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也没想给她那么多,但是她对我好。”男人鼓足了勇气,将藏在心里的感动说了出来,“有一次我病了,发烧,躺在床上都动不了,她知道了, 都没直播,过来看我,给我买药买饭。” 从来没有女人对他这样嘘寒问暖过,男人心里泛着甜,哪怕如今被骗了三十万,他还是恨不起来, 每每伤心难过的时候他总会反复将那女人照顾他的画面拿出来回忆。 他甚至自己说服自己, 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不把你哄住,她还怎么骗你的钱?”妇人打破他的幻想, 看到她大哥这样冥顽不灵,她已经气不起来了,“你本来就是没什么心眼,以前就总把钱借出去,大部分都要不回来,你不好意思跟人要,你还觉得那都是你朋友,人家跟你借钱,那肯定是有急用。等你急用钱的时候他们怎么都不还?哪次不是我帮你要回来的?那时候是几百几千,跟几十万能一样吗?”妇人抹了一下眼角,哽咽道,“我跟你说多少回了,让你别再往外借钱了,那些人就是看你好欺负,你省吃俭用的时候,那些借你钱的都吃香喝辣的, 你看你的手机, 都用了四五年了, 你再看借你钱的黄强,他一年换一个新手机,你怎么心里就没点数?” 说到后来,妇人是真的伤心了。 “小妹,我下次不会这样了。”男人对小妹感激,也愧疚。 妇人吸了吸鼻子,“这话你都说多少回了,哪次你记住了?等到人家借,你又忘了自己的保证,大哥,再有下次,我真的不帮你了。” 再亲的兄妹,她大哥一次次的折腾,她也觉得累。 男人嗫嚅,“我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妇人没吱声,好一阵,才说:“要是找不回来钱,你也受着吧。” “你们报警了吗?”等两人说完, 时落问。 “报警了。”妇人忙回,“警察也找到那女人的直播公司,但是她都很多天没上班,也没在租住的屋子里,她消失了。” 虽然如今直播行业发展很快,可真正出头的也就那几个,大部分还是生存困难,那女人平白得了那么多钱,不消失才怪。 而且这钱被骗走,以后哪怕找到那女人,说不定钱都被花光了。 妇人就想能早点找到那女人,能要回来多少是多少。 等妇人说完,时落问她大哥,“你有她照片?” “有,有的。”男人忙掏出手机,他说:“她说她不喜欢拍照,我都是在她直播的时候截屏,后来见面我偷拍了几张。” 男人将手机放在时落面前。 “一张张翻。”时落并没碰男人的手机,她要男人自己划屏幕。 男人手机里的照片不多,就几张自己的,剩下十几张是那女人的。 “这些都是我截屏的图片。”见时落视线落在手机上,男人小声解释。 时落眉头动了动。 等划到最后两张时,她才说了句,“停。” 截屏跟偷拍,照片中的人不似一人。 时落仔细看了女人的脸,她抬头,问男人,“你说她没结婚?” “对的,她跟我说了,而且她还给我看手机了,她手机里没有她老公,也没有老公孩子的照片,她说她喜欢一个人过日子,但是等到四十了,又觉得找个人也挺好。” 男人当时还觉得自己运气好,遇到一个有格调有性格的女人。 要是能跟她结婚,他觉得前半辈子的等待没白费。 “从面相看,她已婚,生子。”时落一句话打破了男人的幻想。 “不,不可能!”男人踉跄,他猛地拿回手机,瞪着时落,“她没结婚,一直单身,她身材好,根本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在男人的印象里,生过孩子的女人身材都会变形,一看就能看出来。 “大师说有就有。”妇人却松了口气,她之前一直听她大哥说那女人没结婚,愿意跟他结婚,她就不信,又不是大城市里的女性,可以晚点结婚,要是小地方的,过了一定年纪不结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有的女人生孩子早,身材恢复的就好,还有,你又没跟她睡过,你光看她穿的好看,你怎么就知道她脱了衣服一样好看?” 妇人话糙理不糙。 男人沉默。 少顷,男人摇头,他还是不信,“你们都没见过她,你们不知道,她肯定没结婚,你算的不准。” 那点美梦被时落戳破,男人一时接受不了。 时落并不辩解。 她只说自己看到的,至于别人信不信,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男人拉着妹妹就要走。 “连这个都算不准,肯定找不到她,我们走。” 妇人却甩开大哥的手,原本她对时落还没完全信任,约莫时落的话正合了她的心意,她还就要时落帮着算了。 “大师,你帮着算算,我们能要回钱吗?要怎么才能找到那女人?”