他当年也给李氏夫妇当过半年的见习学徒,对于包包子倒是很有研究,而方老汉和巧巧也是很快将这手艺学到了手。 至于为这包子铺取名字的时候,曦晨脸色暗淡了许多,方老汉询问他的意见,他随口说出了“李三包子铺”。方老汉迷迷糊糊的不明所以然,但看到曦晨黯然神伤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多问,大概也猜到了这与曦晨的伤心往事有关,只得如此订了下来。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曦晨将撑住帐篷的柱子搬回到了屋内,正待其关上店门时,突然一双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放到了他的面前。 “好心人,您行行好,赏口饭吃吧,祝您生日兴隆,大吉大利。”那双小手的主人是个七八岁的小乞丐,他的小眼睛闪烁着纯洁的光芒,破旧不堪的衣服之下包裹着瘦弱的身体,显然是明显的营养不良。而他的小脸之上满是惊恐和不安,仿佛生怕被眼前的人拒绝一样。 一股暖流从曦晨的心头涌过,他轻笑了一声,轻声对其说道:“你等我一下。”曦晨转身走进屋内,从蒸笼内取出数十个包子,用宽大的荷叶将其包裹上,又用麻绳在其上打了个结。 “喏,给你这个。”曦晨蹲下身来,将整整一包裹包子放在了小乞丐的双手之上,又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和善地说道:“以后如果饿了,就来这里,包子还有很多。” 小乞丐望着手中热气腾腾的包子,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他望了望面前的曦晨一眼,转身朝着不远处小巷子跑去,曦晨一直目送着这个瘦骨嶙峋的身影离去,当小乞丐的身影即将转入小巷之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朝着曦晨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带着包子离开了曦晨的视野。 曦晨望着小乞丐离去,他的眼角竟然湿润了,他好像又想到了多年以前,也是一个饥肠辘辘的小男孩,站在包子铺的前面,对着那些热气腾腾的包子垂涎欲滴,一转眼的时间,十年过去了,而当时纯洁无暇的心灵,此刻却是布满了沧桑。 曦晨轻叹了一声,将店门轻轻地合上。天空的云霞渐渐地散去,或是被逐渐浓郁的夜幕所吞噬,月亮爬上了枝头,散发着皎洁的月光,将这个安详的小城渲染的格外美丽。 曦晨并没有入睡,他站在睡熟的巧巧床前,望着这个可爱而坚强的小女孩,曦晨慈爱的一笑,为其轻轻地盖上被子,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地塞了进去。曦晨摇头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门。 “怎么,睡不着啊?”曦晨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突然看到方老汉正依着门柱抽旱烟,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老丈不也是还醒着么?”曦晨轻笑了一声,坐在了院子内的小凳子上,方老汉也是在其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为自己和曦晨分别斟了杯清茶。 望着空中皎洁的月光,以及四周寂静的深夜,方老汉深吸了一口浓烟,感叹道:“老头子我活了七十多年,一生颠沛流离,没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没想到临老了,还可以这么悠闲的抽着烟,品着茶。” “若是您喜欢的话,以后的日子也可以这般过下去。”曦晨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他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方老汉,总是感觉有些话不吐不快,他垂下头去,低声询问道;“老丈,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方老汉闻言,身子猛地一颤,他的神色变得黯然,苦笑着说道:“你是想问我究竟知不知道修仙者对吧?” 曦晨闻言,不禁心中一凌,方老汉果然知道这些,难怪他在看到那红粉骷髅悬浮在半空之时,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之色,反而异常的冷静,他没有再出声询问,而是将茶杯紧握在手心,洗耳恭听。 方老汉望着远方的天际,似是叙述,又似是回忆一般,喃喃自语道:“我之所以知道修仙者的存在,那是因为巧巧他父亲的缘故啊。” 方老汉突然想起了儿子方林在临走之前的场景,他英俊的面容略含着一丝微笑,朝着自己和巧巧的妈妈道别。 “爹,秀珍,我如今有个好的机会,可以踏上修仙之路,这可是万里难求的事情啊!等我学到了仙长的仙术之后,我一定回来接你们,一同长生不老。” 方林望着妻子秀珍怀里抱着的婴儿,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神色,他将巧巧抱入怀中,在他粉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又将她递还给了妻子,方林饱含歉意地对妻子秀珍说道:“以后孩子就拜托你了,我一定会尽早赶回来,到时候咱全家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方林挥泪和家人告别,踏上了一个毫不了解的路程,方老汉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只是默默的含泪,他没有出口阻拦,他感觉男儿志在四方,儿子能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实属难得,他可不想儿子像他这般一生碌碌无为,没有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情,只是为了餐桌上的饭菜而艰难度日。 方老汉说到这里,已经是老眼纵横,他抬起衣袖将眼角的泪水拭去,继续说道:“谁曾想到,他这一去就是八年,一直音讯全无,巧巧当时还裹在襁褓之中,如今这是这般大了。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啊!” “老丈可知道他当年去了哪里?”曦晨望着方老汉的眼睛,轻轻地开口问道,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渴望,毕竟如今的曦晨已经是凡人一个,只有找到了修仙门派之后,才可以利用其中元气丰厚的灵脉进行运功疗伤。而这些世俗界的天地元气,实在是稀薄的可以,修炼倒尚还凑活,可是若想真的凭借此疗伤,真的是痴心妄想。 方老汉紧锁着眉头,努力回想着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儿子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不太肯定的说道:“那个地方似乎叫乾坤门,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听儿子说,好像是位于东部的一个海岛之上,每年那宗门之内都会派人在世俗界寻找天资卓越之人,而巧巧她爹方林就是其中之一。” “乾坤门。”曦晨心中暗暗地记下了这个名字,这是他这些天来多得知的唯一线索,他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还是先恢复伤势最为重要。 “你可是要离开这里?”方老汉望着神色严肃的曦晨,突然开口问道,他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黯淡,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 曦晨也是轻叹了一声,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 “难道和我们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好吗?再说估计巧巧也不会舍得你离开。”方老汉轻轻地拍了拍曦晨肩膀,略带希冀的问道。 曦晨面色黯淡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不可以在此久留,我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了,是时候该离开了。”曦晨望着悬挂在高空的明月,感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尽随人愿的。” 方老汉望着踌躇面目的曦晨,似是有些挣扎的说道:“若是你以后一旦碰到巧巧的父亲,希望你可以转告他,孩子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担心,我们全家都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曦晨望着这个风烛残年,历经了沧桑岁月的老人,郑重地冲其点了点头。月光依旧洒在大地上,而曦晨和方老汉都没有再言语,他们怔怔地站在院子中,感受着这离别之前淡淡的忧伤,以及这深夜里的宁静。 第二日一大早,当东方的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曦晨便早早的开了包子铺的店门,将凳子和桌子搬了出去,而帐篷也被其搭了起来,一天的忙碌生活又开始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出现在了曦晨的视线中,原来正是昨天前来讨饭的那个小乞丐,曦晨笑着冲他招了招手,转身欲去给他取些包子。 小乞丐见状,连忙不停地摆手,而头也是摇得像个波浪鼓一样。 “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想问一下,这里还少个帮忙的吗?”小乞丐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甚至变得细若蚊蝇,曦晨闻言,轻笑了一声,他朗声问道:“我这里是小本买卖,不缺工人了,但还缺个见习学徒,不给工钱,只管吃住,你愿意做吗?” 小乞丐闻言,头猛的抬了起来,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曦晨,深深地鞠了一躬,阳光照射在这个安详的小县城,照亮了沉睡中人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