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并未在路上停过,一直到县城入口处一处转盘外。 自省道入县城有一个圆形转接处,连接四岔路口,时落让车子停在转盘东侧约莫一百米处,此处有一个市场入口。 这里虽不是车站,不过一般从县城出来,需要往东走的车子都会停在对面,等着乘客上车。 按老高的说法,以前车子在县城里都是随便停,任何地方都能上车,后来县城做了规划,除了公交站台外,其他地方都不许停车。 不过县城的公交站台不多,多数乘客还是会来转盘处等车。 “大师,我妹妹没在这里啊。”路南是一溜的店铺,路北不远处则是一个小型市场。 老高看完路北,又看路南,没找到他妹妹。 “人不在此处。”时落下车。 屈浩跟唐强一行人也跟着下来。 他们人多,一起下车不免惹的周围人的注意。 时落不在意,她径直走向对面路边停的其中一辆车子。 路南侧一共停了四辆车子,其中三辆是一模一样的大客车,夹在中间的一辆是小型客车。 时落目标便是这辆小型客车。 老高亦步亦趋地跟在时落身后,他解释:“那三辆是从县城到市区的客车,这辆小的是从县城到镇子上的。” 因灵力增强,时落找人越发的容易。 方才在车上,她问过老高妹妹的生辰八字。 因老高与妹妹是直系血亲,时落又要了老高的一滴血,而后她让老高用心喊妹妹,要叫他妹妹的名字。 在车内几人惊奇的视线中,那几根线一样的头发丝竟将一滴血尽数吸了进去。 随后那头发丝如活了一般在黄符纸上游动。 在经过这辆小型客车时,那根头发丝突地挣扎起来。 客车上售票员本见时落一行人直奔车子来,喜不自胜,以为他们是要乘车,却见时落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要上车的打算。 售票员有些失望。 现在的老百姓日子好过了,有车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这种短途的几乎没几个年轻人愿意坐了。 这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她身上斜挂着一个小包,头上戴着遮阳帽。 “几位不上车?”女人不抱希望地问。 车上的司机也看过来。 “不上。”时落摇头,又问:“昨天晚上这辆车子出了何事?” “你怎么知道?”女人打量时落,时落长得出色,她要是看了肯定不会忘,况且昨天晚上最后一班车上统共不到五个人。 老高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唐强制止。 “车子出了问题?”时落重复了一遍。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女人见几人神色不寻常,便没隐瞒,说道:“昨天车子刚出车站没多会儿就出了点问题。” “车上的人呢?” 女人觉得事情可能不对,“怎么了?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李善忍不住了,“我老婆昨天晚上说坐了最后一班车回家,可是到现在都没见着人影,她昨天是不是坐你这车?” 女人跟司机沉下脸,女人叫道:“你可别乱说话,她失踪可跟我们一点关系没有。” “我也不瞒你们,昨天车子刚出车站就熄火了,城里半路上也不能修车,我就打电话让拖车来了,要修好得好几个小时,车上加我们两就六个人,四个乘客就一个是在站里买票上的车,我就把车费还给他了,另外三个还没来得及买票,我直接让他们下车了,下车之后的事就跟我没关系了。” 李善拿出手机,找到妻子的照片,递给年轻女人看,“这是我老婆,昨天晚上她是不是在车上?” 年轻女人凑过去看。 李善手机里的人并没有修图,跟本人长的差不多,女人只看一眼就确认,“在。” “当时车上四个人,两男两女,这位大姐就坐在前面第二排,就在我后头。”年轻女人退回车上,她问:“当时我还跟她聊来着,大姐说巧了,来的时候就坐我的车,回去还坐我的车,我看大姐挺面善的。” “那你看没看到我老婆下车后往哪里走了?” 好好的一个活人就不见了,女人也不是无动于衷,她回忆了一下,说:“那时候天是有点晚,但是也没黑透,当时我着急打电话,让人来拖车,没看那几个人往哪走。” 话落,女人回头,问司机,“江哥,你看到没有?” 司机指着西北面,“当时离车站外的公交站台不远,那一片有好几个小区,也有不少店铺,晚上五六点的时候人最多,四个人是往不同方向走的,我也就扫了一眼,不是很确定。” “车内有监控吗?”唐强伸着头往车内看了一眼,问两人。 “有的,不过监控就能看到车里头,我的车子一直到夜里快十一点多了才修好的,当时车上没有一个人。”司机也看过来,“你们要看吗?我可以给你们找出来。” 这就不是时落擅长的。 唐强看了眼姜阳,姜阳过去,将监控调出来。 老高跟李善忙过去,“是小玉,真的是小玉!” 司机跟售票员并未说谎,因为昨天车上的人少,售票员也闲,就跟小玉聊了几句。 而后车子突然晃动一下,之后便如售票员说的,车子坏了,她跟司机先下车检查一番,没过几分钟,售票员上了车,跟四人说完,四人先后下了车。 如司机说的,从监控里看不到小玉下车之后的情况。 “她失踪真跟我们没关系。”售票员见不少人往这边看,有想上车的乘客也不敢过来,她下了车,“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我们要发车了,我们车子都是按时发车的,要是耽误了还得挨罚款。” 时落退后,其他人也往后退。 售票员招呼他们身后两个乘客上车,大约不想沾染这些事,不出半分钟,车子便极速驶离。 “大师,我带你们去小玉下车的地方看看?”看着方才视频上小玉脸上带笑的模样,老高更难过了,“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李善已经快撑不住了,老杨扶了他一把,李善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问老杨,“大师,小玉没事的吧?” 