大哥越是让她走,她越是不走,妇人最后干脆拿出钱包,取出里面的所有现金,都放在时落面前,“大师,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男人想把钱拿回来,却被妇人一巴掌拍开。 “这是我的钱,我就愿意给大师。”哪怕大师最后算不出来,那也比被那女人骗几十万强。 时落不喜这男人,不过她喜欢妇人的果断。 “今日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替他算一卦。”时落对妇人说。 妇人感激地不停跟时落点头,“谢谢,谢谢大师。” 她不看男人一眼,却看妇人,“在替他算之前,我可以先替你算一卦,你给的钱足够。” 妇人没推辞。 “你少时苦,家中两个孩子,不过你父母身体不好,家里里外都是你在操持。”时落第一句话就让妇人红了眼眶,“你小时成绩应当很不错,只是家里穷,你又是女孩子,在周围人眼里,女孩子终究要嫁人,上学也是替别人家出钱,你初中毕业便辍学。” 妇人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时落继续,“你辍学后先帮家里做活,等成年后,你不甘一直在田里,便出门打工,你勤快,脑子也灵活,虽然赚的不算多,却足够你吃喝,还能分一些寄给家里。” 时落的每一句话都中了。 “大师,你是真大师。”妇人用力擦了擦眼。 妇人的不停夸赞却并未让时落神色有变,“让你生活有起色是在结婚那年。” “对,大师,你算的对。”虽然她满腔的抱负,可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她没有学历,哪怕好学,也没人教,她想去大城市,却听人说她这学历在大城市只能去工厂做女工,三班倒那种,她不甘心。 可那又如何? 她妈是慢性病,不致命,却不能做重活,那年她爸又出了车祸,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当时肇事司机只能给出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拿不出来,可她爸等不了。 后来她的初中同学,隔壁村的一个男孩子要娶她,聘礼够她爸剩下那一半手术费。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爸在病床上疼的叫。 她同意了。 在老一辈的眼里,嫁人就是二次投胎。 下半辈子过的好不好,就看嫁的人怎样。 好在她男人是个有主意的,他们两人开始在镇子上摆摊,卖小吃,后来又去县城。 她跟丈夫都能吃苦,辛苦了十几年,他们从摆摊到租个店铺,后来他们在县城买了房,也有了孩子。 她年轻时觉得出去闯一闯才甘心,十几年下来,她又觉得安稳的生活也挺好。 “你有一劫。”妇人正想的出神,时落话音一转,说,“这一劫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妇人一直在县城,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市区,这回是因为她大哥钱丢了,她才来的上京。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连红绿灯都比县城复杂的多。 更别提复杂的路。 她也是第一次坐高铁,坐地铁。 “什,什么劫?”妇人愣了一下,顿时紧张。 “不可说。”时落将平安符推到妇人面前,“若是信我,便贴身带着。” 妇人手都抖了,她不想死。 “待七日后,这劫便会解。”时落提醒妇人一句,“平安符莫要打开。” “好,好,我听大师的。” 因为时落刚才的话让他心里不舒服,一直沉默的男人说,“小妹,你别被骗了,她就是想骗你钱,就一张纸,能值这么多钱?” 小妹拿出来的钱,看厚度,起码两千多。 至于时落刚才说中妇人的话,他觉得都是猜的。 “不用你管,你少对大师不敬。”妇人觉得她大哥被人骗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真的固执。 别看他总沉默,一副你说我听的架势,但是他也就听听罢了,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没有什么坏心,但是他耳根子软,且易轻信外人,他妹妹教训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改,只是再遇到同样的事,他还是会跟以前做同样的选择。 “从未有女子愿意陪你过余生,你觉得冤枉吗?”时落问他。 男人没作声,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聪明的女子不会与你这样的人过余生。” (本章完)