老杨回答不出,“我不是大师。” 老高拍拍妹夫的背,对时落说:“大师,停车的地方就从这里往北走,不到三里路。” 他指的是转盘朝北的路。 “走。” 今日阴天,半上午了,仍不见一丝阳光,天边布满阴云,似有要下雨的征兆。 老高仰头看天,一滴雨水落在他眼角处,随即滑落,像哭了一样。 他用力擦去那滴雨,已经到了这里,老高不能再逃避,他问:“大师,您跟我说实话,小玉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不可能!”李善不接受妻子出事,“小玉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她,她说不定去朋友家了,她有两个姐妹家里都住县城,之前她也在她们家过夜的。” 锤子忍不住反驳,“要是去朋友家,她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吧?” “爸——”李善的儿子李宇丞小跑着过来,他今天没上班,他昨夜开车在外头找了一夜,今天天一亮就去派出所,又找了岳父帮忙,他岳父在县城几十年,人脉广。 他爸说带大师来找他妈时,他跟岳父正跟派出所所长见面。 李宇丞虽不信,可他爸对他妈感情深,难免会急病乱投医,他理解他爸的着急,他还是过来了。 只是出乎他预料的是,来的一行人当中没有他想象中身穿道袍的老者,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他爸跟前,“爸,你跟大舅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快点跟我走,我们跟秦队长约好了,秦队长说特事特办,他会帮我看看监控。” 刚才他爸打电话给他,只说了地址便匆忙挂了电话,他都来不及多说。 “你妈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下车的。”李善将方才的事跟李宇丞说了。 李宇丞不敢相信,“大师真算出来了?” 就凭几根头发跟一滴血? “大师很厉害。”李善拽着儿子来到时落面前,“大师,这是我儿子丞丞,小玉最疼他,让我儿子喊他妈,小玉是不是就能早点被找到?” “有用。”时落将头发丝给李宇丞,“跟着它走。” 李宇丞木木地接过头发丝。 下一刻,头发丝突然抖动,而后缠住李宇丞的手指。 若不是知道这是他妈的头发,李宇丞肯定要被吓的撒腿跑。 头发丝并未缠许久,便带着李宇丞往西侧走。 西侧是一道不算宽敞的路,两边是店铺。 店铺后头是一栋栋有些破旧的居民楼。 这里甚至称不上是小区。 “这些房子还是十几二十年前盖的,现在基本都是租出去了。”李宇丞这会儿已经信了时落有几分本事,他解释,“也有些年纪大的人住着。” 走了约莫五百米,时落停下,缠在李宇丞手指上的头发丝同时剧烈扭动。 李善时刻盯着儿子的手指,见此,忙问:“小玉是不是在这附近?” “看一看便知。”时落对李宇丞说:“喊人。” 李宇丞不知道怎么喊,他看向他爸。 “小玉!”李善大声叫。 李宇丞跟着喊妈。 头发丝很急切,李宇丞加快脚步。 跟着头发丝,一行人来到一家修家电的门前。 这也不算是门面房,就是旁边两个门面房隔出来的一个不到差不多一米宽的小房间。 门口竖了个牌子,上头写着修家电几个大字,下面是一行小字,写着诸如冰箱电视之类的家电名称,最后一排是电话号码。 周围门面房都开着门,有修车的,有饭店,还有宠物店。 等一行人来到紧闭的卷帘门前,头发丝不动弹了。 “小玉是不是在里面?”老高上去就想踹门。 想到小玉可能遭的惨事,老高顿时没了理智。 锤子按住他,“别打草惊蛇。” 唐强几人也擅侦查,老杨跟翔子带上手套,上前,查探门前每一寸地方。 须臾,老杨在卷帘门与地面缝隙处发现一个暗褐色的一小块印记。 “队长,是血。”老杨凑到跟前仔细看后,说道。 李善站不住了。 老高也按着心口,往地上蹲。 “哎!你们是谁?”旁边修车铺的人喊了一句,“他家今天不开门,你要是有事直接打他电话。” “你认识这家人?”李善激动地问。 “认识啊。”一个女人出现在男人身后。 修车铺是这对夫妻开的。 女人要健谈的多,她往这边走,边打量一行人,“你们找小杨有事啊?小杨在店里时间不多,他还有别的工作,你们要是找他有急事,就打他电话。” 小杨? 老杨嫌弃地皱眉,他不承认三百年前跟这人是一家。 “那他现在在哪?小玉呢?”李善追问。 “谁是小玉?”女人不解地说:“小杨女朋友不叫小玉。” 女朋友? 也就是说这人还年轻? 老杨不禁问:“他多大年纪?” “今年是二十七还是二十八来着?”女人不太确定,“他刚来开店的时候跟我说过,我给忘了。”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该对年长那么多的妇人起心思,况且这人还有女朋友。 李善跟老高心定了定。 唐强他们见得多,却觉得这两人放心的有些早了。 这种事还是让冷静的人问好一些。 唐强温和的时候看起来像个可靠的好人,他问:“这人另一份工作是做什么?平时多久来这里一趟?他住在这边吗?” 女人跟丈夫突然不说话了,他们看着唐强一行人,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也不怪两人沉默,唐强一行人来者不善,他们当中锤子看着还不像好人。 “我们不是坏人。”也不能跟这对夫妻说出自己的身份,唐强只这么跟他们保证,“这人很可能跟一起失踪案有关,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夫妻二人也看电视剧,他们觉得唐强很像是电视剧中便衣警察。 虽然刑事案件天天都会发生,可一般人都会觉得那些事离他们很远,真发生在身边了,没人能不怕。 “现在修家电的人不多,小杨开这个店也就是为了赚点外快,他是开网约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